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雨過天晴,雲淡風輕,初夏的紅日從東邊冉冉升起,令墨綠的大地染上了一層紅芒。
遠方金山城的大火在昨夜的大雨中已然熄滅,落在葉青高舉的望遠鏡中隻是地平線上一個漆黑的小點;身處的木底城裏卻是熱火朝天,五萬大唐玄甲軍正在埋鍋造飯、點起處處炊煙。
昨夜一戰,因為葉青的盡力阻擋和後來薛仁貴的及時殺至,讓危危可岌的兩萬右軍轉敗為勝,大敗木底與蒼岩兩城的五萬高句麗援軍;同時左軍配合郝處俊一萬精騎吃掉了南蘇援軍,讓南蘇、木底與蒼岩三城再無多少可用之兵。以至於後來唐軍十萬雄師冒雨進攻,卻沒有遇到一丁點激烈的抵抗,高句麗的第二道防線完全拱手相讓!
一場雨夜激戰,高句麗人橫屍遍野,斷裂的刀槍、破碎的盾牌、有如爛布一般的白袍和被踐踏得麵目全非的旌旗在朝陽的照射下全部染上了一層血光,仿佛正在緬懷昨夜的血戰。
多虧了昨夜的大雨,才能讓今晨的空氣中隻帶上了淡淡的血腥味,但葉青所處的房間之中,卻是飄揚著濃重的中藥味。
傅君嬙與傅幽月兩女一外一裏的睡在雕花的木床之上,這是在木底城城主府二樓的一間房間之中,房內的裝飾與陳設幾乎都與大唐國內的官員府邸差不了多少。這位無名的城主打仗不怎麼行,學習天朝上國的享樂功夫到是學了個十成十。
兩女仍然處於昏迷之中,蒼白的臉蛋顯出了兩女此刻的虛弱。一床繡花錦被蓋在赤裸的兩女身上,睡在外側的傅君嬙身上還纏繞著幹淨潔白的繃帶。
為美女脫衣這樣的小事情自然是葉青一手包辦的了,不過葉青也不會用“生”字真言來救醒自己的兩名美女敵人。隨軍的郎中送來了治療外傷的金瘡藥和治療內傷的行軍丹,兩女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她們自己的造化,葉青如此也算做到了仁至義盡!
取下傅君嬙白色麵紗的那一刻,葉青是帶著欣賞的目光去看的。這位在《大唐雙龍傳》裏比她的兩位師姐更美三分的豐滿熟女,被葉青毫不客氣的從頭到腳看了個遍,也不知道當她清醒之時,是會拔劍自殺還是拔劍追著葉青亂殺?
反正傅幽月肯定是會追殺葉青的,再多一個傅君嬙其實也沒有什麼。
唐軍進駐南蘇、木底與蒼岩三城之後,嚴格遵守軍紀規定,決不騷擾城中的高句麗百姓,決不搶奪金銀和女人,顯示出了唐軍優秀的軍紀和劉仁軌嚴肅的治軍作風。
第二道防線上的四座城池由於守軍眾多,因此也需要百姓來支持日常的運作,不像新城那樣純粹的軍事城堡,隻需要周圍的十六城運送物資就行。
大唐雄師,來到高句麗的這片土地之上,是為了推翻挑起戰爭的高句麗王室與權臣泉蓋蘇文家族勢力,而不是為了侵略和屠殺,所以對待百姓都是秋毫無犯,至於在戰場上的殺戮,那是你死我亡的時刻,不可能手下留情!
“咚咚……”
房門上響起了兩聲敲擊之聲,跟著傳來了劉仁軌沉厚的聲音:
“稟告國師,高侃將軍負荊跪在城主府前,請求國師治他昨夜不尊軍令之罪。”
高侃?提起高侃葉青是哭笑不得,昨夜高侃不尊撤退軍令差點讓兩萬右軍與三千禁軍全數覆滅,但一來高侃也是想要營救主帥,二來天意弄人,沒有高侃的抗命駐留,就不會有後來與薛仁貴軍前後夾擊大敗高句麗軍的輝煌戰績。
這叫葉青該怎麼罰他?
葉青搔了搔腦袋,出門與劉仁軌一起下了樓。
城主府的門前,兩列黑盔黑甲的禁軍持著擦拭得一塵不染的長槍站得筆直,門前青色條石壘建的五層階梯之下端端正正的跪著高侃,精赤著上身,雙手反剪,全身被指頭粗的麻繩捆得結結實實,肩上露出幾支荊棘的尖端,讓葉青看著都幫他感到一陣疼痛。
在高侃的背後,薛仁貴、郝處俊、郭待封等人身著重甲、披著披風,也如兩旁的士卒一樣嚴肅挺直的站立著,等待著葉青的到來。
“諸位將軍,一夜大戰辛苦你們了!”
葉青抱拳哈哈笑著與眾人打了個招呼,得到了眾將恭敬的一回禮。隨即,葉青緊走兩步,上前扶起了垂著腦袋的高侃:“高將軍這是何故?快快起來。”又伸手一把拉斷了捆負的麻繩,還了高侃自由。
“國師,末將慚愧,昨夜不尊國師之令,差點全軍覆沒,請求國師以軍規治罪!”高侃一邊說著一邊又要跪下地去。
葉青哈哈一笑,穩穩的扶住了高侃,“將軍此言差矣!不論黑貓、白貓,能捉老鼠的就是好貓,將軍昨夜雖是抗命,但其結果卻是大好,這應算作將軍的功勞。此次大捷,今晨我已派人上表朝廷,將諸位將軍的功勞一一奏報,想來不日就會有朝廷的封賞賜下,諸位將軍應該欣喜才是。”
眾人聞言皆感大喜,一張張粗糙黝黑的臉麵上都盛開了笑容,紛紛抱拳行禮道:“多謝國師!”
“不過……”
葉青話鋒一轉,“諸位將軍也知道,我軍軍規向來嚴謹,有功必賞有過必罰,高將軍與薛將軍……”
葉青當初是令薛仁貴帶兵協防新城,薛仁貴昨夜帶兵奇襲高句麗援軍,同樣也是違抗將令、擅離職守,與高侃同罪。
薛仁貴與高侃聞言,低下頭同時下跪,卻被葉青一手一個穩穩夾住。
葉青笑道:“大戰之時,用人之際,兩位將軍的處罰暫且記下,若是一舉平定高句麗,兩位將軍的罪過自然一筆勾銷;若是戰場失利,那時再一並處罰也不算遲!”
薛仁貴與高侃心中俱都明白,國師這是變相的在為他倆開脫罪責,因為有了國師帶來的神奇火器,想要蕩平高句麗絕對是易如反掌。高句麗以前就靠著高山堅城阻擋了大隋四次征討和唐太宗的禦駕親征,然而這一次,在國師的神器之下,高句麗人再無堅城可為依仗,十萬大唐雄師踏平高句麗指日可待!
兩人感激涕淋,再次俯身下拜,依然被葉青穩穩架住。
“行了,都是一家人,進府再說。”葉青大笑著招呼眾將進府設宴,自有禁軍士卒端上早已準備好的膳食,雖無酒水,但以茶作酒,同樣的其樂融融。
正吃喝間,突聞一聲高呼:“聖旨到!”
葉青趕緊帶著眾將跑去了城主府的大堂,焚香設案、淨手整衣,眾將恭敬的跪了滿地,而葉青則自在的站在當首,豎掌對著門外樂嗬嗬舉著聖旨的劉公公行了一禮。
皇帝都是自己徒弟,見了麵都不會下跪,葉青更不會為了一紙聖旨下跪。
劉公公可是葉青的老熟人了,平日跟著李治與葉青見麵的時間非常的多,而且此人似乎暗中還是武媚的親信,要不然上次上官儀與李治密謀廢後之時也不會冒著風險傳出消息,而且事後還屁事都沒有,顯然武媚把他照看得穩穩當當。
笑嘻嘻的劉公公身著一身貼身內侍的綢緞官服,紗帽上還鑲著細細的金邊,一張紅潤白淨的中年臉龐沒有一絲皺紋,沒有胡須的模樣也很端正。
跨進門來,劉公公首先對著葉青行了一禮,然後又神秘的眨了眨眼睛,這才幾步跨上堂去,在香案前站定。跟隨著劉公公前來的幾名禁軍護衛也站到了劉公公身旁。
跪在堂下的一眾將領立即轉過了身,對著堂上又跪了下去,直把葉青看得一陣蛋痛。
等到葉青站到首位後,劉公公才一清嗓子,緩緩展開了手裏高舉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