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蓋讚走出椒房殿正想往景陽宮走就看到幕勝往蕭貴妃住的宮殿走去,天色已晚,如果不是有什麼事幕勝不會入宮,尚蓋讚正想跟上又恰巧遇到心情煩悶的幕傑。
見到尚蓋讚,幕傑有些驚訝:“丞相怎麼還在宮中?”
尚蓋讚回道:“太子病了,我雖不是他的全職導師,但怎麼說都是陛下指給他的太傅,所以進宮來看看。”
“既然如此,那你快去吧。”幕傑了然後準備離開。
有宋程華那庸醫在,太子遲些看也無妨,見幕傑神情,尚蓋讚開口道:“二皇子婚期將至,為何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幕傑訝異他的關心,兩人走到露天石椅上坐下:“我又不愛葉小姐,父皇下的指又不敢違抗,隻怕將來我與葉家小姐會成為一對怨偶。”
尚蓋讚輕笑:“還沒成親呢,就把往後的日子想得這麼糟?你與葉千金隻見過幾次麵,當然不可能愛上她,都說日久生情,往後的事別太早下定論的好。”
“也許吧。”幕傑露出苦笑,“我很羨慕你,當初父皇和皇後本想把幕希指婚給你的,你竟敢拒絕皇婚。”這一點上他就做不出來。
尚蓋讚怪笑出來:“我和可惜是從小指腹為婚在前,所以算不上拒絕。”
“成親後我就會搬離皇宮,在外麵置辦的府邸住,以前小的時候天天都想離開皇宮,在外麵想到哪就到哪,現在真可以離開了倒很是不舍。”幕傑望著他有些惆悵。
尚蓋讚當然知道,萬寧的規矩凡成親的皇子都不可再居住皇宮,但沒住又不是不可以來,他倒是搞不懂幕傑現在在傷感什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婚前恐懼症?
在眾多皇子中,他與幕傑的關係算是最好的了,但他也是讓他最難猜透心思的一個。
因跟幕傑閑聊了一會,等他們分開,幕勝已經離開皇宮,尚蓋讚這才去探望太子。
景陽殿裏。
宋程華叫人去端來一盆水,準備了毛巾,將毛巾浸在冷水裏,擰幹後蓋在幕懷的額頭上,幫他散熱。
看著他,幕懷從被子下麵伸出手來,他連忙握住,優心問道:“殿下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本宮餓了一天,好想吃一碗湯圓。”幕懷愁眉苦臉地說。
生病的孩子是比較難伺候了點,宋程華點頭:“好,殿下想吃東西就好,臣讓禦膳房做些清粥給殿下。”
幕懷搖頭:“本宮想吃甜食。”
“那做一碗湯圓來?殿下喜歡吃什麼餡兒的?”
“豆沙餡兒的。”幕懷的神情振奮起來,“芝麻餡兒的也行!”
“殿下想吃什麼餡兒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兒?”他起身去叫宮女,門外忽然有一道長長的身影步進殿門內,他怔了一下,隻見尚蓋讚正慢悠悠地走進來。
“丞相大人也來了。”因為他也算幫自己辦了事,宋程華待他不像平日那樣,“是聽說太子病了,特來探病的吧?”
尚蓋讚可不放過跟他鬥嘴的樂趣,瞥他一眼:“你這個庸醫治得好太子千歲嗎?皇後娘娘怎久敢把殿下這麼金貴的命交到你手上?”
“湊巧而己。”宋程華招手交代一名宮女,“殿下想吃湯圓,吩咐一下禦膳房,豆沙餡兒還是芝麻餡兒都可。”
尚蓋讚適時出聲:“兩碗,我還沒吃晚飯呢,順便一起吃了。”
他瞪他一眼:“太子吃飯你也敢湊熱鬧?不怕犯了藐視君主之罪?”
幕懷的聲音由殿內傳來:“讓禦膳房多做兩碗,我們三個一起吃。”
宋程華隻得對宮女說道:“你聽見了吧?既然殿下賞飯,那我就和丞相在這裏蹭一頓飯吧。”
不一會,三碗楊圓送來了,圓滾滾熱呼呼的湯圓放在碗裏,看上去著實誘人可愛,當蓋讚率先端走一碗。
宋程華嘖嘖感慨道:“太子殿下,您看看您這位老師,都不管您這個病人主子,倒坐一邊飽食了。”
幕懷坐起身,憨憨笑著:“蓋讚哥哥說我們兩人雖名為師徒,但情同手足,那些繁文褥節、世俗虛禮就不用講了,宮中學堂裏也有不少老師,每一個都很古板,隻有蓋讚哥哥除了教本宮讀書之外,還帶本宮體驗各種事物,若是以君臣之禮相特,就不會這麼有趣了。”
“殿下真是個心地純善的孩子。”宋程華歎道:“隻希望日後不要被奸人蒙蔽了才好。”
“宋太醫……你忘了是誰幫你解決麻煩的吧?”尚蓋讚愜意地喝著楊,慢條斯理地提醒,“除了讀那些老掉牙的醫書之外,你多少也該知道感思戴德這四個字怎麼寫才是,總在殿下麵前毀我清譽,於你有什麼好處嗎?”
宋程華回頭一笑:“對不住了丞相大人,我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直口快。”
尚蓋讚挑眉:“這樣子啊?我說庸醫,我們呆會要不要來聊一聊,一個跟你毫無關係的姑娘,竟能讓你幫著她找我夫人求情?你說這裏麵有什麼動機啊?”
一下被說中心事,宋程華臉上辣紅,不得不承認尚蓋讚實在太過精明,竟然能從的事件中猜透人的心思。
從小到大宋程華就沒鬥嘴贏過自己,見宋程華一臉不自在,他更加油添醋:“自古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男子不鍾情?宋太醫第一次情竇初開,難免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宋太醫感情來得如此猛烈,才見一麵就對人家姑娘傾心,我替你解決了杜小姐的事,她在心中定是對你千萬感激,它日擺喜酒,可別忘了請我當座上賓啊。”
“你這奸臣少亂點鴛鴦譜。”說著宋程華拿起自己那碗湯圓,很尷尬閃到一邊去吃,他是不是第一次情竇初開,這奸臣憑什麼那麼肯定?
尚蓋讚離開景陽宮,卻沒有立刻出宮,他去了議事殿,皇帝休憩辦公之處。
若是換做別的臣子,在天黑之後若非奉詔是不可能入宮麵聖的,但他尚蓋讚卻不管那些,每每到議事殿時,都是和太監打招呼便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皇帝今年四十八歲,正值盛年,精力旺盛,雖大部份公文都已經有尚蓋讚處理,但要件都還是留給自己過目,所以每天處理公務總要熬到深夜,而伺候他的太監們就在殿外候著。
今日總管太監看到尚蓋讚來了,笑著迎上:“丞相來了,陛下正在處理公務,剛剛似是心情不好,您要是想麵聖的話,是不是再等一等?”
“哦?陛下心情不好?”尚蓋讚笑道:“是哪位大人辦事不力,把陛下氣到了嗎?我去開解開解他。”他走上正殿門口,輕輕扣了扣門環。
殿門內,皇帝朗朗開口:“是蓋讚吧?既然來了,就別在門外磨磨蹭蹭的。”
聞言,尚蓋讚推開沉重的殿門,笑著走入:“蘇公公說陛下心情不好,勸臣不要這時候麵聖。”
“你這小子幾時會聽別人的勸?連宮規都不放在眼裏。”皇帝丟開一本奏摺,抬頭看著他,笑了,“夜深了又跑到宮裏來幹什麼?”
“太子病了,臣過來看望看望。”尚蓋讚行個半禮後自行搬了個凳子坐下。
“太子病了?朕怎麼沒聽說?”
“小孩子頑皮,晚上吹了風,宋太醫守著他呢,沒大事。”尚蓋讚輕描淡寫帶過太子的病。
皇帝聽他說得這麼輕鬆,也就不再多問,反倒抽了一本奏摺丟給他,“看看,有什麼想法?”
翻開那奏摺看了幾眼,尚蓋讚笑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狀告馮貴人的父親?”
皇帝神情凝重,“馮元昌這家夥如果以為我寵他女兒就敢做貪贓枉法之事情,朕絕不會姑息。”
“陛下想讓臣徹查?”
“倒還不必,你幫著注意便行。”接著皇帝似是不經意地提起,“霍建申說你為了杜鬆的案子找他幫忙?”
“霍大人對陛下真是忠心,這點小事還需上報?隻是杜鬆的女兒進了京,想見她爹最後一麵,求到臣頭上來了,臣想君子有成人之美,又不是劫獄喊冤,見一見應該無妨。”
“這不像你為人的風格啊。”皇帝狐疑地看著他,“你怎麼會插手管這種閑事?”
尚蓋讚歎道:“我不是這種風格,可惜卻是這種風格,她就會給我招惹些麻煩,沒辦法,誰叫她麵冷心熱,見不得別人哭哭啼啼的哀求,隻好應承下來了。”
斜睨他一眼,皇帝出聲提醒:“你做事應該有分寸,朕不想多說什麼,隻是杜鬆這件案子,是定了案的事情,不可能更改。”
“陛下斷案,哪有臣說話的餘地?您是怕我又和大皇子對上了吧?陛下你可是很明白的一直都是大皇子在跟我不過去,我從來都是能避就避的。”尚蓋讚打了個哈欠,“陛下這裏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交代,臣就先走了。”
皇帝再次歎氣:“幕勝太過傲性又固執,從小到大一直不服你,我以為待他長大了就會明白,想不到他連碰了那麼多次灰都還沒打消放棄的念頭。”
尚蓋讚哈哈一笑:“這就叫越挫越勇吧。好了,臣要走了,明日一早再來看太子殿下。”他優哉遊哉地晃悠著出了議事殿,大皇子的確的個讓他頭疼的人,但這麼多年了他都贏了自己,以後也絕不可能贏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