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麵聖上

知道尚蓋讚的種種事跡後,安可惜四處走動,在這間小小的驛館裏,她邀請了很多人,其中包括太原縣縣令,以及一些在禮部被耽擱許久的小官吏。

“各位大人,若是不想再這樣被無故耽擱公事,也不想再受貪官汙吏的權威脅迫,我們就不能總這樣默默地等待下去。”安可惜望著眾人:“如今朝中既然有蛀蟲,我等身為朝臣,食君俸祿,怎能不為陛下分憂?除之後快。”

“安……少將軍,”太原縣縣令已經知道她的來曆,說話更為客氣:“你的心情與我們大家一樣,但這件事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尚家在朝中三代為官,根深葉茂,尚蓋讚又深得皇家的器重,要動他談何容易?”

她一笑,拿出那張由尚蓋讚親筆寫下的字據:“這是尚蓋讚親筆所寫,也算是他的受賄證據,倘若交到陛下麵前,陛下會怎樣想?本朝不是有法令說,大臣受賄者,立地免職嗎?”

太原縣縣令和其他幾人麵麵相覷,多半不信,片刻後,又小心翼翼地問:“少將軍的這張字據……是怎麼得來的?”

沒有人看到字據上的內容,連太原縣縣令都不知道這其中的故事,安可惜的眼前卻一閃而過尚蓋讚那張可惡的笑臉。

她緊緊一抿唇:“這一點各位毋需知道太多。明日我就能上朝麵聖,到時候我會彈劾尚蓋讚貪汙之事。我今日請各位大人來這裏,隻是希望我們能團結一心,達成一致。倘若陛下同意徹查尚蓋讚貪汙之事,你們各位可願作證?”

眾人還是互相對視著,沒有人敢說話,對方可是尚蓋讚,隨便跺一跺腳都能令人聞之色變,此舉無疑是拿雞蛋去碰石頭。

她沉聲道:“我知道大人們為官艱難,不想因此丟了性命官職,但若非沒有把握,我不會拉各位下水的。我保證,倘若陛下遷怒此事,我安可惜願意一肩承擔下來,絕不牽連諸位。”

她的口氣斬釘截鐵,讓太原縣縣令不禁對她十分敬佩,於是終於點頭:“既然安少將軍這樣年紀輕輕的女孩子都有如此膽略,我等再躲避推諉,就太妄為堂堂七尺男兒,枉戴這頂烏紗帽了。在下願意助少將軍一臂之力!”

有太原縣縣令這一帶動,其他幾位官員對視一眼,都紛紛點頭:“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我等也願意。”

聞言,安可惜這才輕出一口氣,心中暗暗冷笑。尚蓋讚,你就等著吧,你會為了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

萬寧國每日一早早朝,因為每天都有各地官員要入朝麵聖,彙報各地政績,所以所有的官員在朝堂上一站就是大半天。後來皇帝體恤朝臣辛苦,允許有重要職位的大臣可以坐在書案後聆聽朝政,現場辦公。

安可惜昨天接到可以上朝麵聖的通知時並不吃驚,她知道這一定是尚蓋讚起了作用,但是她並沒有因此對他有半點感激。

在她心中,尚蓋讚是一個對旁人毫不負責,不僅沒有半點做人的良心和道德底線,還以戲弄旁人為樂的奸臣。

她,就是莫名其妙成為被他戲弄的口邊食。

她不認為他是真的想娶她,說到底,他們之間的交情也隻限於兒時那點記憶,十幾年過去,各人有各人的天地,更何況當年她沒有給他半點好臉色過,他怎麼會因為感情而娶她?那不過是母親們一個錯誤荒唐的玩笑而已。

隻是這一次回京,他的種種脅迫,無端又無禮的挑逗、戲弄,以至輕薄,讓她更加莫名其妙又忍無可忍。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難道仗著自己有一副好皮囊和好身世,就要逼著全天下的人都臣服於他腳前嗎?

那麼今日的朝堂之上,她就給他點顏色看看!

甲胄寶劍一並換掉,一身普通戎裝的安可惜走進朝堂之上,麵聖拜倒:“安可惜參見陛下。”

高高在上的皇帝微笑著伸手:“可惜,快起來讓朕看看。”

聞言,她站起向前一步,把頭抬起。

“嗯,眉宇間很有你爹的英武之氣,這該是叫——將門虎女吧?蓋讚,你說是不是?”

忽然被皇帝陛下點名,坐在他左手邊,位置僅次於丞相的尚蓋讚微微一笑。從她進門之時,他的目光其實就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沒有動過。

安可惜,她和小時候的變化很大。兒時記憶裏她是一張圓嘟嘟的小臉,現在則已經出落成清豔英秀的美女,不過,有一點她的變化也不大,就是從小到大,她看他的眼神總是那樣冷冷淡淡,甚至還帶著幾分鄙夷。

每次她旁若無人地從他身邊走過時,他就很想拉住她問:“為什麼”。為什麼那樣討厭他?為什麼總是讓他的一番熱情去碰壁?為什麼他越是逗弄她,她就越是反感?甚至,那樣試探的一吻之後,還被甩了一記耳光?

難道在眾人眼中百般受寵的他,就真的不能進入她那雙冷冰冰的眼嗎?

可是,她對他越是冷淡,他就越想去逗她,這該是——犯賤吧?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正在等他回答的皇帝不禁好奇地問:“蓋讚,你笑什麼?”

尚蓋讚慢悠悠地正色回答:“微臣在笑陛下剛才說的話,‘將門虎女’,的確是和安小姐很相配,我們萬寧國有如此巾幗英雄,還愁將來不稱霸四海嗎?”

這樣的話讓皇帝聽了很受用,笑著點頭:“是啊,難怪柳城各位將領都力薦她接替父職。可惜,你小小年紀,上陣經驗不多,可知道你父親這個位子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坐的?”

“保家衛國是每位軍人的天職,可惜自小耳濡目染,身受皇恩,此生願身許邊關。”她答得斬釘截鐵。

皇帝頻頻點頭,對她說的話很是滿意:“好,朕前日在聖旨裏說了,要封你做卓姿將軍。來人,將新製的帥印送到安將軍麵前。”

馬上有太監捧著一個放置新帥印的托盤出現,安可惜接過帥印,謝了恩,卻沒有立刻告退,而是佇立在原地,繼續說道:“陛下,從今日起,微臣已是朝中一員,國家大事應該有議論之責任了吧?”

聞言,皇帝一愣:“當然,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