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帥垂頭喪氣地跟在最後,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似乎聽到了咆哮的水聲,前麵肯定有一條大河,他找不到人問話,他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他們一路蜿蜒曲折地繞過了許多山頭,有一些山地勢很高,坡也很陡峭,甚至一不小心就會跌下萬丈深淵。前麵終於來到一處開闊地,地麵全是草,放牧著牛羊,還有一些小家禽在小水溝裏和岸邊遊玩,完全不把王帥當一回事。
還沒走到寨子邊上,低沉的號角就在山坡上的了望塔上響起,這當然是在歡迎他們這隻勝利的隊伍。但,這跟王帥有什麼關係,他不過是一個被俘虜的奴隸,現在,他心裏倒還沒有把這些人當敵人,雖然他現在的身份是奴隸,但至於他們會把他這個奴隸拿來做什麼,他就不得而知了。隻要現目前,他還沒有生命危險就行,其它的就隻能見機行事了。
幾騎飛騎很快地迎了出來。
“頭人!”隊伍停了下來,給來人致禮。當然,王帥沒能聽懂他們說的是什麼話。
“阿爸,我們這次打了個大勝仗,把敵人的寨子一鍋端了,一個敵人也沒跑了,誰也不會知道是我們幹的。”女孩歡快地跑到領頭的那個中年男人身邊,嘰嘰喳喳地說了一通,王帥暗呼慘啊,自己成了奴隸不說,連對方的語言都不通,怎麼和人家交流溝通。也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在這呆的這段時間有沒有學會幾個詞,自己的腦海裏一點以前的印象都沒有了,自己隻有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記憶。自己看來走投無路了啊。
一陣歡呼過後,隊伍繼續前行,走進了寨子。這個寨子也不大,寨子周邊如眾星拱月一般散落著一些帳篷和柵欄。最多的是牛羊馬而不是人。
看到自己的隊伍勝利歸來,通往寨門的道路兩邊站滿了人,這些就是整個寨子的全部人口,都在迎接著隊伍的凱旋,雖然馬背上那些悄無聲息的屍體告訴他們,有戰爭就會有死亡。但勝利已經抵消了那些死亡的陰影。
這裏都是些草地和牧場,不知道是什麼遊牧民族,但王帥的記憶之中,遊牧民族是不會建這樣的永久性的山寨的。但他放眼看到的地方,似乎沒有農田。
王帥依然走在最後麵,最前麵的當然是那個中年男人,王帥認為他肯定是這個寨子的寨主,王帥沒能看清楚他的相貌,但衣著比這裏的任何人都要更華麗一些(雖然也不過是些獸皮,沒有絲綢),再加上他的那種氣勢,當然是淩駕於這裏所有人之上的頭人。
隨著寨門嘎吱一聲洞開,王帥和所有的戰利品都被集中在了寨子中間的院子裏頭。這個院子不大,幾畝見方,以王帥的眼光認為,這個寨子甚至都不能被稱為寨子,叫‘四合院’更能形容它的規模。這個寨子依山而建,背後是山,前麵就是大片的牧場,在山腳下的一塊空地上就修了這麼一個四合院,外圍是一圈亂石堆砌的所謂寨牆,比人高不了多少,隨便拿根衝城錘就能把這堵牆給撞垮,難怪剛才那麼容易就把寨子攻破,把裏麵的人殺個精光。
裏麵隻有朝外的一麵修的是兩層樓房,另外三麵不過是些低矮的木頭房,房頂是用樹皮和茅草搭建而成,難怪不得一點火就著,這樣的寨子一點防禦力都不會有,這樣的寨子處處告訴別人,這裏的人,可能還在遊牧和定居之間徘徊,搞不清楚自己是應該定居下來,還是應該逐水草而居。
這樣的寨子隻能禦敵於寨門之外,甚至得是在敵人火箭能射到的範圍之外,不然這樣的寨子根本不能幸免於難。
王帥不僅發愁,生產力這樣低下,還有心情一天到處燒殺搶掠,自己這個奴隸前景不妙啊。
從醒來到現在,王帥除了吃了兩口一塊黑麵疙瘩外,就是喝了幾口水。王帥看他們似乎有小麥麵,那應該算是半遊牧半農耕的部落了吧,隻要不是吃人的生番,那就還算好的了。
王帥又開始覺得頭暈目眩,那是餓的。
因為在寨子中間燃起了篝火,烤羊肉的香味直往王帥鼻子裏鑽。
寨子裏的人都被集中了起來,除了那些站崗放哨的外,他們的目的當然是分配這些戰利品,包括王帥這個奴隸。但他們唧唧喳喳說的什麼,王帥一句也沒聽懂,他也懶得去聽,餓得隻剩一絲遊氣的人是不會太在乎自己明天是怎麼死的。他隻是狠很地看著那幾隻吱吱響的烤羊,他覺得自己能把那幾隻羊全部吃光。
他們是怎麼搞的,奴隸也是人,不吃東西也是會餓死的,餓死了,那就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終於,隊伍安靜了下來,一個油光滿麵的男人,誌得意滿的在火光中出現,所有的人都席地而坐,當然,所謂的“人”,是能戰鬥,能繁衍的男人,女人是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之中的。當然,寨主家的女人除外,因為王帥看到白天的那個少女坐在那個男人的身邊,王帥不知道她是他的女兒還是老婆,因為他們的說話他一句也聽不明白。
寨主和族人的分別就是寨主的位置要高一些,並且麵朝對麵的穀口。王帥在依稀的火光中看到這個男人有一縷搞笑的八字胡須和蓬亂的頭發,他懷疑他是不是從來都不曾修剪過或者洗過。王帥餓得兩眼昏花,也沒有太多心思去看人家長什麼樣。如果現在在他麵前擺放一個充滿誘惑的少女的裸體和一盤紅薯,王帥毫不猶豫會撲向那塊紅薯。更別說那是一個醜陋的男人。所以,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那幾隻即將烤熟的羊上。
“這次我們寨子接到我王的命令去偷襲那邊的吐蕃的寨子,我們大獲全勝,並且掩藏得很好,我已經打發人去報信了,很快王的嘉獎就會到來。”頭人用他們自己的語言在訴說著這件事情。
“我王萬歲,萬歲!”下邊也是群情激昂。
“這些財物和這些女人,所有人都有份,死去的戰士,每人三份,參加戰鬥的戰士每人兩份,其他的人一份。”頭人這樣安排。
這裏的男人,戰士,不過一百來人,一百多人也就是一百多家,加上戰死的四十人,每家都能分到女人和孩子。王帥不知道他們用的什麼方式來分配這些戰利品,但所有人都充滿豪爽的笑,大口嚼著羊肉,喝著奶酒。沒人在意他們這些挨餓的奴隸。
王帥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喊一聲。
“我要吃肉!”這有氣無力的最後的呼喊,居然把那些有說有笑的人群給震住了,大家都朝這個不怕死的奴隸看過來。當然,大家都不知道王帥喊的是什麼。離他最近的一個男人走過來,抬起腳想朝王帥踢過來。
但台上的那個女孩喊了一句,那光著的腳硬生生地停在了王帥的頭頂。王帥想,那個姑娘喊的應該是“住手”吧,但自己不知道她是怎麼發音的,一時半會兒也學不來。
接著那個姑娘又說了一句,這個大漢怔了怔,就把手裏的羊骨頭遞給王帥,王帥雖然現在餓得發昏,但已經被啃得七零八落的羊骨頭還是讓他生厭,那不知道沾了多少那人的口水,自己那最後的一點尊嚴還是要要的。所以,他沒有接過來,而是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一隻還在烤著的整羊麵前,用力地撕下一塊肉。王帥想既然那個姑娘讓他給自己東西吃,肯定不會在乎自己親自去撕一塊肉下來。即便自己的舉動惹惱了他們,那自己怎麼也要做一個飽死鬼。所以,他旁若無人地大嚼了起來,時不時還從嘴裏滴幾滴油出來。
“大膽!”頭人還沒看到這麼不要命的奴隸,還敢搶東西吃,遞給他的他不要,就是喂狗的東西,他也必須要吃下去。
聽到頭人的喝止,兩個大漢站了起來,準備把王帥拖下去。
“住手!”又是那個小姑娘發話了。王帥像是在欣賞一出有聲音的啞劇一般,自己是這個劇的主角,但自己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王帥知道這個女孩在這群人之中說話是有分量的,因為她一說,兩個精壯的漢子就住手了。頭人也並沒有要求他做什麼,所以他們看看頭人,頭人示意他們坐下。兩個人狠狠看了看自顧自吃著的王帥,坐了下去。
頭人充滿慈愛地看著身邊的小女孩,“女兒,怎麼啦,不過是一個奴隸,你管他做什麼。”
“阿爸,這個奴隸是我的,得由我來處置。”小姑娘噘嘴道,雖然在外麵戰鬥的過程中,她是一個勇敢的女戰士,但在她父親麵前,她也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做父親的當然不會不滿足女兒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
“他是個漢人嗎?剛才說的可是漢話?”頭人盯著王帥,不過一個差不多二十歲的年輕人,因為饑餓有些枯槁的人。一身破敗的衣服,一條一條地連身體都包不住。頭發可能一年都沒有洗過,在遠離火光的地方,王帥並不感到寒冷,他吃了幾口羊肉,感到渾身開始燥熱。
“嗯,阿爸,他的確是一個漢人,女兒想學漢話,所以想把這個人留下,看他能不能教我。”
“看他那個樣子,會認字嗎?”頭人有些不相信的表情。
“女兒還沒來得及問他,就先給他點吃的,明天再說吧,看他那樣子,可能已經餓了很多天了。”
“來人,去,給他一點奶酒!”頭人不想拂了女兒的意思,今天女兒領兵出征,打了一個勝仗回來,這點要求還是應該滿足的。
一個女奴,端了一碗羊奶酒給王帥,王帥也就毫不客氣地喝了,這是什麼酒嘛,簡直就跟酸奶差不多。
喝了一點酒,感覺肚子好多了。他也懶得說謝謝了,反正說了人家也不懂,隻是以感激的眼光看了看女孩,女孩也正看著他,然後低下頭,不再理會他。王帥也就吃飽喝足回到了奴隸之中。所有奴隸都舔著舌頭看著他。王帥當然也不會知道,這裏的人是不是都認識他,或者裏麵某個女人是他今天以前的女主人,昨天他還是她們的奴隸,今天,她們和他一樣也都變成了奴隸。可能因為語言不通的緣故,那裏麵有認識王帥的人也都沒有跟他說話。這些人昨天還是使喚他的主人,今天就變得跟他一樣,成了供別人使喚的奴隸,這就叫做感同身受吧。因為王帥的記憶隻存在他醒來那一刻,所以,這裏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他當然感覺得到,裏麵似乎有人認識他,但是,作為她們曾經的奴隸,他當然不會給她們好臉色看。
王帥在白天大概看了看,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麼傷疤,除了因為長期饑餓有些麵黃肌瘦外,還算是一個完整的人。這讓王帥絕望之餘還有些欣喜,這並不是最壞的情況,如果他穿越過來是一個被閹割的奴隸的話,那他肯定就在路上跳崖了。不過一路上他沒有機會照照自己的麵容,但他憑想象也能知道自己絕對不是風流倜儻的公子哥。自己現在絕對比一個乞丐好不了多少,甚至更糟。
大家吃飽喝足之後,就開始挑選戰利品,沒什麼規律,隨機挑選。因為知道頭人的女兒要了王帥,所以也就沒有人來挑王帥。那些奴隸並沒有王帥那麼急迫,因為她們上午還是自由之身,怎麼也得給她們一些時間適應。但從她們毫無抗掙的眼神裏,王帥知道,她們一開始就接受了這樣的命運。王帥自己呢,他能不接受這樣的命運嗎,在一個落後得有些不象樣的部落裏做一名沒有任何希望的奴隸。
王帥見大家夥都不來挑自己,自己良好的自我感覺降到了零點,連做個奴隸都這麼不成樣子,都會被別人挑剩下。王帥其實也能想通這點,作為男人,他沒有了令這些部落成員們取悅和繁衍的能力,即便作為麵首都不合格,而作為勞動力,他這樣骨瘦如材,能做什麼,還隻能浪費更多的糧食。作為這樣的沒落的原始部落,繁衍人口才是他們的第一要務,所以,女人才能在這裏體現更多的利用價值。
王帥感覺自己做人做得太失敗了,做奴隸也做的這麼失敗。最後,所有的人都領著自己的戰利品走了,隻剩下孤零零的王帥,看著那沒有被遮蓋的天,天上有星星也有月亮,但王帥感覺不到它們的光芒。他以為自己這麼不堪大用,那就隻有拖出去喂狗了。
小女孩在他爹麵前嘀咕了幾句,就朝王帥喊到,“喂,那個,你過來!”
王帥以為不是喊的自己,所有就沒有理會,仍舊看起來酷酷的仰望著星空,這個世界需要一些抬頭看天的人。
等他反應過來,才想明白,剛才那人說的是漢語,自己明明聽懂了,而且這個地方隻有他一個漢人。就看著這個似乎很可愛,又似乎很可怖的小女孩,“請問,你是在喊我嗎?”王帥想扮一個帥的造型都是不行了,他的這身行頭太邋遢了,真的是浪費了他這個名字。
“就是叫你,這個地方就你我兩個人會說漢話,你過來!”女孩點點頭。
王帥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如果要砍我的腦袋你過來砍就是了,既然就要死了,我認為我有理由不聽你的命令。”王帥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站了起來,頭可斷,血可流,骨氣不可丟。他覺得自己的形象在這個冬天的夜風中高大了起來,終於有了讓他表現自己勇氣的機會了。
女孩覺得王帥的表現很好笑,也不生氣,“你過來,我沒說過要殺你,你不用害怕,也不用表現不怕死的英雄氣概。”
“不殺我!”王帥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看來是自己寧死不屈的精神打動了他們,誰說奴隸就不能有骨氣,當初斯巴達還差點帶領著一群奴隸推翻強暴的羅馬統治呢。但既然不用死了,還是聽她們的一些話吧……王帥老老實實地走到這兩父女麵前,他走得很慢,很拉風,淩亂的頭發在風中散發開。他沒辦法走得快,腳上的腳鐐讓他隻能邁動很小的步子。他盡量鎮定地表現出一個天朝上國的人物應有的風範站在他們倆麵前,而不是一個任人處置的……奴隸。
“不知這位小姐有何吩咐?”王帥雖然看起來髒亂不堪,但還是表現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對待女士一般彬彬有禮,即使這個女士是他的主人,而且隨時可是要他性命的主人。
這個臉泛紅光的頭人跟他女兒交流了一句,女孩點點頭,問道,“你是漢人,來自哪裏?”
王帥現在就頭疼這樣的問題,他怎麼知道這個倒黴的奴隸來自哪裏,更倒黴的是自己,偏偏寄身在這個倒黴的奴隸身上,做什麼不好,非要來當兵,當兵就當兵吧,戰死了也就光榮了,還偏偏當了俘虜,要是不當兵至少現在有可能的老婆孩子熱炕頭啊,不當俘虜也可能受到朝廷的嘉獎啊。
王帥能說自己來自哪裏,京城!他倒想。
“報告大人,我來自成都府。”王帥聽他們兩個交談了一句,就以為這個問題是這個頭人問的,所有回答的語氣也是回答的這個頭人。
“哦!離我們這裏不遠嘛!”小女孩欣喜地點點頭。
“煩勞問一下,你們這裏是哪裏,能告訴我嗎?”王帥現在根本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光憑地理判斷的話,應該在西南,雲貴川,因為有一些高原的氣息,而且植被什麼的都跟這些地區差不多。如果再做細致的判斷的話,王帥甚至懷疑這裏是傳說中的橫斷山脈地區,因為這裏山很高,峽穀很深。當然,他沒看到一條大河,他在以前也沒去過上述這些地方。
“我們這裏是建昌府,是我們南詔國的邊境上,你們漢人管這裏叫什麼嵩州。”小女孩似乎很久沒有遇到一個能講漢話的人,所以盡管自己說的是蹩腳的漢話,還是和王帥沒有障礙地交流起來。
“南詔,建昌府,嵩州,這些是什麼地名啊!”王帥一頭霧水,南詔他是知道的,這是唐朝時期在西南建立的一個少數民族政權,後被大理所滅,但嵩州他就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了,這裏難道是涼山,會不會是西昌或者攀枝花。他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想問對方,對方肯定比他還無解。
“山那邊是不是有條河?”王帥把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因為他總感覺能聽到河流的心跳聲。
“是啊,看來你不是像你表現的那麼傻啊,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那條河,你們漢人管它叫大渡河,我們也就這麼叫它了。”小女孩原來還以為這個漢人是不是做奴隸做傻了,一問三不知,自己問他呢,卻換成了他問自己了。
“是了,是了,這裏肯定是涼山,西昌地區。”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王帥就稍微安了一點心,也知道對方並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也就沒有那麼慌張了,他收起了膽怯。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你做奴隸做傻了吧!什麼都要來問我,我還沒問你呢?”小女孩生氣地拍打著自己的腿,身邊沒有桌子或者茶幾,就隻能拍自己的腿了。
“大小姐請問,小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王帥終歸還是餓地有些體乏,也圈腿坐在了地上,雖然在這些蠻夷麵前,必要的風度還是要講的,就沒有懶散地張腿亂坐在地麵。
小姑娘的漢語水平其實有限,‘小生’,‘知無不言’這樣的詞彙,她似乎還不懂,但看王帥坐在地上一副等她詢問的樣子,知道是想讓自己發問。
“你叫什麼名字?”小姑娘站起來自己到中央火堆邊添了一塊木柴,空中攪起起點點火星,然後慢慢飄落,火光把她的臉映得緋紅。王帥看了看,這小蠻婆還真好看。小女孩似乎察覺到王帥在看他,把眼一噔,嚇得王帥趕緊回過神來,才想起人家問的問題。
“對啊,自己叫什麼名字呢!”王帥當然不知道這個奴隸叫什麼名字,好在這裏的人應該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在他們這裏,他不過一個奴隸而已,奴隸是不配擁有名字的。
“我叫王帥,你可以叫我帥哥!”這是王帥在曾經那個世界對別人介紹自己時最喜歡用的口頭禪。
“帥哥!你是個哥哥嗎,我看像大伯還差不多!”小女孩嘻嘻笑道,她添完柴火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而是站在王帥身邊。
王帥看看頭人,看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無禮而生氣,膽子就大了一些。正準備回答,才恍然大悟,那哥們聽不懂漢話了。
他以為自己是在調笑人家,其實人家女孩根本不知道這個‘帥’還有自我吹捧的成分,“我很老嗎,我記得我曾經很風流瀟灑的啊,”王帥一路上也感覺了一下,自己應該隻不過二十來歲,雖然因為做了一段時間的苦力,皮膚有些粗糙,發黑,但年齡並不太高。
小女孩可能知道“風流瀟灑”這個詞的意思,就嗬嗬笑道,“你,就你,還稱得上瀟灑,笑死我了!”小女孩這種灑脫的勁讓王帥也受到了感染,暫時忘記了自己不過是她的一個奴隸。
“別看我現在一副邋遢的模樣,隻要稍微整理一下,我相信,肯定可以用另外一個詞來形容,”王帥想,自己這麼倒黴了,上天總應該給自己一副俊美的外表吧。
“什麼詞?”女孩還偷偷笑個不止,不過,她可能漢人的禮節學的不多,不知道女人要笑不露齒,掩口葫蘆,她隻是張著嘴看著這個自稱很風流瀟灑的奴隸會說出什麼話來。
“玉樹臨風!”王帥不知道她聽不聽得懂這個詞,不過這樣自我吹噓的機會他是不會放過的。
“嗯!”女孩可能確實沒聽懂這個詞,就停止了笑聲,“什麼叫‘玉樹臨風’?”
“就是……”王帥也找不到詞來解釋了,“就是比風流瀟灑更風流瀟灑!”她能聽懂這個詞,那就用這個詞來強調一下就是了。
女孩也席地而坐,就坐在王帥對麵,她倒是不講究,一副小女孩不諳世事的模樣,這個小蠻婆還挺可愛,王帥想。
“我問你,你會認字嗎?”小女孩一本正經地問王帥。
王帥當然想說自己認字,不但認字,而且還受過高等教育,拿的是國家承認的全日製大學本科文憑,隻是他不知道這個文憑在唐朝管不管用,在這個小蠻婆麵前管不管用。再說,這個時候可都是些繁體字,自己充其量認識其中一些比較常用的漢字的繁體,要是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認字,人家拿本書出來讓認,卻不認識,他不丟了他大學生的顏麵。
“不知道小姐說的是我們漢人的字還是你們的字?”王帥想來個緩衝,就這樣問道。
“我們……我們的字我自己都不認識呢,我們的字隻有幾個法師和我們王他們認識而已。我說的是你們的漢文。”女孩扭捏地說。
“算是認識吧!”王帥也不想把話說得太滿了,給自己留個餘地,再說,他也不知道對方問這個有什麼目的。
“真的認識,那你教我寫字認字如何?”女孩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王帥一聽,心裏的石頭也落地了。不就給你當家教嗎,想當初自己在大學的時候,每個星期給幾個像她這麼大的小女孩講數學,化學題,像她這麼大,也不過上個高一而已,在那些小女孩心裏自己還是有地位的,有時候兩個人獨自呆在小女孩的閨房裏,有時候家長還不在,王帥想想當時那是一種什麼樣迤儷的情景,現在,現在自己成了一個奴隸。難道要在這個蠻夷身邊講“之乎者也”嗎。
後來,他教的一個女孩還考進了他們的學校,成了他的師妹,不過自己已經畢業,而且有了女朋友,不然還可以和這個亦師亦妹的學妹發展一段感天動地的故事出來。
“我樂意為你效勞!”王帥趕緊答應下來,要是對方覺得自己不夠“風流瀟灑”,砍了自己的腦袋的話,那就不美了,管她是蠻婆還是有修養的千金小姐呢,能活命就行。
見王帥答應了,小女孩滿臉高興,跳起來,跑到頭人身邊一陣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