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七一章 紙從此改良

從阮天殊走以後,王仙客就一直在想關於紙的這個問題。王仙客認為製約當時老百姓教育程度在某種程度還是受到紙不夠普及的影響。也就是說,那個時候識字率偏低,教育以及受教育權基本上都掌握在統治階級手裏。大多數統治階級可能都形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民眾越是愚昧越好,那樣越利於統治。

試想,如果大多數人都懂得一定的數學,物理學,化學,以及材料學的基礎知識,那就根本不需要幾千年去積累那些從每一小步到最後一大步的跨越。

王仙客突然清楚了自己以後的方向是什麼,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是有使命的。他的使命並不是當什麼官二代,或者攪動一潭死水。他要做的是教民以知識,讓他們盡早地脫離愚昧,懂得自己需要的是什麼,而不是讓上麵的人告訴他們他們需要什麼。而後者往往意味著蒙蔽,愚弄。也就是說,要讓他們懂得自我思考,自我判斷。而不是一個腦袋替他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後,自己隻需要按照別人規定的那樣去生活就是了,不是這樣的。王仙客要做的將是一個啟智的過程。

這個過程就需要從教育入手,而讓紙張普及,必然能讓教育得益。事情得一步一步來,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讓紙的成本下降,產量提高。能與阮天殊這一方麵銜接起來,必將事半功倍。

不過,王仙客對阮天殊還不是太了解,不知道他支不支持自己的想法,或者,他對自己的這一想法持什麼態度。要知道,他的想法雖然在他看來再平常不過了,不過這可是在一千多年前,那個社會的人不可能跟他與時俱進到這樣的程度。

好歹得試一試,王仙客想。

晚上,王仙客坐在桌子前,敏思苦想了好一陣,然後讓自己安靜下來,進入一種虛擬的狀態,然後,虛擬電腦就出現在愛眼前,依然隻能打開一個搜索界麵,他以前總是控製鍵盤輸入一些關鍵詞,這次他試著輸入他們學校的網址,居然打開了鏈接,也就是說,虛擬電腦的功能可能比他想象的又多了一些。這個發現又讓他著實興奮了一陣。

王仙客在大學讀的是計算機,因為在本科期間設計了一些軟件,得到了許多的好評,不但賺了學費和生活費,而且得到學校有關方麵的賞識,畢業後破格留校。因為他們學校現階段招聘教師和工作人員都需要碩士以上學曆,而王仙客僅僅一個本科,說得難聽一點,食堂賣飯的大媽拿的都是碩士學曆。不過,王仙客並不擔任具體的教學工作,而是負責學校圖書館電子圖書館的建設和維護。王仙客在學校網站鏈接上學校電子圖書館,依然能夠進去,這更讓王仙客高興得手舞足蹈,因為他們學校有國內藏書量前十的圖書館,而且多數已經掃描進入電子圖書館,這些,王仙客曾經付出了很多的汗水,他習慣性輸入管理員身份和密碼,順利進入。

不過,有些功能已經成了灰色,本來這台虛擬電腦王仙客更多的隻能使用搜索,瀏覽功能,沒辦法做一些“寫”功能。雖然王仙客還是以管理員的身份進入了係統,但他根本已經不能改變裏麵的任何設置,他隻能像一個讀者一樣,可以查閱,但不能修改。不過,這樣已然讓王仙客十分高興了。就他所知,學校圖書館裏人文,社科,各式各樣的書籍應有盡有,如果他們學校還沒有的話,還可以去別的學校,圖書館鏈接有國內前十的大學圖書館的電子圖書館,還鏈接了一些國家級圖書館,因為為了查閱圖書的方便,王仙客的學校為王仙客他們辦了這些學校的相關借閱,借讀證件,在以前,王仙客可以暢通無阻的通行在這些學校的電子圖書館裏麵,尋找自己想要的任何書籍,並尋找別的學校有而自己學校沒有的圖書,由校方出麵,購買一些電子版權什麼的。也就是說,現在大學裏的圖書館除了一些獨具學校特色的圖書密不外傳外,大家都資源共享。

王仙客試著進入一個鏈接,乖乖,太好了,順利進入,輸入讀者信息,順利。王仙客在所有圖書館都是一級讀者,就是比管理員的權限少一點點的讀者,也就是他能行使最大的自由權利。有些圖書是二級,三級讀者不能借閱的,一級讀者能借閱所有的圖書。

王仙客試著輸入一本書的名字,《全唐書》,全唐書的電子書就出現在他麵前。

這個發現對王仙客來講太重要了,它至少可以彌補一些搜索功能上的不足。因為有些知識是需要付費的,他現在當然根本沒法付費。雖然互聯網創造了最大限度的資源共享,但共享並不意味著就是免費。而王仙客利用他曾經的身份所獲得的好處就是可以免費瀏覽基本上涵蓋了國內出版業的所有圖書以及一定量的外文版圖書。而王仙客現在所需要的知識基本上也都來自於圖書,因為他現在無法搜索視頻,無法搜索圖片,甚至,這台虛擬電腦是無聲的。隻能以文字的形式和王仙客溝通,交流。

雖然現在這台電腦使用起來還有許多缺陷,比如,他現在必須進入假睡狀態才能開啟電腦,無法做到隨時隨地,當然,還有一些別的。不過這已經讓王仙客感到十分了不起了。至少,他並不完全與那個世界隔絕,雖然,他無法知道他穿越以後的事情,但搜索的海量信息,使他不會擔心自己沒事可幹。

有了這些個發現,王仙客這個晚上睡得很香甜。辛苦的工作就成了一件快樂的事情了。由於一直忙,王仙客也還沒有抽出時間去找阮天殊。不過,有了這個想法後,王仙客就一刻也沒停止過對這件事的想法和看法。他認為,他即將投下一顆重磅炸彈在大唐朝的上空,這顆炸彈必將堪比美國在廣島投下的第一顆原子彈那樣的威力,所謂的‘精神原子彈’。

自己會成為異端邪說,妖言惑眾而被送上絞刑架,還是成為曆史的開拓者而被送上時間的豐碑,他不得而知,就因為前路充滿不確定,那才夠精彩,夠吸引人。如果走一條被他舅舅安排死的路,先做驛丞,然後做出一點成績,給安排一個更大的官職,然後一路連升三級,一輩子做統治階級的幫凶,那他穿越到這裏來的意義就毫無價值可言。因為這樣的路,在唐朝已經有千千萬萬的人在走著,還有千千萬萬的人試圖去走,更有千千萬萬的人夢想去走。他必須要是一個例外。因為從現代穿越到古代本就是例外。

這期間,又有家人捎來母親和舅舅的叮囑,要好好做事,好好做人,並對他這些時候的成績表示肯定,希望他再接再厲。並捎來了無雙的一封信。

能讓無雙寫信來,這說明舅舅對他的成績不僅隻是肯定而已,還多了一種期許。

信隻有寥寥數個字而已。

“表哥王氏仙客鈞鑒

別貪多嚼不爛

妹無雙”

信是豎著寫的,薄薄一頁信紙,無雙的毛筆字比仙客要好多了,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寫的字,秀外慧中。

王仙客不知道她是提醒,還是建議,還是指責。她可能知道了飛花的事情,那意思就是說,有了她和風兒,他還想怎樣,沒去幾天,又找了個飛花。她也許又是讓他在工作上稍安毋躁,一步一個腳印,長安城不是一天建成的。隻有這樣,他們才有完全值得期待的未來。

不過,王仙客對這個表妹的意思更多的理解成一種關心,而不是吃醋。她不需要吃他的醋,無論如何,他是不會放棄她的。雖然這些天沒有在一起,但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他必將和她長相廝守。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他白來唐朝不說,也對不起他的妻子蘇潔。

他沒有寫信回去,而是讓家人帶回一句話,不用三年,甚至在一年之內,他必然會徹底地脫胎換骨。

有些時候,他有些急不可耐,認為一年的時間都太長。不過對這個完全陌生的唐朝的了解是需要一步步深入,然後才能淺出,也就是得出自己的結論。

這些時候,天漸漸地寒冷了起來,母親叫人把他和風兒禦寒的衣服送了過來,並給了他一些銀兩,當慣了公子哥的王仙客當然不可能靠那一點點的驛丞的俸祿過日子。王仙客本來想拒絕,但這樣的改變是否顯得太徹底,而讓人懷疑。誰會相信,昨天還是一個揮金如土的大少爺,今天就成了一個典型的有為青年。

不過,有些時候,如果有點別的什麼事情的話,王仙客那點俸祿的確不夠用,身邊有點保障銀也是需要的。所以,王仙客接了下來。

這天,驛站的事務比較少,官員的升遷調動基本上都不在這個年末的時候,朝廷的政令下達基本上也不多,邊疆穩定,國泰民安,偶爾有地方上的消息往京城傳遞。這些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固定程序,一般的驛卒都能處理得很好,王仙客不需要一天十二個時辰守著,也不需要一個月三十天都守著。他就叫鄭祁跟他一起去見阮天殊,當然,少不了帶著風兒。

對於王仙客的來訪,阮天殊表現得相當高興,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妹妹的救命恩人,還因為他發現王仙客和自己有一樣的興趣愛好,那就是對紙的態度。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鄭祁,是我驛站的同僚。這位就是阮天殊!”

“久仰大名!”鄭祁終於見到了傳說之中的富平縣第一大財主,當然有些激動。

“王大人的朋友就是在下的朋友,王大人說‘就來’,怎麼隔了這麼久才來呢,飛花可是等得心情很是低落。”阮天殊把他們迎進客廳。

“不好意思,驛站裏麵事情很多,一時走不開,我說怎麼沒看到飛花,她沒怪我吧,嗬嗬!”王仙客尷尬地一笑。

“在她嫂子那裏,她不知道你今天會來,我還沒去叫她呢。”

“風兒,要不你也去陪陪嫂夫人!”王仙客看風兒在邊上似乎跟他們沒什麼說的,就讓她去找飛花。

“是啊,飛花說可喜歡和風兒姐姐在一起了!”

“好啊,我也好想見見飛花妹妹!”風兒想他們可能要談正事,自己在一邊也幫不上什麼忙,就答應了下來。

阮天殊叫來一個丫鬟,讓他領著風兒去夫人房間,找夫人和三小姐。

王仙客開門見山地問阮天殊,“阮兄,我這次來主要就是為了和你探討一下關於紙的問題,我對紙有一些不夠深入的了解,對紙的製造工藝卻很有興趣。阮兄是專門做這個的,還請指教指教。”王仙客之所以要這樣問,主要是想知道阮天殊對紙的態度是怎樣的,要麼就隻是把紙當成一種牟利的商品,要麼對紙所承擔的曆史使命的承認並自覺促進。如果是後一種,他才有可能跟他做更進一步的交流。或者這樣說,他想知道阮天殊是不是就一個簡單的賺取利益最大化的商人,還是是一個有一定社會責任感的商人。

在那個時候,社會責任感(或者它的同義詞,叫做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往往是讀書人的口頭禪,而商人被刻畫成重利輕義,唯利是圖的小人。士農工商,商人不管再多的錢也處在政治和社會的最低層,被製度化的歧視。在唐朝,官員是不允許做生意的,商人也不允許做官,古代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身份世襲,做官的世世代代做官(當然,得有一定的前提!),務農的世世代代是農民,商人也世世代代經商,這種身份上的變動從根本上是很少的,所謂的“捐官!”就是拿錢買官,其實是一種假象,有做官資格的人買來的官才是真正的官,商人等有錢人買來的官隻是一種虛名,沒有實權。

“小的時候,看到父親在造紙莊上忙活,用一雙手把一些腐朽的樹皮,幻化成一張張潔白的紙,然後就能在這紙上寫字,作畫,我簡直覺得父親太偉大了。後來,大了一些,對造紙做了一些基本的了解,紙真是老祖宗偉大的發明,這讓我們的文字和思想有了一種更加方便的記錄形式。在漢朝以前,書上說都是用竹簡,有錢人家用帛,就是絲,或者布。竹簡大家都用得起,但太笨重,而且一塊竹簡也寫不了幾個字,而紙克服了所有的缺點,原料廣泛,美觀耐用,造起來也不麻煩,又輕又薄,便於攜帶。價格也比帛便宜多了。而我認為紙必將改變未來的生活,正如你所說,我現在對造紙賺錢已經不再迷戀,和你一樣,我對改進造紙的工藝有很大興趣,現在正全力以赴對這個問題進行探尋和摸索。我花了這幾年的許多利潤,但還是有些一籌莫展。我也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阮兄每年能造多少紙?”

“本錢有限,請不了太多的工人,而且熟練的師傅不多,我大量的招收一些新學徒,但有的人吃不了這個苦就走了。所以,我現在的規模隻是比我父親當初提高了一點點而已。”

王仙客當然知道,古代的生產效率是很低的,而且完全手工,造紙的工藝古代和現代都大同小異,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是全人工,一個是機械化,甚至自動化,人工和時間成本應該是古時候造紙的最大的兩塊成本,但目前看來,王仙客也沒辦法使這樣的兩個成本降下來。“阮兄認為,要更大規模的造紙,有什麼辦法?”

“當然隻能請更多的人,而且要是熟手,當然,生手可以調教。”阮天殊說的是實情。

“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不過,要怎樣才能請到更多的人來呢?”

“我的莊上有將近一百個工人,生產的紙供不應求,不怕跟王大人實話實說,利潤是很可觀的。”

王仙客當然看得出,要不然哪來這麼大一個莊園。“阮兄現在造紙的原料主要是用什麼?”

“樹皮!你們看到這周圍的幾片山全是我家的,上麵就種的那種生長很快的樹,每年我都要砍很多書,剝去樹皮,樹心用來燒炭煮漿。”

“有沒有想過用別的?”王仙客知道,那個時候樹幹是沒法使用的,樹幹的纖維不易處理,不像現在有機械,隻要原料裏含得有纖維就都可以做造紙的原料。

“別的?不知道王大人有什麼發現?”阮天殊一直一來都在思考改進造紙的工藝,他也想過換材料,但這個地方隻有樹皮最常見,製造技術也相當的完善。

“比如竹子,草什麼的!”

“竹子,草,王大人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我怎麼沒想到用竹子,或者是草,但我們這裏沒有竹子,隻有江南和劍南那邊有竹子。”

王仙客知道富平縣在現代來說屬於秦嶺淮河以北,屬於北方,不產竹子。竹子基本上都產在溫暖,潮濕,多雨的南方。

“你可以叫人去劍南道那邊收購一些,或者幹脆就在那邊去開造紙坊好了。”王仙客之所以這麼肯定認為竹子會比樹皮好,是因為他昨晚做了功課來的,他搜索了一本書關於古代造紙技術,竹子作為原料造紙還是在宋朝才出現的。越到後出現當然就證明技術要求更高,當然,他也沒有必要深究著這些不放,造紙,人阮天殊才是行家。

“好,可以一試,我改天就叫人去收購一批綠竹過來。”

“要不滿一年的嫩竹最好,因為那樣製漿更容易一些,質地要軟一些。更容易打磨,蒸煮。”

“用竹子跟用樹皮肯定有一些差別,先不說這些,等竹子回來,我再請教王大人。王大人似乎比我知道的還多些呢。”

“慚愧,慚愧,我隻是一個門外漢,雖然有一些知識,但要我動手,我可是不會。”

“沒關係,到時候,我們造紙廠就請王大人來指導他們做出更多更好的紙。”

“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王大人,有什麼想法盡管提,我定當接受。”阮天殊發現王仙客這個人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神秘。他發現自己看不透他。

“如果你能把你的利潤分一點給工人,也就是把他們的工錢給漲多一些,我相信,再多招些人也不會是問題。”

“王大人說的是,我現在對錢也開始看得很淡了,我也想把工人的工錢給提高,這樣我就能吸引更多的熟手師傅,如果能把全國各地的師傅都集中到我這裏來,我相信提高紙的品質,改善工藝,都是隨時可以做到的事情。”

“是啊,這就叫群策群力,大家一起想辦法,總好過你一個人想破腦袋。”王仙客點點頭道。

“我一定按王大人說的去做。”

“那我們去你的造紙場看看如何?”

“吃了午飯再去也不遲,我早已吩咐他們做好午飯,我們先吃了飯再去吧。”

“也行!”

聊了半天,風兒和飛花都沒有出來,不知道她們聊什麼了,這麼投入。

“不知道阮兄有沒有印書這方麵的朋友?”王仙客覺得光有紙張並不能改變知識無法普及的命運,還得靠印刷,那種能大規模,方便快捷的印刷,使更多的書籍能夠成批量地印出來,那樣就會有更多的人獲得讀書的機會。

“王大人要印什麼書,前年我突發奇想也想附庸風雅印一部詩集,費了我大半年功夫,花了我那麼多的銀兩,才總算印出來。印書這個東西,既費錢又費時間,如果王大人要想印什麼書,我倒是認識幾個刻書的工匠。”

“沒有,我現在既沒錢,又沒時間,等我有了更好的想法再來找阮兄吧。”

“如果僅僅是因為錢的話,在下倒是可以幫上一定的忙。”阮天殊以為他不過一個驛丞,肯定沒什麼錢,殊不知,王仙客現在最不為錢的事情發愁。他想他舅舅肯定會提供給他足夠的本錢來做他想做的事情。

“本錢我想我應該能湊足,我現在想的是,我想和阮兄一起做生意,你也知道,驛丞這個位置不是個長遠之計。”在阮天殊的眼裏,驛丞隻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吏,連官都算不上,根本沒什麼前途。不過他發現王仙客這個驛丞卻不簡單。

“我隨時歡迎。”阮天殊的歡迎是真誠的,這不但是因為王仙客替他找回了妹妹,保全了妹妹的貞潔,還因為王仙客有一種常人沒有的頭腦。拋開個人感情不說,跟這樣的人做生意賺錢的機會又要大很多。這也是生意人的頭腦。

“不過,我現在沒法辭官,我還得在這個地方幹上一段時間,但我又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現在手頭還有些錢財,我一直都在想擴大規模,但這個規模也不是說擴大就擴大得了的,造紙也有很長的周轉期。”阮天殊不認為王仙客可以湊到銀兩,自己想算他一些幹股,如果用竹子造紙成功了的話,這個點子都能值很多錢呢。

“老爺,飯菜都擺好了!”一個丫鬟進來稟報。

“那好,王大人,我們先吃飯,鄭兄也請。”阮天殊把王仙客和鄭祁領到另一間大的客廳裏麵,裏麵已經擺好了一桌豐盛的午飯。

“去叫風兒姑娘和小姐出來吃飯!他們都不是外人,不用避諱什麼。”

“是”在旁邊伺候的丫鬟退了出去。

“王大哥!”飛花拉著風兒的手走了進來。

“飛花姑娘,一個上午沒看見你的人呢,我還以為姑娘不想見我了呢!”

飛花一聽這話,紅著臉說,“我和風兒姐姐聊天呢!”但她沒說她們都聊什麼了,王仙客想問,發覺打聽人家的隱私似乎不太好。

王仙客想起無雙的那句話,貪多嚼不爛,自己可別又想打人家飛花姑娘的歪主意了。

“王大人,鄭兄,咱們先吃飯!”見王仙客不言語了,為了緩和一下氣氛,阮天殊趕緊招呼大家吃飯。

吃了飯,阮天殊就帶著王仙客和鄭祁去參觀他的造紙場。紙廠就在莊園後麵的山腳下,那條河邊上。不管是古時候,還是現在,造紙都少不了需要大量的水,所以,紙廠必須建在河邊。不過王仙客從河邊走過並沒有發現河水受到了多大的汙染,依然還有比較清新的河風吹過來。河水也沒變黑,也沒漂浮著一些殘渣。古時候全手工造紙,用的都是一些天然材料,化學原料用的本來就比較少,汙染當然不會很嚴重。不過可能是阮天殊比較在意周邊的環境,沒讓汙水流進河裏來。

這當然是過慣了環境汙染生活的王仙客心向往之的生活。一路上,王仙客顯得比他們兩人興奮多了,別人覺得習以為常的事情,王仙客似乎覺得特別稀奇。當然,他沒把這些稀奇表現出來,他不能太過另類,好像他不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一樣。

造紙分原料采集,也就是刮樹皮,然後浸泡,然後蒸煮,然後搗爛,然後過濾,製成紙漿,然後撈紙,然後烘幹,然後成品,反正王仙客一時沒沒弄明白到底有多少工序,反正場麵倒是很大,工人們體會著冰火兩重天,一些地方必須在冰冷的水裏幹活,一些地方又必須經受高溫的炙烤。

王仙客粗略看了一下,發現在任何一個環節,從工藝或者材料上其實已經無法降低成本,提高效率。除非采用機械化,但這是不可能的。王仙客認為要降低成本,隻能從三個方麵入手,一是工人工資,二是老板利潤,三是流通環節。

不過,聽阮天殊說,人員流動性很大,這說明這個行業的勞動強度大,待遇底,留不住人。也就是說,工資根本不可能降下來。阮天殊短短幾年時間把父親的事業翻倍,這說明,他的利潤是相當高的,估計充分競爭後,能降下來一部分利潤。流通環節的話,王仙客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銷售的。

“阮兄,像你們這樣做成的紙,是怎麼賣到客人手裏的呢?”

“我們主要做周邊幾個州和京城的生意,都是文房店到我們這裏來拿貨,我們不負責銷售,然後每年州府采購一些進貢給皇上。”

這意思就是說,如果剔除文房店,這個中間商,成本是不是還是可以降一些下來呢。不過光降低這些成本也是沒大用處啊,因為根本無法做到大規模生產,要擴大規模,隻能依靠多請人。沒有別的辦法。無論怎麼改進工藝,人手的能力終究遠遠低於機器,機器可以二十四小時工作,而人不能。

不過,經過這一趟,王仙客還是有不小的收獲,他大致上明白了紙的生產過程,對於降低成本,提高產量這兩方麵,終歸會產生出自己的想法。

王仙客一直都生活在電氣化,機械化,甚至自動化的時代,對古人的這些完全手工的操作懷有很大的疑惑,這種疑惑甚至帶回到現代本身,因為他根本沒辦法把這些四個現代化的東西搬回到古代,那將是一個無法想象的故事。

但某些條件能不在這些機械化的基礎上的東西或許能夠做到這樣吧。就從那些簡單的入手!王仙客想。

不管怎樣,先大規模招人,把紙生產出來,必然就會達到普通老百姓買得起,用得起的程度。因為史書記載,唐朝中後期,紙作為日常用品漸漸走進了百姓家,那就是說,他們已經開始用得起紙了。當然,紙並不隻是作為文字的載體而出現的,百姓用它更多的是它的另外的用途,在這個時代,受教育權依然掌握在統治階級手中,上得起學的畢竟是少數。

回到阮天殊家裏後,王仙客就對阮天殊說,“阮兄,不知道你整個造紙廠價值多少,把生產規模再擴大一至兩倍還需要投入多少?”

“如果加上整個山頭,可能有一萬兩銀子吧,如果要再擴大一倍,至少需要五千左右。我也想過再把規模擴大一倍,但是人手不夠。”

“人手的問題應該能夠解決,因為都隻是一些沒有技巧的活路,很快就能夠學會,隻要有幾個老師傅就夠了,多招些學徒。”

“學徒因為沒有工錢,很多人幹不了多少時間就走了,因為他們又沒有賣給我,走了我也無可奈何。”阮天殊無奈地表示。

“如果你相信我,我會找到解決辦法的,如果你也這樣想,那就好極了,你這個地方就這樣吧,我和你各出五千兩,去劍南那邊再設一個造紙坊,當然,需要在你這裏帶幾個工人過去。”

“我看,我過去看看好了,直接收購一家就可以,這樣或許能得到一些設備和人才。”

“也行,我回去找錢,你做好準備。”

王仙客似乎發現自己走出堅實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