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歌心疼地趕緊幫忙倒了杯熱水遞到孩子手裏，又把銅板遞到他手裏。
看他一邊顫抖著喝水。忍不住開口數落到。
“我看見你似乎是不在家，應該是有別的事情，想著很快就會回來，所以才等了一會兒，其實也沒多久。”
小孩輕描淡寫的說著，可卻把鳳清歌給心疼壞了。
她現在是不差這幾個錢了，但看著小孩子對錢這麼執拗的樣子就忍不住心疼，又多問了兩句。
“你家裏還有誰在啊？怎麼讓你一個小孩子跑出來掙錢呢？”
“爸爸媽媽都在，隻是媽媽生病了，爸爸每天出去打工要很晚才能回來，我想著反正我在家裏呆著也是呆著，能幫忙做點事就幫忙做點。”
小孩子毫不避諱的說辭，聽的鳳清歌心裏更是一緊。
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幫家裏貼補家用了，屬實是很難得的懂事。
“……你平時不去學堂上學的嗎？”
鳳清歌順勢往灶台邊上一坐，一邊去清理那背簍裏的雞腳菜，一邊跟那小孩兒閑聊。
“我年紀還太小了，沒到上學堂的年紀，再說現在家裏條件也不允許，估計就不上了吧，等我再大些就可以出去做工了，到時候爹爹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這話說的，簡直就是往人肺管子上戳，從小作為孤兒的鳳清歌，最聽不了的就是這種話。
尤其是看到小孩子在外邊吃苦遭罪，更是覺得像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疼惜，讓她根本無法無視眼前的小孩。
“……要不你從明天開始來替我做工吧，我這小攤位雖然掙不了幾個錢，但每天確實有不少零零散散的活需要幫忙，正好我忙不過來了，我看你手腳也算麻利，這沒多長時間就弄了這麼多雞腳菜。”
鳳清歌盡可能的把話說的輕描淡寫一點，不想讓小孩感覺到自己是在刻意幫助他，怕傷害到他的自尊心。
看他主動找活幹，還想用勞力換錢的樣子，鳳清歌就知道這小孩絕對跟從前的自己很像。是那種很愛麵子，死撐著也絕對不會輕易低頭的性格。
“有什麼事情是需要我做的，您直接吩咐就行，隻要給我幾個銅板，能讓我爸媽都吃頓飽飯就行。”
“這樣，你要是沒什麼別的事兒，就每天晚上我收攤以後，跟我一起回這兒來幫工，負責幫我削削梨切些糖打打包裝什麼的，也沒有什麼太累的活，偶爾要是有別的活，我再給你加工資，就這些零工每天給你十文錢，你看怎麼樣？”
鳳清歌憋了半天，本想說一個月給你二兩銀子，可轉念想想，好像一個普通的長工，成年人什麼都幹，從早到晚一個月才給了二兩銀子，甚至有的連二兩都不到。
自己要是給這孩子二兩銀子，別說是自己心裏不舒服，就算心裏過得去，這孩子日後要是被自己教壞了，而自己又不能帶著他一輩子，恐怕那日子會更難過。
所以到嘴邊的話生生改了。
“真的嗎？那我每天都可以過來幫工嗎？除了這些我還可以砍柴挑水洗衣服做飯，我都行的。”
“那些用不到你，他自然就會做了，你隻需要幫我打打這些零工就行了，之後我可能要開店，若是你到時候還沒打算上學堂，就過來我的店裏幫忙，正好也缺不少夥計，你在這裏幫過工，熟手了以後到那邊也能借上力。”
鳳清歌很快就打算好了這小孩接下來的道路，雖然還是希望他能夠去上學，畢竟看起來這麼大點兒的一個孩子，要是真就因為家裏這點困難連學都不上了，日後肯定是要後悔的。
看著小孩兒滿臉淚水的盯著自己，鳳清歌突然感覺後背有點兒發麻，怎麼了？該不會是自己的條件太苛刻了吧，那要不再改改？
還沒等開口，突然就見這小孩，撲通一聲跪到了自己麵前。
“謝謝，我知道您是在幫我，謝謝，謝謝，真的太謝謝您了。”
鳳清歌被他嚇得，往後猛退了兩步，眼睛瞪的老大，手裏握著的雞腳菜都撒了一地，當即就愣住了。
“嗯，你也不用這樣吧，我隻是真的需要一個小工幫忙而已。”
鳳清歌自然不知道自己這麼一個無心的舉動，卻是成功救了一個女孩子的一生。
這小孩雖然現在年紀還小，但眼看著自己父母要是這個家支撐不下去，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最容易產生的想法就是賣孩子。
活不下去了，孩子在家也不會有什麼好的出息，所以通常都會賣到人家的手裏去為奴為婢，從此就是賤籍了，再也沒有尋常日子可過。
“您的大恩大德，豆蔻莫齒難忘，日後若是有機會定當做牛做馬回報，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幹，我一定！”
地上的小孩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看的鳳清歌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眼看著他砰砰往地上磕頭，也顧不得那許多，趕緊上前去把他扶住了。
又好好安撫了好一會兒，給了兩塊糖，讓他吃了個原本溫在灶裏的梨才離開。
他走了之後，鳳清哥還好久回不過神來，不明白為什麼這小孩這麼激動。
剛才抬頭的時候，眼看著他額頭都快要磕破了，不過就是一天十文錢，至於這樣嗎？
“你算救了她，否則若是家裏還算好的，會把它賣到人牙子那去之後，就隻能端茶遞水伺候人，若是家裏心思不正的，賣她去青樓拿到的錢可能更多些，到時候這輩子就毀了。”
一直在邊上沒出聲的墨景玄，看到鳳清歌仍舊回不過神的表情，立刻就給了解釋。
“青樓？她是個小姑娘嗎？”
鳳清歌甚至都沒認出來這半大小孩到底是男孩女孩，隻覺得他長得挺清秀的，但這個年紀的孩子基本上隻要不怎麼出去亂晃都長得挺白淨，所以看著他高挑的個子和利落的身手，還以為是個男孩，沒想到竟然是個小姑娘。
“是女孩，她手腕上帶著紅繩。”
墨景玄又解釋了句，伸手自然而然的接過她手裏的雞腳菜，開始幫忙清洗。
“這東西你會用嗎？”
鳳清歌看著那兩大背簍紅紅的雞腳菜，隻覺得無從下手，除了能知道把它洗幹淨之外，其餘的根本就不知道，是要搗碎了跟椰子汁合在一起，還是應該放到水裏煮，又或者是添加什麼其他東西才能讓它凝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