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小太監的供述,有一位身份極為尊貴的人經常偷偷地潛入後宮。這個小太監是看管皇宮與東宮之間的西便門的守門太監。這位貴人每次都是在他當值的時候從這西便門進入的後宮的。每次都是由負責內廷禁衛的一個禁軍校尉悄悄地通知他貴人要進出的時間。有時他不當值,所以就需要和其他太監換班替班。每次那貴人進出後宮,他都可以得到五兩黃金。
“這件事情發生有多久了?”殷震弘對於自己的後宮中出現這樣的醜事自然是非常憤怒的。但他也知道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不宜聲張,現在最關鍵的是查明所有的事實。抓到那個膽敢給他帶綠帽子的人。
高倫小聲的回答道:“大概三個多月了!”
“那人是誰,他供出來沒有?”對於這個偷入宮禁的人,殷震弘最為關切。
高倫有些尷尬地說道:“沒有……據他交代此人每次潛入後宮都身穿一件黑色大氅帶著一個鬥篷,他看不清樣貌。不過此人穿的是六品內官的服飾。”
這件事情高倫起初的判斷錯誤,這才導致隻抓到個小角色,而這個神秘的“貴人”他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禁軍的這個校尉你查了沒有?”殷震弘想到了另一個參與此事的關鍵人物。根據目前的情況看,這個給他帶綠帽子的家夥正是通過這個禁軍校尉和宮內聯係的。
“查了。此人此前在兵部當差。數月前剛剛調到內禁衛。他是原虎威衛出身的,隻不過那時隻是一個伍卒。禁軍成立後憑資曆在戶部、禮部和兵部做禁衛,去年升了校尉。從履曆上看不出什麼。”高倫調查地非常仔細。當他說道這個禁軍校尉此前在兵部禁衛當差的時候,殷震弘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疑慮。
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殷震弘小聲地囑咐道:“暫時不要動他。你找幾個可靠的人查明此事。”
“是!”高倫應了一聲之後退了出去。高倫知道此事事關皇家體麵,自然不能掉以輕心。但也不能弄得大張旗鼓的,隻能悄悄進行。
這個內禁衛的校尉在聽說那小宦官犯錯被貶到皇陵去了之後,一度有些驚惶不安。不過很快他發現並沒有人注意自己,估計應該不是這件事情導致的小太監被罰。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他又找到了一個收買對象。買通了另一個太監之後,這條被意外斷了的路線再次被打通了。
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高倫的屬下悄悄地盯上了。他還像往常一樣的當差進出宮廷。一時間倒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過了幾天之後,這個校尉突然忙碌了起來。他先是和一名鸞儀殿的太監悄悄碰了頭。隨後就叫一名屬下出了一趟宮。高倫的手下沒有出宮的腰牌,等他們拿著腰牌準備出宮的時候出宮的人又回來了。這校尉再次找了幾個人。這幾人都是西便門和東宮那一代的當值太監。高倫接到稟報之後,立刻將信息傳給了殷震弘。
當聽說內宮中與外人暗中私通的是鸞儀殿的太監之後,殷震弘怔住了。
竟然是茹妃!
若說如今後宮中誰最得寵,那就屬茹妃了。殷震弘此前還以為是某個被冷落的妃子背著他做了這種不要臉的醜事。他萬萬沒有想到私通外人的竟然是茹妃薑夷。
而對於這私通後宮的人他心中最最不願意猜測的竟然是他的兩個兒子——太子殷永和景王殷昊。
這個和茹妃私通的人,據那小太監交代是一個身份極其尊貴的人。東皇帝國新立,夠得上這樣條件的人本就很少。而此人每次進出宮廷都是從東宮那邊穿過西便門過來的。這就讓殷永的嫌疑大增。
但那禁軍校尉剛剛調到內禁衛並不久,此前他是在兵部當差的。這樣一來殷昊也脫不了嫌疑。西便門和東宮那邊隔著一條巷道,這裏是每天清理宮禁穢物垃圾的通道,可以直通宮廷外邊的後門就在這條巷道的盡頭。如此說來從宮外進來也是可行的。
雖然殷震弘並不願懷疑自己的兒子給老子戴綠帽子。但事實卻就擺在眼前……
“今天是不是鸞儀殿那邊有人過來打聽我今天去不去?”殷震弘想起了一件事,隨即問道。根據高倫的推測,那校尉就是從鸞儀殿方麵得到的消息,隨後就去外邊通風報信,同時還安排好了所有的通道守門人。如此說來應該就有這樣的試探。否則這件事就很不合理了。
高倫想了想說道:“午膳後茹妃身邊的宮女慎兒的確來打問過,皇上今天事情多不多,會不會去……”
“你怎麼回的?”殷震弘接著追問道。
“我告訴她今天外邊進來的折子不到戌時都不得閑。恐怕去不了的……”高倫一邊回答一邊再回想,說到後麵他驚駭的發現,似乎自己無意中竟然充當了幫凶。每次皇帝不去鸞儀殿的信息都是自己透露出去的。他連忙跪下磕頭告罪。
殷震弘沉聲說道:“起來吧!這事兒不怪你,這是有心算無心。你也不可能想到這麼深的。”
“接下去怎麼辦?”高倫隨機請示道。
殷震弘的臉上冷然哼道:“關門捉賊。等那人進了西便門,你就帶人將西便門給我把好了!有人要再從西便門逃離立刻捉拿!”
當天晚上入夜時分,殷泰如約潛入了西便門。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守候多時的高倫立刻將那私自開門放人進來的當值太監拿下。他派了人嚴密把守住西便門之後匆匆趕到靜心殿稟報殷震弘。
殷泰還不知道一張大網正在張著準備將他一網成擒呢。他溜進鸞儀殿之後立刻急吼吼地抱住了薑夷。
“別急啊!上次你說要給我個好東西的……拿來!”薑夷掙開了殷泰的魔爪,半敞著的胸脯喘息著嗔道。
殷泰輕輕一笑伸手抓住了薑夷的纖軟地酥手,摩挲了一會兒之後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放在了薑夷的手掌心。
薑夷一見這塊玉佩立刻驚呼道:“九龍佩!”
她是認識這塊玉佩的,這還是殷震弘未登基前,武宗洛寧從宮廷珍藏中選了這麼一塊雕工精美絕倫的九龍佩賜給他作為壽誕之禮的。這塊九龍佩每條龍須發清晰活靈活現,堪稱玉雕精品,據說是數千年前,大楚帝國宮廷玉雕大師伯夷箜的傑作,至今無人能複製這種技藝。這塊玉佩也堪稱舉世無雙的國寶了。
當初殷震弘得到玉佩的時候,薑夷就曾垂涎不已。不過當時的她僅僅隻是一個不得寵的妾侍自然是不可能的到如此寶物的。她還曾經和殷泰發過牢騷,這麼好的一塊玉佩竟然轉賜給了殷昊。
“這玉佩怎麼到了你手裏了?”雖然心有疑問,但薑夷卻一把將這玉佩揣進了懷裏。這玉是千年暖玉,貼著心口常年帶在身上,據說有養生駐顏之效的。
殷泰微微笑道:“這東西我知道你喜歡,所以嘛……找人從他那裏偷了出來!”
這塊玉佩就是當初琴嵐從洛月的暗格之中偷出來的。殷泰上次和薑夷偷歡的時候,想起以前她曾提起過這塊玉佩,隨機說要送她個禮物。
“原來是賊贓啊,我可不敢要了!”薑夷調笑著說道。
兩人耳鬢廝磨正在纏綿的時候,突然間聽到半聲喝駕:“皇上吉……”
這是薑夷派在殿外望風的宮女慎兒的聲音。可這話才說了一半立刻就被打斷了。殷泰心頭一個激靈,立刻飛身從旁邊的窗戶裏躥了出去。他的功夫也是師從名家,從小練地童子功,雖說屬於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那種,但好歹動作還算靈活。
殷震弘悄悄趕到鸞儀殿準備捉奸拿贓,沒想到被一個宮女破壞了計劃。高倫等人將慎兒拿下的時候,他猛地推開了鸞儀殿的殿門。當他疾步衝到內殿的時候,隻看到一個人影從窗戶裏衝了出去。而另一邊則是跪伏在地驚如篩糠的茹妃薑夷。
“他是誰!”殷震弘一把抓起薑夷怒喝道。
薑夷此刻已經是六神無主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看著這個貌美如花的女人,想著她給自己戴的綠帽子。殷震弘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猛地將薑夷一扔,推倒在地。
此事的薑夷除了說一句“臣妾該死”之外已經完全不會說別的話了。平日裏伶牙俐齒巧舌如簧的勁頭依然消失無蹤了。
殷震弘怒氣衝衝地說道:“想死可沒那麼容易。我不會殺你的!我要讓你在冷宮中呆一輩子!”
他一邊罵一邊來回走動,他在等待著西便門那邊的消息。如果他料得沒錯,那奸夫受驚逃走,必定會從西便門原路離開。他在那邊已經派人埋伏好了,等抓住這奸夫之後,他會宣布對這兩個穢亂宮廷的狗男女的懲罰。
就在這時殷震弘一腳踩到了一個東西。他定睛一看,臉色陰沉地可以擰出水來了。
那是九龍玉佩!他賜給殷昊的寶物。這舉世無雙的玉佩,已經將這奸夫的身份昭示的明明白白的了。
竟然是他那個才幹過人、政績卓著的兒子殷昊。殷震弘雖然此前有過懷疑,但都僅僅隻是一閃而過的閃念。這種閃念立刻就被他自己否決掉了。但是現在這塊九龍玉佩卻將這殘酷無比的現實揭示在他眼前。這讓殷震弘真是傷心、失望、憤怒集於一身。
他甚至都希望西便門那邊殷昊能夠逃走,不被別人發現。這種醜事被人知道了,他這一世英名,還有殷家的名聲全部都會毀於一旦。
果然如他所願,在西便門那邊沒有抓到任何人。殷泰從鸞儀殿逃走之後的確是準備從西便門離開的,但在西便門埋伏的人卻大意地被他發現了。殷泰情急之下翻牆跑了。
不過他並沒有跑回家,他徑直去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