回到學校,沈臨夏第一件事是去了天台。那個有歡笑又有淚水的地方。
“曉曉,我去了你的家鄉。看到了叔叔阿姨,看到了蘇達,看到了你牽掛著的孩子們。”沈臨夏靠著牆壁席地而坐,也不顧這地上幹不幹淨。
“曉曉,你還記得我們的願望嗎?你的願望真的實在是太大了呢,可是我還是那麼想替你完成,雖然我明明知道憑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是難以辦到的。曉曉,從大山裏回來,我懂了你那時候的心境,你想幫助孩子們走出大山,可是你為什麼那麼傻呢,用了一個最傷害自己的方式……曉曉,我們明明可以一起分擔的,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倔強的一個人扛?”
沈臨夏抬起頭,今天的天很藍,通透的碧藍之下飄著幾朵白雲,不斷變幻著形狀,抓不著、留不住。
飄走的雲,也許再也不會回到原來的地方了。
回到寢室後,沈臨夏給手機充好電,開機。短信提示音接二連三的響起——有未接電話提示,有未讀短信提示。
沈臨夏一看,有杜若若發給自己的:“臨夏,你去哪兒啦?陸宇澄問我好幾次了,知不知道你到哪裏去了……”
大多數是陸宇澄打來的電話和發來的短信——
“一放假你就去哪裏了?”
“為什麼電話也打不通?”
“看到信息能不能聯係一下我?我很擔心你。”
“問了杜若若,她也不知道你去哪裏了,你是在躲著我?還是真的失蹤了啊?”
“看了你的動態,原來你去蘇曉的家鄉了,是沒有手機信號嗎?”
“你應該一切都順利吧,那我就放心了。”
沈臨夏感覺自己被滿滿的關心包圍著,她回複:“謝謝你,此行一切順利,我已經回到學校了。”
伸了個懶腰,疲憊鋪天蓋地而來,她靠在床上,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
開學後,校園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校道上三三兩兩相攜而行的同學,廣播裏播放的悠揚的校園歌曲,勾起人們或甜蜜或苦澀的青澀回憶。
第一次係幹例會,主席於樂對迎新事務進行了安排。
迎新工作主要分為以下幾塊。
第一項工作,迎新棚進行接待、登記、核查工作,由係學生分會自行安排人員;
第二項工作,校門口進行引導,由係學生分會自行安排人員;
第三項工作,隨校車去火車站、汽車站迎接新生,係學生分會抽調人員,由校學生會統一組織;
第四項工作,帶領新生辦各項手續、收拾宿舍等,由各係部選拔的迎新誌願者進行。
打印好的人員安排名單發放在各自手中,男生一般被分在比較耗費體力的第二、三項工作中。
沈臨夏被分在迎新棚裏。新生正式開學的前一天,在迎新棚進行工作的人員都請了一天假,提早守候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防止有提前到達的新生無人接待。
此時的天氣還算炎熱,刺眼的太陽直透透的射下來。寬大的藍色遮陽棚立在長桌之上,桌子上擺放著紙筆等工具。
“同學你好,歡迎你來到中文係。請在這裏上交相關檔案,在那邊辦理入學手續。”
提前來校的新生不多,一個下午也就接待了十來個同學。
空閑的時候,沈臨夏就和同樣守在迎新棚的石盈聊天。
“盈盈姐,好久不見了。”
“是啊。”石盈有些心不在焉,手裏轉著一支水筆,眼睛看著校門的方向。
“盈盈姐,你怎麼了?”
石盈轉頭一笑,漫不經心的說:“沒什麼,我隻不過想起了兩年前的這個時候。我應該和你說過的,我和何霖的第一次見麵就是因為迎新。”
沈臨夏點點頭,表示記得。“盈盈姐,最近何霖學長還好嗎?他……走出那件事情的陰影了嗎?”
石盈搖搖頭:“自從他把琦兒的項鏈扔掉以後,我再也沒有聽到他提到過琦兒的名字。可是他越是避而不提,我越覺得他還沒有忘記。再過一年,他就要畢業了,我和他也會越走越遠吧……”
“盈盈姐,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呢,告訴他你所做的一切?”
石盈停止轉筆,握住水筆在一張白紙上畫下一個完整的圓。“四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不想因為我的一句話,讓本來可以完整的一個圓變得不完整。我怕,如果我說了,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我不想,走進最壞的結局裏。”
“同學,請問是你叫的外賣嗎?”正討論到悲傷處,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摻和進來,一份盒飯從天而降,落在沈臨夏眼前。
“我沒叫外賣啊……”沈臨夏莫名其妙抬起頭,想看看是哪家店雇傭的這麼搞不清楚狀況的送外賣的小子。
“雷剛?”石盈最先叫出聲。
“啊?學姐,你也在這?”雷剛看了看手裏提著的盒飯,嘴裏嘀咕著:“糟了,我隻買了一盒飯……”
“石盈學姐,你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雷剛身後飄來,沈臨夏定睛一看,林洛川!
男生之間的友情果然更為牢固,就算打了一架,第二天起來也還能勾肩搭背的,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沈臨夏看了林洛川一眼,馬上移開目光。近在咫尺的距離,卻像隔著千山萬水。在大山裏的時候,想起林洛川的次數漸漸少了,本以為自己的心境已經慢慢平和下來,可是沒想到,再次見到他,自己目光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圍著他轉。明明知曉他的心思,可是為何自己的心還是不受控製,沈臨夏恨自己不爭氣!
雷剛舉著飯盒,琢磨著這飯到底是給臨夏呢還是給自己老大呢?還是……兩人都不給算了,那豈不是都得罪了?在雷剛苦苦思索的時候,手裏的飯盒被拽了下來。
“你一直提著不嫌累啊?”石盈瞪了他一眼,“你不就是為難這裏隻有一盒飯但是有兩個人嗎?如果都不想得罪那我和臨夏一起吃不就行了嗎?”
“是哦!還是老大聰明!來來來,兩位大小姐請——”
把飯菜倒了一半在盒飯蓋子上,一人拿著盒子,一人拿著盒飯蓋子,共同分享這一盒飯。石盈一邊吃著一邊問雷剛:“你今天這麼閑呀?特意來送飯?”
雷剛一皺眉:“誰說的,我可不是特意來的,我是順路!看你們可憐,順路給你們送一盒飯來!”
“什麼你們啊,明明就隻有一份飯啊……”石盈故意陰陽怪氣的嗆了雷剛一句。
“我很忙呢,不和你說了啊,學姐吃好,再見~”雷剛揮揮手,扯扯林洛川的衣袖,飛也似地逃離。
“這臭小子!”石盈吞了一口飯,奇怪沈臨夏一言不發,隻顧像個機器人一樣扒拉著飯菜。
“你怎麼了?”石盈推了推她。
沈臨夏回過神,“沒事。”心情突然變得不好,連吃飯都是味如嚼蠟。
“多少人,以朋友的名義,愛著一個人。”石盈的話也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意有所指。
“什麼?”
“沒什麼。”石盈微微一笑,轉了話題,“臨夏,這次迎新結束後,就要換屆了,我記得你們部門好像隻留一個人是吧?你和梓青怎麼打算的?”
沈臨夏搖了搖頭,神色迷茫:“我和親親都沒有商量過這個事情,總覺得有些尷尬。”沈臨夏咬了咬嘴唇,想起二人和林洛川的糾葛,越發不好提起換屆這回事了。
石盈夾了一根青菜,頭一點,似乎很能理解沈臨夏的這個說法。“也是不怎麼好商量,誰走誰留都不好開口。”
“那你們部門呢,有沒有人跟你說想走或是想留的?”沈臨夏問。
“幹了一年幹事,終於熬到頭可以當家做主人了,大家肯定都想留下來繼續幹的。噢,不過雷剛這小子曾經倒是嚷嚷著不想幹了!”
“雷剛不想幹了?”
“他的性子受不得拘束,係幹裏麵條條框框又多,總是讓他覺得不自由吧。他確實沒啥功利心,給他安排的事情他倒是幹得很認真,隻是到了攬功績的時候他就不在乎了。其實我真的蠻想將他留下來的,監察部的擔子交給他我挺放心。不過,還是隨他自己的意願吧。”石盈似乎特別欣賞雷剛的行事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