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童忱稟實情
忱兒沒有二話,拉著賀清明進了屋內,關上屋門。忱兒道:“清明,請講”。賀清明依舊是一副真誠的表情,他從小就是這樣,對了忱兒和嫵兒從不撒謊,“忱兒,你可記得我父親早年間就到了這河東一帶”,忱兒點點頭,“這便怎樣呢?”,賀清明道:“我爹在此處,不為別的,他在此地收攬各處無計生活的百姓,供應他們吃穿,把他們都編成軍隊,日夜操練。這幾年下來,我爹手下已有幾千的人馬,不過平日都佯做百姓”。
童忱聽地眼珠瞪了多大,“那叔父他要做什麼?”。賀清明道:“那不是明擺著嗎,我爹他也想做個不受人管的王爺。我曾聽我爹說起,若是漢軍不攻入晉地,他還真發愁自己沒了什麼機會,一輩子隻能做個太平員外。可自從漢軍占了並州,他便覺著有了希望。這原因嘛,盡都處在新政的身上”,賀清明站起神來,湊近著童忱道:“我爹說,正是新政造就了更多的窮苦人,便把更多的人推向了他這裏。將來我爹想要與唐裏應外合,破了漢軍,爹再坐鎮並州,跟唐王要官”。
“啊”,童忱不曾想著賀清明能說出這些話來,“清明,你不是說夢話吧”,賀清明一臉無奈,“忱兒,我何時與你說過夢話?我爹還想把我送到你們那裏,想讓我做個內應,可是我不肯,爹拿我沒有辦法,才罷了。我一直也想找個機會去見你們,可是又不想背叛了我的父親,隻得在此處靜等。心裏想,若是嫵兒和你有造化,你們便來此地尋我,若不然,我也隻能愛莫能助了”。
童忱聽了一身的冷汗,道:“清明,你爹的軍隊今在何處啊,他們是如何行事的?”。賀清明道:“忱兒,我已經同你講了很多了,總不見得把你帶到我爹跟前,讓你拿了他老人家吧”。“哦,”忱兒趕忙住了,“清明,多謝你”。清明一把拉住童忱道:“忱兒,你答應我一件事”。童忱道:“講”。賀清明道:“絕對不要告訴嫵兒”,“這”,童忱隻覺為難。賀清明道:“忱兒,你知道嫵兒的脾氣,她還不馬上派軍隊繳了我爹的老巢嗎?那時節我爹,我娘和我都難免做了刀下鬼”。
“這”,忱兒不知如何。賀清明道:“忱兒,其實要破我爹,也不難,你也不用興師動眾。聽我的,回去勸解嫵兒,要她重新考量新政,帶她親自到連三餐茶飯都不能保障的人家去看看。隻要她與民休息,與民得利,少了受苦之人,我爹這裏便不攻自破了。若是生活過的去,誰願意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玩兒命呀?”。
童忱點點頭,“好,清明,我就依你”。賀清明道:“忱兒,不是我攆你,若是我爹知道了你在此處,可是多多不便呀”。童忱點點頭,“好吧,清明,我這就回去,也不用查訪了,你都告訴我了,就如同我親眼所見一般”。賀清明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你速速回去,勸嫵兒重訂新政,我盼望著下次我們三個人一同小酌”。童忱點頭,二人拱手告別。童忱的兩個護衛一看,什麼都沒做,就這麼聊了一下,都尉大人就要回去,回去回去吧,他們還沒好好休息一宿,就又是馬不停蹄地回轉太原。
其實童忱並沒有直奔太原,他心裏明白,若是火急火燎地回去了,嫵兒定當要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可他既已答應清明不提及事情,他就不能明言。那自己算幹什麼的,白跑了一趟,什麼都沒看到,他離了二賢莊,在子虛的其他地方一又逗留了兩日,又去了一趟梅鄔。一路之上,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然後他才調轉馬頭,直奔太原。
童忱雖比任革賜他們晚走些,但他是輕騎,沒有那些個累贅,所以他還比那些人早了一個多時辰進了刺史的府邸。
嫵兒聽得通稟,說了個請字,童忱便進來了。他一進門,嫵兒衝他瞧了半天,撲哧一聲樂了,“你就這身打扮呀,”,“啊”,忱兒愣了,不知嫵兒笑他什麼,他低頭看看自己,也笑笑說:“怎麼,我有什麼奇怪嗎?”。嫵兒道:“你當我覺著你奇怪呀,你一點都不奇怪,隻是看著你這身打扮,我還以為是你爹童先生來了呢”。童忱一聽,原來是說自己像爹呀,“真是的,兒子有不像爹的嘛,不過,我也還沒那麼老吧”。
嫵兒讓他坐下,“說說吧,你倒回來的比任革賜還快些,多看著什麼了?可有法正說的那些事情嗎?”。忱兒道:“任革賜他們也快回來了,快進城時,我看到他們了,隻是沒有招呼”,嫵兒點點頭。忱兒接著說:“若說那梅鄔,子虛的景況嘛,可以說是喜憂參半”,“哦?”,嫵兒問道:“怎麼解釋,喜在哪裏,憂在哪裏?”。忱兒道:“喜的是,他處卻是欣欣向榮,一派盛世,商貿繁榮,富庶的人家也頗多”,“恩”,嫵兒很滿意地點頭,麵露笑意。忱兒接道:“憂的是貧富懸殊過大呀,富庶的人家頗多,可窮苦的人家比以往也是有增無減”。嫵兒問道:“卻是為何?”。
忱兒道:“競爭之不公所致”。嫵兒略一思索,“競爭不公,我明白了。那些與官員們有些牽連的,就受益多些,沒有牽連的,甚至有不睦的,就沒的利益。不過,這也是偶然的現象吧。總不見得,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要官員們扯上關聯”。
忱兒道:“怎麼會扯不上關聯呢?如今大至官員選拔,小至早市上賣個豆漿油條,都和官員們有關聯”。“是嗎?”,嫵兒道:“賣豆漿油條的,不就是交一點攤稅嗎?你我以前還和清明一道去吃呢,沒有見賣豆漿油條或是吹糖人兒的要靠著官親才能做買賣的呀”。忱兒道:“一來,當日裏那些賣給我們豆漿油條和吹糖人兒的,他們是不是要靠官親,我們並不知曉;二來,如今因為很多人被剝奪了土地,無處謀生,隻得做些類似的小買賣。這做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競爭,攤位也不夠呀,誰想要個攤位,不巴結,給收稅的小的連官都稱不上的人一點好處,他就沒機會賣東西呀”。“恩”,嫵兒點頭,“這也是個理兒,隻是如此一來,倒也激勵了人們個尋出路的誌向,不也更繁榮了貿易嗎?”。忱兒道:“可也引來了不少的弄虛作假和貪腐之事呀”。嫵兒問道:“你去看那塌樓之處了嗎?究竟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