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手足相殘

一箭射出,從左右值房裏湧出來一群全副武裝殺氣騰騰地伏兵。看到這些人的時候,殷泰還麵露喜色。可下一刻這些伏兵朝著他們衝過來的舉動,讓他大驚失色了。

對於這次的伏擊,讓殷永比較放心的是皇極門這個最重要的地點,禁衛總領何礫陽是自己的人。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今天在皇極門駐守的軍隊竟然會跟隨殷昊反過來對他和殷泰進行攻擊。知道發生在眼前的戰鬥,那些血淋淋的場麵和侍衛們大聲呼喊著“太子快走”的時候,今天一出門就縈繞在心頭的不安才真正顯露出真實的原因。

皇極門駐守的部隊是虎威軍不錯,而且當值的禁衛總領何礫陽出身虎威衛是徐文業的親信這也沒錯。但何礫陽還有一個極為隱秘的身份卻是誰也不知道的——原龍影組織風火林山四殿之一的林殿殿士。

林殿在風火林山四殿中地位很獨特,林殿的殿士主要職責是發展和培訓龍影組織的風、火兩殿的成員。林殿同時也掌握著龍影組織的財務,屬於龍影的後勤部門。

何礫陽早在加入虎威衛的時候,就已經是林殿之人了。他家祖上數百年前就加入了龍影,一直都在林殿麾下。後來殷昊讓靳池改組龍影的時候。靳池將那些早先就在一些關鍵位置上的人單獨組成了一個特別組織“黑木堂”。黑木堂中的人都是單線聯係,他們平時也沒有什麼任務,隻需要好好地替自己的主子服務,盡最大可能成為親信。關鍵時刻,所發揮的效果絕對能夠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昨天冒險從宮裏傳來消息的那人就是黑木堂的。他們唯一的身份標識就是那塊黑漆木牌,上麵的號碼就是他們的代號。何礫陽同樣也是黑木堂的。此前他就隱藏在徐文業的身邊,從一個小兵到後來的親信。雖然職位一直不高,但他所處的位置能夠讓殷昊隨時掌握徐文業的動向。

昨天殷泰從他那裏走後,他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用平常聯絡的渠道傳遞消息,那是根本來不及的。可他也不能擅自和上麵取得聯係。他的級別和宮裏那人不同,若是擅自與景王府聯絡,那是絕對不行的。

就在他萬分焦急想要有所行動卻不知該怎麼做的時候,靳池直接找上了他。於是殷永怎麼也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準備用來對付殷昊的伏兵竟然成了他和殷泰的索命小鬼。

何礫陽出現的時候,正是殷永屬下的那些侍衛浴血奮戰想要衝出皇極門的時候。他帶領著一隊火槍手出現在皇極門的城樓之上,居高臨下的向下射擊。砰砰砰的火槍聲伴隨著一團團的槍口煙霧收割著城樓下拚死求生的人們的生命。

當何礫陽和這些火槍手出現的時候,殷永已經絕望了。他轉頭看著身後不遠處端坐在馬上的殷昊。眼中的怒火和決絕讓他鎮定了下來,他舉起弓箭朝著殷昊射了過去。剛才第一箭就是他射出去的,但那一箭他並沒有瞄準殷昊,而是朝天射的。那時他還存著一絲不想讓殷昊死在自己箭下的心思。可現在這一箭是對準殷昊的咽喉去的。

“王爺小心!”一直在一旁看著寬恒,大喝了一聲,與此同時,手中的弓箭也射了出去。寬恒射的是連珠箭。一箭射出將殷永射來的箭撞飛了出去,第二箭同樣是朝著殷永的咽喉射了過去。

這一箭,殷永猝不及防,他愣在那裏,隻聽得一聲弦響,接著箭頭穿透空氣,帶著風聲,直奔咽喉而來。就在一瞬間,殷永聽到自己喉骨的破裂之聲。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殷昊,他的兄弟和政治對手。

雖然來之前,不論是殷昊還是殷永和殷泰,他們的目的都是要殺死彼此,但當親眼看著殷永中箭落馬的時候,殷昊被這一箭嚇呆了。大哥的眼睛,好像就沒有眨過,一直圓睜睜地看著自己。他眼看著大哥喉嚨上插著那支箭,一聲不響地從馬上翻落,再就沒有動彈過。

他知道,他從小敬愛的大哥已經死了。他的心中百感交集,心中方寸已亂,竟然驅馬衝了過去,當他來到殷永的身前是,竟然從馬上跌落了下來。

“大哥!大哥!”殷昊撕心裂肺的聲音驚醒了殷永的那些侍衛,他們立刻衝上來準備砍殺殷昊。

城樓上發現了險情的何礫陽大聲呼喝道:“保護景王爺!殺了他們。”

而遠處殷昊的侍衛和寬恒也紛紛趕來。他們手中的火槍弓箭不停地發射著,將那些試圖攻擊殷昊的侍衛一個個殺死。

殷昊茫然無知地坐在血泊之中,懷中抱著已經死去的殷永。周圍的喊殺聲、槍聲、弓箭的破風之聲仿佛都和他沒關係。他就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那些侍衛朝著自己含憤衝擊,接下來一個個倒在他的身邊。血花四濺,清晨的霧氣中有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就在這時,殷泰朝著殷昊爬了過來。

剛剛的攻擊中,他的腳上中了一箭,落馬之後,正巧看到殷永中箭身亡。而接下來殷昊朝著殷永衝過來,抱著殷永的屍身大慟地一幕都落在他的眼裏。他看到這一幕胸中的怒火一下子衝到了頂門上。順手抄起一把鋼刀就朝著殷昊爬來。

他伏地而動自然沒有引起城樓上的何礫陽的注意,而衝過來的景王侍衛也沒發現他的動作。就在他接近殷昊身邊突然暴起準備揚刀下劈的時候,寬恒發現了他,又是一支疾風射來的箭正中殷泰的胸膛。長箭帶著風聲,深深地穿進殷泰的身體,殷泰一頭栽倒在殷昊的身邊。

接二連三看著自己的兄弟倒在自己身邊,殷昊已經完全忘記了今天皇極門設伏的目的就是解決掉殷永、殷泰兩個時刻威脅著他和他家人的對手。此刻在他懷中的,在他身邊的都是他的兄弟。殷永曾經和他自幼在一起玩耍,殷泰和他是一母同胞……

“二哥!你贏了。”一直以來很少叫他二哥的殷泰朝著殷昊微笑著說道。他嘴裏不停地湧出血沫,唇舌和牙齒上全是鮮血。臉上的笑容卻是那麼自然而真摯。也許隻要到這一刻,在這個被仇恨和妒忌扭曲了靈魂的年輕人才發現,殷昊此刻流下的淚並不是虛情假意的貓哭耗子。

他們是兄弟,是手足。他們原本應該攜手為殷家打下一個鐵桶般的江山。可如今他們的刀劍卻加諸在了自己的兄弟身上。

悲痛欲絕的殷昊和瀕臨死亡的殷泰,還有那死不瞑目的殷永,此刻都在問著同一個問題。

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殷永和殷泰已經死了,按理說皇極門之變也該結束了。但事實卻是這場震驚原都的流血事件才剛剛開始。昨夜殷泰派人趕往北海湖大營,將今天準備在皇極門伏殺殷昊,要求徐文業帶兵入城控製局勢的太子鈞旨交給了徐文業。

一大早徐文業率領在北海湖大營的虎威軍迅速進城控製了各處城門。虎威軍進城後按照之前殷永的布置迅速占領了各處衙門。在各位朝中重臣的府邸門前布下了崗哨。很快就控製了大半個原都。

淩晨時分,殷昊派人送了一封信給安薩科。信中說讓安薩科率領鷹騎軍悄悄進駐皇宮,把守好各處宮門,保衛皇上的安全。今日朝中有異變。

雖然殷昊信中沒有具體說是什麼事情。但安薩科可不敢怠慢。連忙調集各處的鷹騎軍進駐皇宮,這也是為什麼徐文業的虎威軍能夠這麼快這麼順利的控製全城的原因。

一大早,安薩科帶刀戎裝入宮求見。見到殷震弘之後呈上了殷昊給他的信。殷震弘看完那信之後,滿臉狐疑地看著安薩科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死守皇宮,鷹騎軍全軍誓死保護陛下!”說完之後安薩科手中的長刀出鞘擎在手中守在殿門口。看到他這樣子,殷震弘心裏的驚懼才稍稍放下了心。不過殷震弘現在還不知道在皇極門他的三個兒子正在進行著生死搏殺,而等到他知道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

皇極門內東宮和慶王府的侍衛們被清除幹淨之後,回過神來的殷昊讓人抬著殷永和殷泰的屍體進入了永安門。當他們走到朝陽門前時,朝陽門緊閉。一員小將率領著鷹騎軍嚴陣以待。

安伯麟是認識殷昊的。但沒有得到命令他也不能放殷昊進去。他隻能抱歉地對殷昊說道:“景王爺,末將奉命駐守此門,無令不能開門……還請見諒。”

“安將軍不用道歉,這是你職責所在。”殷昊欣慰地點了點頭說道,“煩請通報皇上,太子和慶王已經死了。我是帶著他們來見皇上最後一麵的。”

安伯麟一聽嚇了一跳,太子和慶王兩人竟然都死了。剛剛在前麵激烈的戰鬥聲音,他是聽得清清楚楚的。可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如今聽殷昊這麼說,他也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去清心殿稟報。

接到回報的殷震弘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雖然心裏雖殷昊充滿這怨恨,但如今諸事不明他也隻能先把殷昊召進來問個清楚。

當他看到殷永和殷泰的屍身時,不禁老淚縱橫,泣不成神。哭了一會兒之後,他猛地抬起頭瞪著殷昊怒道:“我怎麼就沒看出來,你還長著一副狼牙呢!他們是你的手足兄弟,你……你怎麼下得去手啊!我的永兒……泰兒!”

殷昊沉默著任憑父親責罵,一句話都不說。他抬頭看了看安薩科,平靜地說道:“安將軍,麻煩你出去一下。我和父皇有些話不便當著你的麵說。”

安薩科抬頭看了一眼殷震弘。殷震弘知道殷昊說的話應該會提到薑夷的事情,這種皇家醜聞自然是不便讓安薩科聽的,他點了點頭。

等到安薩科出去之後,殷震弘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冷聲說道:“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