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千夜的感悟

當千湄拖著沉重的步伐,邁向2樓推開沉重的大門時……

“千湄,你回來了?”澤秋趕緊跑過來,眼裏有著隱隱的擔憂。

“恩。”千湄飛速的瞟了澤秋一眼,然後指了指黑喲喲的裏屋:“他還在裏麵?”

“恩。”澤秋苦惱的撓撓頭:“我嚐試過跟他溝通,可是沒有用。”

“我這個弟弟從小就是這樣。”千湄看了看裏麵黑漆漆的一片,“在我們生命中,過客有千千萬,每一個人看著千夜的眼神,都帶著無限的憐憫,因為三子繼承不了鳳家,即使再優秀,再完美,也始終隻是三子而已。”

“從千夜的眼神中,我看不出絲毫應該被憐憫的地方。”澤秋說的是實話,即使是男公關部的一員,千夜本身的特質卻永遠無法帶給人如同環合雙子式的親切。霸氣,精明,睿智,放在千夜的身上一點都不為過,即使隻是個小小的公關部,卻在他的帶領下蒸蒸日上,沒有多少預算卻能做到那一步,千夜儼然已經具備了優秀領導者的所有潛質。

“那又怎麼樣呢?”千湄冷嘲,“我真的很後悔,為什麼要這麼苛求千夜,即使知道結局不一定會不同……”

“你沒有錯啊千湄。”澤秋皺起眉:“我相信千夜今天的成績,一定和你脫離不了關係。”

“可是,如果結局注定痛苦……”千湄朦朧了雙眼:“還不如讓他做一個正常的孩子,至少,還能得到很多的快樂。”

“不要一味的責怪自己,千湄。”澤秋扳過她的肩:“你根本不了解千夜的想法,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知道,我相信,如果是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你就算拿著刀子駕到他的身上,他也不會去做,而且,不得不說的是,他真的很優秀,而且,我相信,他的血液裏,沸騰的是不服輸的因子。”

“真的嗎?”千湄抹著一把淚,日子真的太壓抑,現在的她,真的已經身心俱疲。“在我們這樣的家庭裏,即使表麵再怎麼風光,要承受的一切,卻是常人意想不到的艱辛……”

“你先去裏麵和他說說話吧,好嗎?我怕他在裏麵悶出病來。”澤秋指指裏屋,說真的,他沒有見過那個樣子的千夜,憔悴的讓人心酸。

“好吧。”吸了吸鼻子,千湄整整自己的行頭,擠出一抹笑來說:“你快回去吧,也出來很久了,真不好意思要你花這麼多時間在這些煩心的事情上麵。”

“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做這麼多的原因嗎?”澤秋的眼睛溢滿了溫柔:“別忘了,你還沒有給我個正式的答複哦……”

“澤秋我……”千湄忽然不敢看他溫柔的眼睛……

“噓——”澤秋伸出手指點在千湄鮮紅的唇瓣上:“我知道你在猶疑什麼,沒關係,我可以慢慢等,直到你心甘情願的答應我為止。”

心中的陰暗已經被十幾年未見的陽光盡數退去,現在,他能做的,隻有感激上蒼,隻要還能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對於他來說,就是莫大的恩惠。

更何況,何其有幸,上天還讓他遇見了值得自己相守一生的女孩。

這些,都是從前奢求都無法夢想的幸福。澤秋常常在想,要是自己沒有經曆這麼多的世事無常,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也許小美就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公主。

“對不起。”千湄忽然一陣沮喪,這樣的感情,實在是來的太突然,突然到她真的有些無所適從,澤秋給她的感覺,很溫暖,但是,雖然說是放下了,卻還是沒法現在就開口對他說愛……

她那花季的歲月,早就已經拳拳奉獻給了那座浪漫的城市,那種強烈的情感,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情,早已在她的心底深深的紮根,而那刻骨銘心的傷痛,早就已經在她的心中造成了深深的陰影……

不是她不相信澤秋……隻是,她已經怕了,潛意識的認為,隻要涉及到那個字的,一旦說出來,就多半會離自己遠去。

畢竟,經曆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之後,她早就已經厭倦,幸福這個字眼,和他們這種人,早就已經拉開了楚河漢界。

“好了,我是該回去一趟。”一晃神,忽的澤秋拍怕她的肩:“畢竟我已經一夜未歸,看不到我,小美要哭鼻子了。”

“恩。”千湄撇撇嘴:“我送你下去。”

“不了,你去陪千夜吧。”澤秋揮了揮手:“我走了。”

說著,千湄的眸光伴隨著那道明藍的身影離開。

可是,當她走近接近千夜的地方,下意識的,卻捏緊了手中那個精致的禮品盒子。

該怎麼告訴千夜,慕緋的事情?千湄糾結的擰起眉,找這麼看來,千夜……應該是被禁足了,現在這種敏感的情況,她還要去……

罷了,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先擱著好了。千湄盯著自己的右手看了許久,還是決定將這個東西先收入自己寬大的口袋。

千夜孤獨的背影,儼然刺痛了她的心,她今天似乎淚腺特別發達,剛止住的眼淚,就又想爭先恐後的湧出來。

“千夜。”看了一會兒,她終於訥訥的開口,帶著一些鼻音。

“堂姐?”千夜轉過頭,看不見陰影處的千湄真實的表情。

“你還好嗎?”千湄的語氣中是鋪天蓋地的擔憂,鳳淩夜這次回來的目的,在明顯不過的,就是要大肆的鏟除異己了,而千夜,毫無疑問的,就是那個首當其衝。

“反正死不了。”千夜聳聳肩,一屁股跌坐在寬大的沙發裏:“看來,你都知道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千湄終於忍不住了,“為什麼我才不在一個晚上,竟然一下子就發生了這麼多鋪天蓋地的變化?”

“我也想知道。”千夜苦笑,眼睛有些充血的看著樓下綠化帶裏齊腰高的小樹,“總之……我們之前的努力,都已經付之一炬了。”

“姑父到底怎麼說?”千湄焦急,“難道,隻有聯姻一個辦法?”

“你看看我。”千夜指了指身上有些褶皺的衣服:“現在,我連大門都邁不出去,都已經這樣了,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姑父難道真的就這麼糊塗?”千湄跺跺腳:“鳳淩夜狼子野心,大哥估計已經窮途末路了,怎麼辦?”

……

一陣可怕的沉默在屋子裏蔓延。

“堂姐。”千夜忽然躺下來,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我要是早出生兩年,那該有多好。”

如果是這樣。他現在,就不會隻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在校生,他現在,就有了對抗自己悲慘命運的資本。

原本他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願意努力,就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是現在,卻發現,理想和現實的差距,究竟有多麼巨大。現在,即使他已經不願意再卷入那些無謂的爭鬥,也早已脫離不了這個沉重的泥淖。

“千夜。”千湄也坐了下來,看了看一夜之間貌似就憔悴了很多的弟弟:“這也許就是命吧,可笑的是,像我們這樣的人,隻要還在地上呼吸新鮮的空氣,就一定要付出更加慘重的代價……”

“可是,為什麼,偏偏就要全都加諸於我的身上?”千夜苦笑:“我隻是不想認輸,僅此而已,難道也有錯?”

鳳淩夜並不是和善的鄰家大哥哥,絕對不是一個好對付的簡單角色,更可怕的是,他的手段,可以說是駭人聽聞。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是光靠對和錯就能判斷的。”千湄搖搖頭:“千夜,你很優秀,你一直是我的驕傲,但是……有很多時候,光靠這些是沒有用的,也許一個人光靠努力不一定能成功,但是不努力的話,幾率就是百分之零。我們沒有辦法,隻能不停的在賭注,不然,一點勝利的機會都沒有,不是嗎?”

“所以,我已經是失敗者了對嗎?”千夜冷嘲。“而且,還是一個像隻無頭蒼蠅似的努力了20多年還以為自己很有優越感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的失敗者……”

“你別這樣。”千湄頓時覺得,此刻的千夜,竟然是這麼的讓人難過:“至少,別人都在心裏認可你了,不是嗎?否則,你爸爸根本就不會把主題公園這麼大的case放手給你做,不是嗎?”

“可笑的是。”千夜忽然笑了起來:“這麼‘優秀’的我,如今卻要靠著犧牲色相,來保住一段時間的安逸……哈哈……你說……可不可笑?啊?”

千夜使勁的笑著,一直到,眼淚都流了下來。

“千夜……”千湄的眼睛,也忽然朦朧起一片,“或許會好的,你別太擔心,一切還沒有定數……”

“會好的?”千夜忽然停止了笑,似乎聽見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一般,“也許,過去的我,一直執著在繼承權的泥淖裏……可是現在,當鳳淩夜一臉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眼裏閃著的,是貪婪而又陰霾的光,我忽然明白,我一直在追求的,並不是這個。”

“千夜你究竟在說什麼啊?”千湄驚呼:“你……”

“堂姐,不要驚訝。”千夜竟然笑了出來:“如果權力真的能讓一個人變成那種可怕的樣子,那就算付出了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過去我真的很想不明白,可是現在,當看到鳳淩夜流露出的那可怕的欲望,我忽然覺得一切根本就不值得,還不如……看見慕緋在自己身邊幸福的笑著那樣的愜意……”

“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