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帥當然知道外麵肯定有人監視著,不過,自己也懶得理會,反正自己就是要睡覺的,所以,進到屋裏,叫店小二弄了點吃的來,和紅線一起吃了,洗了洗臉,然後就和紅線分別睡覺去了。
還沒睡沉,就聽到街道上大呼小叫地喊抓賊。王帥被驚醒,趕忙爬起來,他睡覺都沒脫衣服,紅線在外麵敲門,“王帥,發生什麼事了?”
王帥打開門,不由得暗歎,紅線的警惕性就是比自己高,自己本還想去提醒紅線的。
“我也不知道!”
兩人還以為捕快發現了盜賊在緝盜呢,卻聽到這聲音已經傳到了樓下,客棧的門被踢得咚咚響,“掌櫃的,有沒有看到兩個飛賊?”
掌櫃的膽戰心驚的正想說,沒看到,卻看到王安也在隊伍裏,正看著他,掌櫃的便明白了,這那是抓賊,這分明是想敲那兩個沒有民憑的旅客,幸虧自己首告,不然自己也脫不了幹係,於是趕緊指了指房間,王安便帶著人三步兩步上了樓去。
王帥還沒想明白呢,一幫張牙舞爪的衙役和捕快就已經竄進了屋裏。王帥讓紅線進來以後,本來就沒有關門。
“就是這兩個,給我抓起來。”領頭的捕頭不由分說,就讓人把王帥和紅線抓了起來。
王帥下意識地還沒來得及反抗,紅線看了看王帥,也就任由他們把他倆給抓了起來。
“我們犯了什麼法了,你們怎麼隨便抓人。”王帥掙紮了一下,但憑他這點力氣,那是兩個凶神惡煞的捕快的對手,他被兩個捕快抓著,感覺膀子生疼生疼的。
領頭的捕頭也沒想到任務完成得這麼順利,立馬想起了,得先搜查一下房子,“給我搜!”。
幾個捕快就在王帥的房間和紅線的房間一陣亂翻。當然找不到什麼東西。王帥所有的家當就是三緡錢,兩把弓,還有一個手鐲,紅線還有一把短匕。他們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
捕快把這幾樣東西收攏過來,領頭的一看這點寒酸的東西,不由一陣生氣,一巴掌拍在王帥臉上,“***,活的不耐煩了,竟敢行刺府尹大人,給我帶走,贓物也一並帶走。”
一幹人等出了客棧,客棧掌櫃的趕忙叫人去房間查看,隻不過被翻亂了,打碎了幾個茶杯而已。掌櫃的一想,自己幸好沒有對王安說這兩人還有兩匹馬,這下這兩匹馬正好抵充自己茶杯的損失。
出得門來,王帥看著漸漸暗下來的街道,街道上行人還有很多,都往花燈的方向而去,王帥冷靜的思考,沒有打算做任何掙紮,紅線倒是覺得自己能夠掙脫,但她怎麼會丟下王帥一個人,但她眼裏不是恐懼,而是茫然。王帥看著她,心裏也不是滋味。
自己和紅線好端端的在南詔扮演奴隸和女主人的曖昧遊戲,自己卻把她慫恿到唐國來,沒想到剛一落腳,就遇到這樣的狀況。王帥本以為回到故鄉的感覺無比親切,現在看來,談這些還為時過早。
王帥努力思考著,他們為何會抓自己,想來想去就隻有這個路引上麵,自己沒有路引被當成賊逮起來也屬正常,但被逮起來後自己應該怎麼辦,才是他現在該思考的問題。
用錢肯定不行,自己那點錢已經在對方手上,這個時候理所當然地不再屬於他,他也不可能用這點錢來行賄,再說,自己除了這點錢外身無一物。
他本想讓紅線先跑掉,但看她的樣子肯定不會願意。自己信誓旦旦地說要照顧好她,但現在這個情形,王帥感到一絲悲涼。不由想起自己是怎麼過來的,那間冰冷的牢房裏,幾雙漠視一切的眼睛。
不能,一定不能進牢房,自己不能因為沒有身份證就被關進牢房裏,隻要進去了,自己就百口莫辯了。
也是由於王帥和紅線沒有怎麼反抗,對方又人多勢眾,捕快們都放鬆了警惕,原本就沒有把他們給捆起來,王帥覺得有機可乘,就用眼神暗示紅線,然後用南詔話說了一個字,“跑!”
紅線當然聽懂了,但別的捕快並沒有聽懂,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王帥和紅線同時發力,捕快們一愣,王帥已經和紅線順著人群的方向跑出了幾步遠。
這個時候,南詔話救了王帥和紅線一命,至少現在的情形是這樣的。
王帥和紅線之所以沒有選擇人群的反方向是因為順著人群走的話,自己的速度會快一些,而且,捕快們肯定也以為王帥不過是一個平頭百姓,看他那樣子也沒幾把力氣,而紅線一個女孩子更是沒有放在心上。其實不然,王帥這幾個月跟著紅線打獵,騎馬,力氣是練出了一把,而且身體素質本來就比較好,紅線更是不用說,如果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對付這樣的捕快三五個是不成問題的。
所以,一旦脫離對方的掌控,王帥就和紅線一路狂奔。
“追!”捕頭才發覺人犯已經從自己手裏逃脫了,本來幾個人看王帥身上撈不出什麼油水,才區區三緡錢,幾個人吃一盞酒都不夠,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追,不過,在老大麵前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所以,王帥和紅線在前麵逃命似的跑,後麵的幾個捕快卻裝模作樣地追,這差距也就越來越大了。
王帥和紅線一口氣跑出去老遠,發現進入了一個異常熱鬧的地方,憑王帥的記憶,這裏似乎就是浣花溪,人們在這裏賞花燈,彼此摩肩接踵,後麵的人已經沒有追上來了,這才停下來歇口氣。
“他們為什麼要捉我們啊?”紅線也聽了王帥和掌櫃的對話,但她還不是很明白民憑是什麼東西,路引是什麼東西。
王帥怎麼跟她解釋,這些人根本就是衝著他的錢去的,自己要有錢說不定還好點,沒錢不挨一頓皮鞭才怪。本來沒有路引又不是什麼死罪,關兩天,罰點款,然後讓親人來領或者送回去,但王帥是個穿越過來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親人是誰,在什麼地方。如果自己貿然進了監牢,說不定就會被關到最後一天,甚至會被拉到什麼礦山,煤窯服勞役,那樣自己就又成了一個奴隸了,那個時候,可不會出現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想學漢語而放了他。
“他們以為我們是流寇,”王帥隨便說了一個詞,反正紅線也不太明白,自己也解釋不清,這些漢人可比他們部落的人陰險多了。
“王帥,沒想到會這樣,我們才來第一天就被當成賊捉了起來,錢也沒了,馬也沒了。”紅線倒不是心疼這些東西,而是感到這裏的世界跟自己想象的世界不一樣,心裏落差太大。
王帥也為這樣的漢人感到對不起紅線,“這就是我們這裏的真實情況,唉,看來我不該答應帶你來的。”其實,王帥對這一切也沒什麼心裏準備。
要在他的世界,沒有身份證,店家大不了不讓你住,你出了店門也就沒人理會你了,沒想到在這裏,沒有身份證居然還會有牢獄之災。
不過,王帥並不是不知道“孫誌剛”這個人,老孫就是因為沒有身份證被抓進收容所,然後被活活打死。
王帥也寧願相信這是個特例,自己遇到的也是特例。但今晚住店是不要想的了。馬可以丟,錢可以不要,但人家的手鐲不能就這樣給人丟了啊。但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怎麼可能還拿得回來。
“小姐,我看今天晚上我們隻有找個地方躲一躲了,希望明天能碰到你哥,”王帥這個時候也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紅線的哥哥身上了,希望他能夠在使臣麵前給自己說句話,不管怎樣,紅線是南詔國的人沒錯。
紅線看著街邊的樓上,溪邊的樹上到處張燈結彩,掛著燃著紅燭的宮燈,本來對這一切充滿好奇的心也早就被困頓的境地鎖填滿,王帥也根本沒心情欣賞這樣的精致,為了不至於在人群中走散,王帥一直拉著紅線。雖說紅線一直是他的主人,但也不過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如果走丟了的話,自己那真是百死莫恕了,自己答應了帶她好好認識一個嶄新的唐朝的。
“我們現在就這樣隨便走嗎?他們追過來怎麼辦?”紅線擔心地對王帥說。
王帥雖然也有此擔心,但他認為他們應該不會追上來,如果真的要追,也不會差得這麼遠。
“不會了,他們圖的隻是我們那點錢,再說,我們現在身上根本就沒有錢了,這大過節的,他們肯定拿著我們的錢去喝酒去了。隻要不正麵遇上,就不用擔心他們會追上來。”
把人追丟了的馬捕頭這個時候也帶著人來到了會場,一臉晦氣地找到何捕頭,“那小子沒什麼油水,就翻到三緡錢,男的也不過是一個鄉下人,女的還是一個小女娃,我把他們放了!”馬捕頭恭敬地把三緡錢遞給何貴。
何貴本來聽王安說,以為也有多少油水可撈,沒想到卻是一個沒油水的鄉下人,也就沒多說什麼,沒民憑,沒路引的人多了,每天都能遇到,一次兩次沒撈到錢也就算了,現在的重要任務是看護會場。
何貴擺擺手,沒有接下馬捕頭手裏的錢,“拿去給兄弟們買酒喝!”做老大當然不能見錢就眼開,再說,這才多少點錢,讓兄弟們快活快活,才能讓他們更忠心地給自己辦事。
“那多謝大哥打賞!小的這就告退!”馬捕頭是何貴手下的一名小捕頭,何貴是蜀縣的總捕頭。
馬捕頭拿著錢,喜形於色,那兩把弓雖然不是什麼精品,倒也能兩錢,手鐲倒是不值什麼錢,這次出動了五個兄弟,自己得一緡,另外兩緡就拿給兄弟吃酒吧。
說起來,在唐朝當捕快薪俸不多,限期不能破案還得打板子,但這捕快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當的,這當中就有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捕快的油水多啊。合法的油水,非法的油水,都盡著自己撈。對於這些,縣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要不讓他們吃點甜頭,誰給自己賣命啊,這個當官可不是自己一個人當得來的,手下一定要有一幫聽話又能幹的人才行。
馬捕頭也沒留意,心裏正想著晚上去找老相好的呢,王帥拉著紅線跟他擦肩而過他也沒有發現。在黑暗中,王帥也沒有留意到剛剛過去的危險。他正跟紅線商量著晚上怎麼辦呢。
王帥感覺自己也的確有些倒黴催的,這半年就沒有一件好事發生在他身上。因為發了張帖子,被人‘跨縣’,在看守所裏被打個七魂出竅,竟然穿越到了唐朝,穿越過來卻附身在一個奴隸身上,好不容易和奴隸主建立點好感,解脫了奴隸身份,來到成都居然被查暫住證,被攆得東奔西逃,還把竟有的一點錢給攆掉了。
這也怪王帥自己不小心,明知道查身份證查路引是當權者的慣用伎倆,自己卻自動送上門去,幸好現在逃脫了,暫時沒有了危險。王帥現在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了,沒有民憑路引,晚上不能住店,白天也怕被人逮著,並且不能在這裏找事做,立足都成了問題。
王帥還滿有信心的想自己比這個時候的人多一千多年的知識呢,隨便一個主意就能賺得盆滿缽滿,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自己居然寸步難行了,還連累人家紅線。
這玩的是哪一出啊,也太讓人心跳了吧,這不是把他往死裏整嗎,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就在南詔國的部落裏過一輩子算了,教教學生,放放羊,那樣的生活不也很好嗎。至少,他們沒有讓自己出示什麼民憑路引。況且,南詔國怎麼說也是一個國家,自己就不一定不能在那裏混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了,自己怎麼可能還回去,況且就因為沒有民憑就打了退堂鼓,說出去也太讓人笑話了。
現在自己當務之急是應該找官府給辦個民憑,但自己在這裏一個人都不認識,別說官府的人,就是乞丐自己都不認識一個。再說,這個辦證又不像現在,隨便找個電線杆,撥一個上麵的電話,兩天就做好一個假的身份證。這大街小巷的可沒有‘辦證’這樣兩個字寫在牆上。
王帥連民憑長什麼樣都沒見過,也不知道該找什麼部門給辦。唉,在這個世界生活也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