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縷霞光托著朝陽緩緩升起,因為是邊塞,所以顯得格外空曠和寂靜。
師正業策馬學著聶小姐的做法飛躍斷崖,但馬到了斷崖前,他見到深不見底的峽穀,心裏還是非常膽怯,隻見這匹戰馬飛身躍起,在峽穀上方劃過一道弧線,便穩穩的落在了對麵的平地上,又往前衝了幾步,才停了下來,聶小姐已經驅馬站在他旁邊,師正業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隻覺手心和額頭都是汗。
聶小姐道:“看你的樣子,平常很少騎馬吧!”
師正業忙解釋道:“因為我家中隻有一匹騾子,故我是騎慣了騾子,也曾經借村中財主家的馬騎過,這馬隻是比騾子高大一些,跑起來比騾子也快了許多,不過像咱們座下高大的戰馬,我還是頭一次騎。”
聶小姐道:“跟緊我,不然你要是被突厥兵抓住了,我可救不了你!”
說著便又策馬前去,師正業忙也策馬追上,這戰馬卸去了沉重的護甲,奔跑起來速度更快,牽動馬背上的師正業心跳也跟著加快,隻見聶小姐轉過一道窄路,登時出現了一大片起伏的山丘來,不過都不是太高,師正業忙高聲喊道:“聶小姐,我們要去哪裏啊?”
聶小姐卻不回答,繼續策馬登上山丘,又驅馬馳過山穀,待到太陽升到了一竿子高時,二人已經到了一處平原上,兩人勒住了馬,師正業忙又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聶小姐卻手搭在眉前,極目遠眺,這處平原並不廣闊,而在平原的盡頭又是一道山嶺,不過已經有一條蜿蜒的山道向北方伸去,她轉過頭道:“我們先在塞外遊玩幾天,看能不能遇到那個流浪的老頭!”
“流浪的老頭?”
師正業疑問道:“不是說是養狼的老頭嗎?”
聶小姐笑道:“那個老頭平常什麼活也不做,隻是品茶和閑逛,不是流浪是什麼!”
師正業聽了點頭道:“這麼說聶小姐見過他,而且還喝過他的茶了?”師正業也是猜測,聶小姐點頭應了,道:“不錯,塞外的茶和中原的茶完全不一樣的,走吧!”說著又策馬前去。
兩人又策馬狂奔了一陣,穿過一道山嶺,又往前行進了不遠,隻見一個小小的集鎮出現在二人眼前,這是一個邊境小鎮,是突厥和漢人交易的地方。因為還早,所以隻見商家正在出攤。
聶小姐帶他進入了一家羊肉湯鋪,一個突厥漢子忙迎了上,用漢語招呼他們入座,端上了兩大碗熱氣騰騰的肉湯,以及兩塊幹餅。
師正業仍學著聶小姐的樣子將餅掰開放入了熱湯中,這肉湯是羊肉所煮,雖然有股膻味,但還是很香。聶小姐道:“其實不打仗也挺好,不然我們就吃不到這種美味了!”師正業隻顧喝湯吃肉,騰不出嘴來,隻好點頭稱是。
吃飽後,聶小姐算付了飯錢,又打了一皮囊酒,二人上馬出了鎮子,繼續往北駛去,師正業有些擔心的道:“再往北,隻怕就會遇到突厥兵士,咱們還是回去吧!”
聶小姐卻道:“既然來了突厥,有個地方我一定要去!你隻管跟我來就是!”
兩人站一座石頭搭建的廟前停下,隻見廟上刻著突厥文字,聶小姐下了馬,讓師正業也跟了進去,在廟內正牆壁前,用泥塑了一個漢人將軍的神像,這個神像身披戰甲,頭戴鉄盔,手執橫刀,兩道濃眉,雙目圓睜,神像前還有果蔬祭品,香案的香爐裏還有燃盡的香灰,師正業疑問道:“想不到突厥人也拜神啊,不過他們怎麼拜的是咱們漢人的神像啊,而且還是個將軍?”
聶小姐道:“先拜過後,我在說與你知道!”
二人在神像前磕了頭,聶小姐取酒在身前傾灑之後,二人坐在蒲團上,聶小姐道:“這座是程務挺將軍的塑像,程將軍是大唐的將軍,一直在突厥和大唐的邊境保護我大唐國土的安寧,不料武後卻將他無端斷殺害,程將軍一死,突厥人倒除去了大敵,他們反而為自己的敵人建了廟宇,每次對大唐出戰前都來廟裏祭拜!這真是千古奇聞!”
師正業聽後道:“武後不僅殺了程將軍,還派人把王方翼將軍也殺了,聽我在太學的劉先生講,天後還殺了許多朝中的大臣!”
聶小姐道:“我雖在代州,但朝廷的事情我也知道許多,這些都是太後在鏟除異己,我也經常為父親擔心!”
師正業聽後不解的道:“聶將軍鎮守邊關,一定不會有事的,天後如果殺了聶將軍,那誰來守邊關呢!”
說著便向聶小姐望去,卻見她眼中卻閃閃發光,原來是淚水在眼眶裏。正疑惑時,隻聽外麵傳來了馬蹄聲,聶小姐忙站起身,向外望去,卻見一隊騎士向這裏趕來,而且來的很快。
聶小姐忙道:“不會,突厥人來了,咱們快藏起來。說著便拉住了師正業的手而齊跳了起來,藏在了塑像後。兩人躲在神像後,大氣也不敢出一下,隻聽一隊兵士在廟前停下,一個粗壯的聲音說出,但是突厥語,師正業聽不明白,聶小姐卻低聲道:“糟了,咱們的馬匹!”緊接著兩個男子在廟裏高聲用突厥語交談了一番。
師正業的手仍被聶小姐緊緊握著,他的心跳的感覺更快了,這時卻聽一個人用漢話大聲道:“不要再躲藏了,出來吧!”師正業忙想聶小姐看去,但見她卻仍然鎮定,隻是握自己的手更用力了。
神像前的男子又大聲道:“我知道你們是兩個人,如果不自己出來,我們就要搜了!”
聶小姐一聽,隻好對師正業低聲道:“不用怕,看我眼色行事!”師正業忙點頭應了,聶小姐放開了他的手,兩人從神像後跳下,隻見一隊突厥兵士立刻操了武器將二人圍住。
隻見一個三十左右頭戴皮帽的壯漢一揮手,令兵士先退下,這人留著小胡子,眼睛很大,朗聲用漢語道:“知道我為什麼用漢話嗎?因為我從你們的坐騎上已經看出來你們是大唐的奸細,說吧!來我們突厥刺探什麼?”
聶小姐向這些兵士掃了一眼,暗中握緊了佩劍,心裏盤算著如何突圍出去,師正業也低頭不語,這個漢子道:“我看你就不要徒勞了,你們跑不掉的,如果你不說,那我就把你帶回去交給我父親處置!”
師正業忙道:“我們不是奸細!”
這個漢子向他盯著問道:“你們如果不是奸細,怎麼會騎著大唐兵士的戰馬,如果你們不是奸細,見了我們怎麼會躲藏起來?”
師正業被他問的一時語塞,聶小姐道:“我們隻是來拜祭程務挺將軍的!”說著指了神像。
這個漢子盯著聶小姐,心裏暗自吃驚,看著女子比自己還要高,而且服侍和氣宇不凡,隻怕不是一般小卒,便道:“來人,把他們二人綁了,帶回去交給將軍處置!”
聶小姐立刻拔出了佩劍護在他二人身前道:“我看你們誰敢!”
這個漢子冷笑了一聲,用突厥語大喊了一聲,隻見他向後退去,而他手下的兵士卻操了武器圍了過來,就要去拿二人。師正業忙取尋自己的橫刀,卻發現橫刀忘在了坐騎上,不由悔恨萬分,他也學到了習武之人,自己的武器是要隨身攜帶的,無論何時何地?
聶小姐也看到他沒有武器,便左手拉住了他,低聲道:“保護好自己,隨我衝出去!”
師正業剛要點頭,卻見她已經揮劍擋開了圍上來的突厥兵士。這些兵士卻又緊圍了上來,揮刀便向他們二人砍來,師正業忙側身躲避,突然感覺聶小姐鬆了手,她一腳將一個兵士踹坐在了地上,師正業更是雙手齊出,抓住了一個壯漢,奮力將此人舉過了頭頂,用力甩出,將圍上前的兵士砸到一片,留胡子的壯漢見了,暗自吃驚,不由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聶小姐趁機又拉住他的手,揮劍往廟外衝去,不料剛衝到廟門口,卻應麵揮來一把長刀,將她手裏的長劍挑飛,兩人吃了一驚,順長刀望去,隻見是一個年輕俊秀的小將,身著皮甲,兩道橫眉格外濃,聶小姐突然喊了一聲:“祝子深,米魯斯圖!”這個小將一愣。
聶小姐趁機縱身躍起,飛叫便向他胸口踹去,這個小將忙橫了長刀格擋,但見聶小姐雙腿修長,踢出的腿法卻很快,這個小將用了全力,雙腳站成了內八字,聶小姐在他的刀身上一點,身子飛起,右掌一轉,剛才被挑飛的長劍突然又飛起,落入了她手中,師正業和追上來的突厥兵士皆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女子武功如此之高。
再看聶飛已經翻身落到了坐騎上,將一個拉住馬韁的突厥兵士一掌打坐在了地上,又用手裏長劍一挑,另外一匹坐騎上的橫刀立刻飛出,徑直向師正業劈來。突厥兵士忙向後退去,留胡子的壯漢忙揮刀去擋住飛來的橫刀,師正業瞅準了,也疾出手來,抓住了橫刀,在身前舞了個花招,立刻逼退了突厥兵士。
再看聶小姐已經踢翻了另外一個突厥兵士,對師正業大聲道:“快上馬逃!”說著便策馬向廟門口衝來,師正業忙向廟外自己的坐騎衝去,翻身上了馬,回頭去看聶小姐,卻見她卻出劍將那個小將的長刀挑脫了手,然後又調轉馬頭,向他追來。
二人又繼續策馬逃竄。留胡子的壯漢便要率兵士追趕,卻被這個小將攔住,道:“吐受公子,不必追了,我要將這事迅速報告給將軍和大公子知道!”
這個叫吐受的漢子疑問道:“冷鋒,為什麼不追,難道你認識這兩個漢人?”
這個叫冷鋒的小將道:“二少爺你派人去盯住他們,我這就去向將軍彙報!”
說著伸手接過了手下撿回的長刀,吐受卻道:“先不用告訴我父親和大哥,我會處理的。”
冷鋒道:“那我先帶人跟去,你回去找援兵來!”吐受應了,又翻身上了坐騎,便往北邊趕去。冷鋒忙派了一個瘦高的兵士前去追蹤,這個瘦高的突厥兵士叫連陌,懂得漢話,他忙應了,騎馬追去。
二人狂奔了十多裏路,勒住了馬,見後麵沒有追兵,便鬆了口氣,師正業忙道:“剛剛真是太危險了,我們不如趕快回去吧!”
聶小姐卻道:“不急,我們還沒有找到那個老頭呢!”
師正業道:“可那個老頭在什麼地方啊?”
聶小姐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隻有去先前遇到他的地方碰碰運氣了,看能不能遇到他!”說著又策馬前去,師正業忙策馬跟上,後麵連陌露出了頭來,向二人遠去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