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墨這孩子，鳳清歌是又感慨又覺得心疼。
“我看他倒是個唱戲的好苗子，聽他喊那兩聲嗓子是挺清亮的，你要是有興趣我也可以教教他唱戲，就是不知道你們對唱戲這事怎麼看，有的人總覺得有點兒太……”
陸晨說到後來，就沒有再繼續接話了，鳳清歌當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趕緊繼續接著說。
“我倒不覺得怎麼樣，隻是不知道那孩子想不想學，要是他真有興趣跟著你，我還放心些，畢竟唱戲是個挺累的事兒，據說要開始學的話，要經曆不少苦頭呢，也不是尋常誰都可以的。”
其實說起這，鳳清歌明顯能感覺得到，小墨自從跟他們回來之後就很少說話，也很少笑了。
雖然從前也是個相對來說比較沉默的孩子，但還是第一次感覺他如此低沉的樣子，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能感覺得到他周身散發的陰鬱。
所以要是真能給他找點什麼事幹，鳳清歌自然是願意的。
畢竟帶人家回來也不是為了讓人家吃苦的，能讓他快樂的事，總歸還是努力一下吧。
而且每每想到這孩子，那懂事到讓人心疼的樣子，就忍不住想替他多做點什麼。
哪怕隻是一件小事也好，總好過讓小孩就這麼低沉下去。
“一會兒我過去跟他聊聊，要是他有興趣那自然最好，我現在也不如從前那副年紀了，要是能收個徒弟，把我這一身本領傳承下去，也算是一件好事，這樣正好皆大歡喜，你也不用再為這孩子之後的生計考慮了。”
陸晨點點頭，又低頭喝了口茶，視線卻透過垂下來的頭發，一眼一眼的瞄著她的眼色。
兩人說著話，天色就已經晚了，鳳清歌自然留人吃了飯，正在等著擺膳的功夫，墨景玄也回來了。
雖然自己整天待在家裏，但墨景玄卻一點也沒有安靜的呆著，鳳清歌沒問，但自然知道他應該是去暗樓之類的地方了。
一看到他回來，立刻就開口讓他過來吃飯，墨景玄進門就被告知家裏來了客人，而這個人又是鳳小姐熟悉的人，他這一路走過來還在想，到底會是誰？
沒想到居然是陸晨。
“聽說最近在吏部尚書府上唱戲，看來你過得還不錯？”
墨景玄坐下便朝著陸晨開口，語調裏倒是沒有什麼反感，仿佛隻是作為朋友普通的好奇心。
他心裏清楚，陸晨也不過隻是個普通的戲子，所以他做出什麼選擇，那都是自己的選擇。
自己和鳳清歌就算跟他關係再好，也沒有資格開口去阻止，更不用說其實也沒有什麼阻止的必要。
“吏部尚書的大公子確實出手闊綽，而且我隻是在他們家唱唱戲的，彼此比較聊得來，遇見知己，自然是過得不錯。”
陸晨並不隱瞞，隻是淡定的笑笑，但身體的下意識動作卻沒有被掩蓋掉。
他原本坐的距離桌子比較近，也就等於是距離墨景玄他們比較近，卻在說話時，下意識的將身體向後仰了一下。
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看在鳳清歌眼裏就有了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前世就學了很多與社會心理學有關的知識，平時也下意識會有些注意到周圍人的行動。
所以陸晨這個狀似無意的舉動，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剛才來了這麼久，你都沒告訴我，你是在吏部尚書府上，要不是他說，我還不知道你現在都這麼出息了呢！”
鳳清歌想想不由得都有點後怕，自己還拿他當朋友，可是這個陸晨居然在背地裏算計自己？
雖然吏部尚書跟自己也不能算是仇敵，但至少不是一個陣營的。
就這樣隨便幫其他人打探自己，這樣的朋友鳳清歌還真的想糾結一下，要不要繼續留在身邊了。
“那有什麼可說的，我與他，隻是普通朋友，相對來說交談甚歡罷了，並沒有更多的情意在裏麵。”
陸晨無所謂的笑笑，仿佛真的隻是問心無愧的關係一般。
可是看在鳳清歌眼裏，卻完全成了另外一番味道。
她不相信，也無法相信陸晨現在說的任何話。
就算這一切都是真的在他眼裏不是什麼大事，但在鳳清歌看來，這人也是帶著刻意打探的味道來的。
怪不得剛才感覺他問的問題都意有所指，原來是老早之前就調查過了。
“他確實是個比較附庸風雅之人，與你相處得來也並不奇怪，隻是你不是很喜歡自由，怎會為了跟他相處留在那府上？”
墨景玄對於他說的話並沒有什麼認同，略略點了點頭，便朝著他繼續發問。
“……算了，咱們還是別繞圈子了，真的很累，我就直白點說吧，嚴少卿想托我問問，你們這桌上還有沒有位置，他也想上桌吃口飯。”
陸晨終於在墨景玄那充滿壓迫性的逼問中，敗下陣來，承認了自己來的目的。
他確實不是墨景玄的對手，在任何一方麵，好像都很難戰勝得了他。
今天本想著隻是先滲透一下，然後下次找機會帶那人過來一起吃個飯，了解一下，增進增進感情，慢慢的不就走到一起了嘛。
就像當初他們那時候一樣，這是自己的計劃，還沒等實施就已經被人生生給看得一清二楚了，哪還有機會？
“既然是想上桌吃飯，那總要自己帶雙筷子，我們倒是不在乎誰來，桌子也夠大，飯菜也夠多，但總歸得有這本事吃的下去吧？”
墨景玄對於他的坦誠沒有半分情緒可言，依舊隻是淡淡的，勾著唇角，輕描淡寫的說著，可能有些殘忍甚至無情的話。
鳳清歌這下也算是聽懂了，這麼長時間以來，幫墨景玄辦事，幫他去跟其他人溝通周旋，漸漸的也有了些經驗在裏麵，聽這些話沒有從前那麼費勁了。
看來，這位吏部尚書大人，是打算拿自己的大兒子作為第一個籌碼來跟他們相識了。
對於這事兒，鳳清歌都沒有什麼猶豫的，她沒意見。
既然人家有誠意，那不如就按有誠意的來辦，但是陸晨這個人，恐怕日後還要再想想了。
尤其是可能把小墨交出去給他帶，鳳清歌剛才還覺得是個不錯的路，現在想來又覺得是自己太天真了，哪裏不錯了，這分明是危險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