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沈從文恨不能給自己一個耳光，合著全程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知道真相的，隻有他像個傻子。
之前還以為她因為忘不了墨景玄而難過，自己覺得心疼，現在想想無非就是自己是個小醜罷了。
“你把麵具戴起來，不然待會兒過來人看到你怎麼辦？”
鳳清歌終於冷靜下來想起了這事，說不定什麼時候太子的人就會衝過來，要是撞上了可就麻煩了。
“我知道，你放心吧。”
鳳清歌也沒打算趕人走，因為對他太了解了，明知道他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所以說什麼也沒有用，還不如自己趕緊把沈從文的毒解了，然後離開這裏。
兩人說了一會兒，墨景玄就被鳳清歌趕出去了，剛轉過身來，想繼續施針，就看到沈從文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正躺在床上，眼神複雜的盯著自己看。
“你什麼時候醒的？”
鳳清歌有點慌，自己在藥房裏下了一定劑量的促眠藥物，應該不會這麼快醒才對。
墨景玄剛出去他就睜開了眼睛，會不會看到什麼了？
“你現在有機會殺了我。”
沈從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淡定的一句話，就足以解釋全部了，沒錯，他什麼都看到了。
這會兒沈從文的心情很複雜，尤其是麵對著她的時候，有種莫名的羞愧感。
就仿佛自己沒穿衣服在大街上走了一遭，還被許多熟人認出來了一樣。
隻要一想到從前的做法和行為，就覺得愚蠢至極。
“……”
鳳清歌沉默，確實就在那一瞬間確定了，他已經發現墨景玄活著時，鳳清歌有衝動，想直接弄死他。
畢竟現在的沈從文手無縛雞之力，自己想要弄死他輕而易舉而且也不會引起懷疑。
傷的太重，中毒太深，任何一個理由都可以成為他喪命的原因，畢竟眾人都親眼看到自己是全心全意想救人的，怎麼也懷疑不到她的頭上來。
可是縱然如此，鳳清歌還是捏緊了手心，沒有任何動作。
“怎麼不動手？就不怕救了我之後，我去跟皇上稟報他還活著嗎？”
“隨便你說什麼，反正也沒有人會信。”
鳳清歌退了兩步，眼睛總是不自覺的朝他身上紮著的銀針瞟去，也是在這會兒突然反應過來他為什麼會醒過來。
為了防止毒性蔓延，所以封了他的經脈，剛才灌下去的藥汁，這會兒都還沒有起效果，所以他沒有睡著，太正常了。
嘴上沒有停，鳳清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起伏。
“我還以為，你之所以來這是因為受不了都城的流言蜚語，是覺得自己忘不了他，現在才知道，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沈從文聲音很小很虛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氣兒了一樣一句話說的十分艱難，說完就開始不停的喘粗氣，幾乎用盡他全身所有的力氣。
可那張還算俊秀的臉上，卻帶著明顯自嘲的笑容，從小驕傲到大的沈從文，第一次感覺自己就像個笑話一樣，十分無語。
就算出身再差，也從來沒有過如此自卑的感覺。
“我從最開始就說過了，我心裏是有人的，絕對不會接受你的好意。”
“所以呢？我知道我中毒了，而且很嚴重，其實你可以不用救我，看著我死就好了，這樣你就能繼續保守你的秘密。”
眼看著鳳清歌又湊上來，開始拔他身上的銀針，然後仔細用火燒過之後再收回，沈從文心裏知道她還在努力救自己，心下更是說不出什麼滋味。
“之前你來島上，我還糾結你在說什麼，現在想想大概是那時候你就知道太子要來，所以在提醒我吧？”
鳳清歌手上動作不停，麻利的拆掉了他身上所有的針，又重新在其他位置下針，動作穩準狠，似乎很平靜，並沒有太多的波動。
“隻是那時候你根本不信我罷了。”
“是我沒有聽懂，不是不信你，不過不管怎麼說還是很謝謝你。”
鳳清歌說著又紮下一針，語調十分輕柔。
“我說了，隻要你放棄救我，你就能一直保留住你的秘密。”
沈從文感受著從手腕處傳來的針紮的刺痛，心裏的感覺越發莫名。
如果鳳清歌放棄救人，也許他心裏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百感交集。
“你是試圖要保護我，想救我一命的，而且剛才在前麵要不是為了幫我，你也不會出手，自然不會分神被他們傷到。”
鳳清歌終於紮完最後一針，又往後退了兩步，始終沒有與他對視。
“所以你是打算？”
“一碼歸一碼，你救了我，我不會殺你，但我還是想求你幫我保留這個秘密，因為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他就會被盯上，日後就再也沒有消停的時候了。”
鳳清歌語調非常誠懇，幾乎就是在哀求了。
“……一碼歸一碼。”
沈從文若有所思地咀嚼著這幾個字，心裏的悲涼已經上升到了一個極點。
雖然自己並沒有特別了解她，但她的驕傲，自信，始終作為性格中的亮點，被沈從文喜歡著。
然而如今那個無比驕傲自信的女孩子，為了另一個男人在求自己。
“若你不願意也沒什麼，畢竟這是你的職責，我救你也隻是出於對你的感謝。”
“你救了我，我是不會害你的。”
沈從文別過頭去，不再看她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願意答應了？”
鳳清歌驚喜的抬頭，卻隻看到他一個後腦勺。
“你確定我還活的下來？”
“隻要有我在是絕對不會讓你死掉的，這點信心我還是有的。”
鳳清歌點頭，剛才這幾次施針，已經成功確定了，沈從文應該是有救的。
“你要是救我一命，我必報答你的恩情。”
要是換做平時鳳清歌的性格，麵對這樣的說辭定會回一句，沒關係，不至於，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然而此刻，是真的說不出口，因為這個保密的承諾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我先出去給你煎藥，你的毒我隻是暫時壓製住了，想要完全清除可能需要一段時日。”
鳳清歌心裏已經有了基本的計劃，既然他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痊愈，不如就把他接到島上，等把他的毒完全排幹淨，再放他離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