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歌不願回府,老太太自然不會強迫。
尤其是府裏頭都是些牛蛇馬麵,心懷鬼胎,鳳清歌要是在這個時候回去,別說養傷了,怕是連命都得搭上了。
畢竟想要輕易拆招,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讓鳳清歌永遠來不了口。
死人的嘴不就是撬不開的存在嗎?
鳳清歌不回去,老太太卻是不能在此久留的,陪著她說了會兒話,等喝了藥睡下後,老太太便打道回府了。
鳳家這次可是出了老大的風頭了,大街小巷甚至是宮裏頭都在議論這件事,鳳長石也沒臉上朝,便告假在家。
聽管家來稟,老太太回府後,立馬就趕去了清心居。
無視老母親一臉的倦容,隻關心事情的結果:“母親,鳳清歌怎麼樣了?您可有同她說起沈氏的事?”
這事兒一出來,他便打算好了,讓鳳清歌去銷案,隻說這件事是誤會,總之沈如芳絕對不能落罪,否則他怕是要失了聖心了。
不擅治家,何以治國?
老太太杵著手,使勁地按了按太陽穴,沒有回答鳳長石的話,隻道:“老婆子累了,有什麼話,等我睡醒再說。”
“母親,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睡得……”
老太太一個眼神瞪過去,鳳長石瞬間慫了,改口道:“那母親您好生歇息,兒子晚上再來。”
……
鳳雲嫻聽說了鳳長石無功而返,心裏頭又焦急不已,要是京兆府真的查實了她娘買凶殺人,那她可就是罪婦之女。
即便肚子裏頭有個金疙瘩,隻怕也保不住她,尤其是岑王對她的情意早已不複當日,茹貴妃更是虎視眈眈……
越想越急,鳳雲嫻再也等不及,讓人打聽到鳳清歌的下落,讓人備了馬車,立馬出府,坐著馬車往那邊去了。
鳳清歌絲毫不意外鳳雲嫻會來,畢竟從老太太的表現裏頭她就能猜到這些人的打算,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連等她回府都等不及。
小蘭和二順生怕鳳雲嫻對鳳清歌不利,一左一右的護著。
鳳雲嫻看到鳳清歌已經能坐起身了,不由得怨恨沈如芳下手還是不夠狠,直接要了她的命,哪裏還會有這麼多事?
恨歸恨,麵上還得扯出笑容:“鳳清歌,我娘的事……”
“鳳雲嫻,你若是專程為這事來的,那就請回吧!”鳳清歌毫不留情地打斷,臉上一絲溫度都沒有。
鳳雲嫻咬了咬唇,攏在袖子裏頭的手更是捏緊了拳頭,“我娘的確是害了你,可你脫險了不是嗎?但是她還關在大牢裏頭,你……”
“所以我活該被害嗎?鳳雲嫻,那些話你也說得出口,感情不是傷在你身上,你就能站著說話不腰疼了?若要跟我談條件,可以,先把沈如芳打一頓再說,要求不高,傷得跟我一樣就行。”
“你!”鳳雲嫻被懟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的,惱怒極了,衝著鳳清歌大吼:“別欺人太甚,信不信我殺了你!”
鳳清歌眯起眼,略有不快:“殺了我?嗬!即便你是王妃又如何?草芥人命與庶民同罪。哦,對了,你倒是提醒我了,若是我出事,無論生死,我都會把賬算在你頭上。”
“鳳清歌,你別太過分了。”鳳雲嫻暴喝出聲,神色也隨之變得猙獰。
鳳清歌冷笑一聲,“過分?到底是誰過分?你我雖不是一母同胞,但身上也流著同一支血脈,有些事我實在是想不通,今日便勞你替我解解惑,試問我並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倒是你……毀了我的名聲,搶了我的未婚夫,無數次栽贓陷害,如今你們母女二人甚至是對我下了死手,一樁樁一件件到底是因為什麼?”
鳳清歌細數過去發生的事情,鼻頭有些發酸,為原身也為她自己。
鳳雲嫻有些心虛,但仍舊梗著脖子,“今時今日你我還能好好坐下來說話嗎?即便說了,一切又能當不存在嗎?”
是了,即便將話說開了,她們也回不到從前,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鳳清歌聽懂了她的意思,長歎一聲:“那就走著瞧吧!”
言罷,鳳清歌不想跟鳳雲嫻廢話,吩咐二順:“送客。”
鳳雲嫻被請出了廂房,氣得她一把扯下腰間的帕子,用力地竄在手心裏頭攪動,越是用力,她的一顆心就止不住地往下墜。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鳳雲嫻將褶皺的帕子扔到一旁,“回府。”
說罷,徑直出了醫館,坐上了回府的馬車,一回去,連自己的院子都不回,立馬去了鳳長石那。
為今之計,她隻能哭求父親了,以父親的前程,永城侯府的門楣做賭,還賭她爹舍不得鬆開岑王殿下這塊到手的肥肉。
……
時間飛逝,轉眼又是幾天過去。
這幾日有墨景玄的庇護,鳳清歌過得十分滋潤,身上的傷也大多都結痂了。
她深知躲不過去的道理,在傷好得差不多了後,便主動回了侯府。
隻是她屁股都還沒有坐熱,鳳長石就來了。
鳳清歌也不意外,隻是態度很是冷淡,當沒有看見這個人似的。
鳳長石受不了她怠慢的態度,先發製人,喝道:“這便是你的教養嗎?”
鳳清歌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唇角微勾,嘲諷意味十足,“教養?我娘死了,屍骨隻怕都爛成糞土了,無人教,你還指望我有什麼教養不成?”
“你……”
“有話就說。”
鳳長石一時把自己的位置抬得有些高,被鳳清歌這樣的態度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想到鳳雲嫻到他跟前來哭訴的那些話,又隻得梗著脖子道:“你母親一直關在京兆府裏頭也不是辦法,如今咱們永昌侯府可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話,瞧你也沒什麼大礙了,沈氏已經知錯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她如今浪子回頭金不換,你也不要再揪著不放了,明兒就到京兆府去,就說這一切都是誤會,讓……”
鳳長石還在那處喋喋不休。
鳳清歌一把拍在桌子上,將脖子上乃至肩膀手腕上的傷都露了出來。“父親,煩請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這一刻她是真的繃不住了,壓製的情緒一瞬之息爆發殆盡:“她要殺了我,哪個聖人性命都沒了還能如此大度吧?”
鳳長石渾身一抖,強詞奪理道:“沈氏那是一時糊塗,再說了,你不是沒死,還活著回來了嗎?”
“嗬!”鳳清歌冷笑出聲,她有些憤怒,又覺得悲哀:“照您這意思,我活著回來還成了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