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之上,一艘楚國的海商貨船鼓足了風帆正疾速向北航行著。在這種天氣條件下,掛起的滿帆讓前後三根桅杆都有些吃不住風勁,“吱吱嘎嘎”地一個勁響。
“快點!再快點!”一個白發老者擔憂地看著身後的那艘船,不住地催促著船工們。
船工此刻的手腳也都是異常的麻利,沒有一個人會在這種要命的關頭偷懶。很快在後邊第四根桅杆上又加了一張滿帆。船的速度快了一些,可在這樣的大風天氣,船搖晃地更厲害了。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艘船頭掛著大三角帆的西洋帆船正在不緊不慢地向他們靠攏。對於他們這種寬體船來說,這個等級的風浪還不會有多大的影響。船頭上一個戴著三角帽的獨眼龍,正用一架單筒望遠鏡看著前方。
看著兩船逐漸靠攏的距離,他冷聲笑道:“全體準備搭幫!”
他的屬下得到命令之後,立刻忙活了起來。這是他們這個月來抓住的第九條大魚了!對於這幫職業海盜來說,東邊這片大洋就是一個天然的聚寶盆。這裏的海商船多如牛毛。每一條海船上都是滿載著金銀、香料、茶葉、瓷器等貴重貨物。而且這裏沒有海軍,也沒有以捕獵海盜為生的賞金獵手。他們的打劫行動每一次都異常順利。
“考夫曼說得沒錯,這裏簡直就是我們的天堂!哈哈哈哈!”獨眼龍看著那即將到手的獵物,嘴裏不由得流出了口水。
金銀貨物這些東西,對於他們來說都已經有些司空見慣了。這次他們捕獵的這條船上有兩個美人兒。對於常年出海的水手來說,在船上看見女人,那可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少見。獨眼龍在峴港停靠的時候,就見到了這兩個女人。從那時起他就一直在關注著這條船。要是把這條船抓到了,那這兩個美麗的華族女人就是他的了!
獨眼龍已經打定了主意,那個年紀大的,他玩完了之後就賞給手下那些水手們。而那個年輕的……嘿嘿!那可就是他黑狐傑克的禁臠了。
想到這裏,獨眼龍立刻鼓動起手下的水手:“快點!再快一點!等上了那條船,讓你們都開開葷!”
船長的話水手們都知道是什麼意思。聽到這話他們立刻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了起來。調整了一下船帆之後,這條海盜船的速度更快了一些。很快就靠近了那條楚國海商船。
看著漸漸靠近的海盜船,楚國海商船上的所有人都有一種烏雲壓頂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前些年這片海上還是很平靜的。可近兩年來從西洋過來了不少海盜船。他們四處劫掠華族海商,現在好多人都被迫轉行了。
周菡妤心裏也非常緊張。她瞞著家裏偷偷地上了這條船,跑到南洋峴港兜了一圈。原本想著就是出來散散心。可沒想到回程的路上會遇到海盜。西洋海盜打劫華族商船的事情,她也曾經聽家裏人說起過。可沒想到今天卻真正的親身經曆了一回。
“二小姐!這這可怎麼辦呢?”陪著周菡妤的是這條船的舵老戚自平的女兒戚媛。她父親是楚國大海商周家的舵老。這條船也是屬於周家船隊的。本來她是受人所托勾引著周菡妤出來轉轉。可沒想到遇到海盜打劫這種事。現在這一條船的人都麵臨著同一個危險。而她和周菡妤的危險最大。海盜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真要是被他們抓住了,那還有她們的活路啊!
聽到女兒的話,戚自平怒火中燒,他是真沒想到女兒會這麼大膽,自己偷溜上船不說,竟然還把周家二小姐給帶上了船。原本想著這一路上風平浪靜回到海州之後,他再向東家請罪。也許東家看在他為周家風裏來浪裏去一輩子的份上,東家能夠寬恕他。可沒想到現在又遇到了海盜。若是周家二小姐真的遇到了什麼事,那他可就百死莫贖了。
越想越火大的戚自平朝著女兒怒目而視大聲喝罵道:“你給我閉嘴!都是你害了二小姐……如果今天真要出事了,我怎麼去見列祖列宗啊!”
戚自平從曾祖開始就在周家做事,他也是周家的老人了。這次二小姐在他船上出事,就算他和戚媛都陪葬了,他還有一大家子呢。他的三個兒子可都是靠著周家討生活的。這怎麼能不讓戚自平安心呢。
看著海盜船越靠越近,戚自平健步走到船的另一側。他觀察了一下水流和風向之後,對周菡妤說道:“二小姐!快點上小艇!二虎子,小鮑!你們兩個護著二小姐……”
聽了舵老的吩咐,兩個年輕水手想都沒想就把周菡妤架著上了救生小艇。原本周菡妤還想帶著戚媛一起走的,可戚自平硬是把女兒留了下來。這小艇能不能逃生暫且不論,他知道戚媛是個非常自私的人,若真是讓她和二小姐一起上了這條小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遠不如這兩個水性和經驗都豐富的年輕水手有用。
就在兩條大船靠近,海盜船強行搭幫的時候,一條小艇從另一側下了水。兩個水手奮力地劃著船槳朝著海岸的方向劃去。而在他們的身後,海盜們已經跳幫到了戚自平的船上,開始了殺人搶劫的劫掠行動。船上的喊殺聲隨風吹過來,周菡妤為了戚自平他們的安危而憂心忡忡。她眼含著淚水看著那條大船,她知道被海盜們跳幫劫掠過的商船,那基本上就沒有可能有人生還了。
就在這時,海盜船上的人也發現了這條趁亂逃走的小船。現在兩船搭著幫正是搶劫的緊要關頭,海盜船上隻能用船頭的船首炮打了兩發炮彈。可一個是方向不對,另一個是射程不夠,兩發炮彈隻是在小艇的不遠處激起了兩朵浪花。兩個水手和周菡妤都被海水澆了個透心涼。這也就更讓他們加快了速度。
兩個水手的經驗和求生欲望讓他們離事發地點越來越遠了。不過他們還是看到了在海盜船上也放下了一條小艇,那條狹長的小艇上坐著五六個水手,劃船的速度明顯比他們要快。海盜的小艇調整了一下方向之後就朝著他們追了過來。
不過,就在這時,兩個水手同時停下了劃船的動作。船一下子滿了下來,周菡妤轉過頭正準備開口責問的時候,卻見到了又一條西洋大船。這條大船就在他們的前麵。
完了!
這幫海盜這是早有預謀的,這條船竟然會在這裏出現,那肯定是預先埋伏在這裏的。兩個水手和周菡妤都感到後脊梁一陣寒意襲上了心頭。
不過就在他們感到絕望的時候,那條西洋大船竟然開炮了。這麼近的距離,火炮的轟鳴聲震得他們的耳朵都疼。一排連發的炮彈“嗖”地一聲就從他們的頭頂飛了過去。三人立刻轉頭看去,隻見這排炮彈紛紛落入水中在那條追逐著他們的海盜小艇周圍掀起了一排巨浪。
就在他們還沒緩過神來的時候,大船上的炮再次響了。這一次的炮擊那準頭就厲害好多了,有兩發炮彈穩穩地擊中了那艘海盜小艇,一下子就把這條小船打得斷成了三截。海盜們紛紛落水很快就在海麵上浮起了數條屍體。
這條西洋大船的攻擊讓周菡妤三人明白了,這條船並不是西洋海盜。他們抬頭仔細地看了看那船上的旗幟。一麵太乙金鍾旗,一麵血狼大纛。這兩麵旗幟他們以前也聽人提起過。
“這是東皇帝國的水師!”東皇帝國的戰艦從來都沒有攻擊過商船。他們的船在景越江上航行的時候,二虎子就見過這樣的船。這時他才想起這支新出現在海上的艦隊,他們的船和西洋大船非常相像,但比起那些西洋船要更大一些。
雖然楚國和東皇帝國是敵對的雙方,但至少他們都是華族。在麵對西洋海盜對華族商船劫掠的時候,不知道東皇帝國的水師會不會伸出援手。周菡妤的心裏突然出現了一絲希望。
就在這時大船已經靠近了他們,從船上伸下了掛鉤。船上的人還朝他們打手勢喊話。在征得了周菡妤的同意之後,兩個水手將這掛鉤勾住了小艇的兩頭。上邊很快就用絞盤車將他們這條小艇拉了上去。
周菡妤上船之後,立刻要求見船長。很快就來了一個黑臉膛的漢子。
“你好!我是龍尊號的統帶俞保良!小姐要見我有什麼事嗎?”這個自稱是統帶的將官說話的聲音很大,但語氣卻非常和善。
周菡妤也顧不得什麼名門淑媛的禮儀了,她急切地對俞保良說道:“俞統帶,我是海州周家的二小姐,前麵那條商船是我們周家的海船。現在正被海盜劫掠。請俞統帶能夠念在同族的份上施以援手……”
“周小姐放心,我們就是聽到炮聲才趕過來的。現在我們正在向你家的船靠近呢!”俞保良的話音未落,一陣排炮就響了。
俞保良隨即對她說道:“已經交上火了,小姐還是呆在這船艙裏安全些。我去前麵看看。”
他說完就離開了。周菡妤三人呆在船艙裏,心裏充滿著焦慮和擔心,但與此同時他們的心中更多的是希望。
周菡妤焦急地在船艙裏等待著的時候,外邊傳來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陛下,前麵危險,您還是別去了。”
“打仗嗎!哪裏會沒有危險!別擋著……”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說道,“謝大龍曾經說過,這些西洋強盜在海上作戰非常凶悍,今天這麼好的機會……”
周菡妤從門縫中匆匆看了一眼,一個人影匆匆而過,她隻看到了一個被人擋住了一半的側臉。但是這張臉上那雙眼睛給了她一個非常深的印象。
這人的眼睛明亮而帶著一絲狠厲——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