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東皇建國

回到家的時候,殷昊直接去了國公府。

跪在母親的床頭,看著形容枯槁的母親,殷昊心中悲戚無言淚垂。

“回來就好啊!別哭……”伊爾黛夫人隻能側著頭,連坐都無法坐起了。即便是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原本紅潤地臉龐蒼白地駭人。她看到殷昊的時候,眼中出現了久違的神采,微笑地麵容依然那麼慈祥。

她得的是咳血之症,不能說太多的話。殷昊強忍著眼淚陪著母親,告訴她如今伊爾胡的變化。聽著兒子的敘述,伊爾黛夫人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草原。自從嫁到殷家之後,她就再也沒回去過。此刻那些往事仿佛一下子湧上心頭,聽著聽著伊爾黛夫人的眼簾漸漸低垂了下來。精力不濟地她隻能在睡夢中重回草原了。

“你母親現在這樣子……恐怕是拖不了多久了。所以我不能再等了,我現在就要受禪登基,我要讓她以皇後的身份……離開。”說到最後殷震弘已經哽咽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原因。殷昊聽明白了父親的用意之後,也就不能多說什麼了。不過他由提了另一個問題:“受禪儀式定在哪裏?是在原州還是洛都?”

剛剛殷震弘告訴他,武宗洛寧給他寫來了私信,願意禪讓皇位。現在這件事已經定了,唯一未決的就是如何進行禪讓儀式的問題。

“禮部尚書岑毓給我來信說是按製應該在洛都受禪,然後遷都……”聽殷震弘的意思也是讚同這個方案的。不過對此殷昊卻另有看法。

他斷然說道:“不能在洛都受禪。武宗既然禪讓皇位,應該來原州舉行受禪儀式,然後新朝宣布定都原州。這一點必須堅持!”

“為什麼?”殷震弘有些狐疑地看著殷昊。他說的方案於禮製不合,可殷昊卻如此堅持,這就讓殷震弘不解了。

殷昊沉吟了一會兒之後將軒轅道和洛都朝廷裏一些隱秘的異動告訴了父親。說到最後,他非常確定地說道:“依我看,這次武宗決定禪讓皇位,他自己都不知道朝中這些人在背後策劃著這些事情!”

他剛剛見過靳池,雖然時間很短,但靳池所說的事情卻是剛從洛都那邊傳來的消息。而且這消息的來源十分可靠,絕對不會有假。按照殷昊的分析,這次受禪顯然已經觸動到了某些人的底線了。他們暗中策劃了很久,雖然現在準備並不是很充分,但真的發動起來,殷震弘去洛都的話凶險異常。

對於殷昊的話,殷震弘有些不敢相信。在洛都天機閣也有暗線,可那邊傳來的消息之中卻沒有任何異常。

“你這消息從哪裏來的?”殷震弘狐疑地看著殷昊問道。

對於寒衣府和原來的龍影機構,殷昊是不能說的,這是他立身保全自己的最後砝碼。他想了想之後說道:“水易寒原先在洛都的時候結交了一些朋友,這是從一個參與者那邊得到的消息,絕對屬實。不過為了他的安全,我不能說出他的名字。我是想將此人作為長期的暗線使用的。”

聽他這麼說殷震弘雖然還有些疑慮。但這種事關身家性命的事情他也不敢冒險。深思熟慮之後,殷震弘給徐文建去了一封信,說明了他要求武宗來原州禪位的意思。

根據殷震弘的要求,徐文建以洛都留守的身份上奏朝廷,提出了原州受禪的方案。這個方案一出,洛都朝堂之中破天荒的沒有什麼動靜,除了那些明確反對禪讓皇位的老臣之外,沒有任何異議。

可就在三天後,徐文建被兵部尚書納延哲請到府中商議遷都事宜。不知是計的徐文建剛到納延府就被暗藏的武士擒拿。

以徐文建的被捕為發端,洛都發生了一場蓄謀已久的政變。那些忠於殷震弘的軍隊被繳械。江北各郡同時反應起來,各地的駐軍中原州係將領統一被抓捕清洗。幾乎就在一夜之間,以軒轅道為基礎的民眾被武裝了起來,那些原州駐軍被分割包圍。一些駐軍因為反抗而被圍剿殲滅。更多的則被迫投降了。

以“洛都事變”為代表的政變結果是以納延哲為代表的洛廷舊臣上書武宗,要求剝奪殷震弘所有的爵位官職,並以謀逆罪宣告天下。

武宗洛寧在群臣的擁護下發布了《討逆詔》正式宣告與原州殷氏的決裂。

從洛都傳來的消息,讓殷震弘背脊梁發涼。如果不是聽從了殷昊的勸告,他現在有可能就和徐文建一樣被關入天牢了。

十天後,殷震弘登台祭天,發布了《皇極詔》,正式宣布建國稱帝。以故東凰部之名為國號,稱“東皇帝國”。尊奉父親柳陵陽為太祖聖皇,諡號承天廣運肇紀立極聖德神功仁孝端毅欽安睿武弘文定業高皇帝,尊其母黃氏為昭聖仁壽康頤昭豫慈慧端佑莊誠配天興聖壽恭欽獻崇熙文皇後。殷震弘自稱“宇始聖皇”,年號“承天”,改原州為“原都”。

殷震弘登基三天後,伊爾黛夫人亡故,殷震弘冊封其為“孝恭惠慈敦愛顯懿莊敬皇後”。他終於為這個陪伴了他大半生的女人掙來了一個皇後的名號。莊敬皇後將入葬殷震弘為自己準備的“德陵”。

登基之後殷震弘冊封柳長青為東平侯顯威將軍,鄭虎臣為南安侯鎮南將軍,辛澄為中書承旨領尚書大臣。宰相之職則追封給了在洛都被斬首的徐文建,並且宣布此後東皇帝國再不設宰相之職。徐文建追封“洛國公”,建衣冠塚。對於這個忠心耿耿輔佐了他一輩子的首輔之臣,殷震弘的恩榮已至人臣之極了。其餘諸將領官員皆有封賞。新皇登基,皇後亡故,刀兵不詳,原定南下征討洛都之議亦延後處理。

帝國新立,宇始聖皇登基,屬下的官員將領都有封賞,可奇怪的是殷家的三個兒子卻沒有一點封賞。於是很多人猜測這是否意味著殷震弘準備立儲……。

其實關於冊立太子的問題殷震弘是有點猶豫的。按理說長幼有序嫡庶有別,況且長子殷永是原配所生。如今他的原配夫人也獲得了追封皇後的尊號。殷昊和殷泰是續弦的夫人所生,但其母也同樣是皇後,所以不能算是庶子。雖說和殷永比起來名分上略差一點。但是殷昊的功勳擺在哪裏,既有開疆拓土之功已經遠超殷震弘本人了。

雖然軍旅生涯要比殷永短些,但是軍功上卻比“滅越首功”的殷永高出不止一點。僅憑曼達爾戈壁之戰,一役之功就堪比原州軍麾下所有將領。柳長青這位原州軍第一大將,逢人便說殷昊洗雪先祖之恨,功高蓋世。

儲君的地位要穩固,國家的未來才有希望。殷永是長子,原州軍麾下大多數的將領官員都是擁護他的,這一點殷昊比不上他。但殷昊自身的勢力不可小覷,景州的軍力……雖說在編員額少,但景州五個旗部,旗下的軍戶和鎮衛數量,全部合起來高達三十多萬。已經和整個原州軍的軍力差不多了。這可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也就是說殷昊所掌握的勢力和殷永相比基本相當甚至略有勝出。

殷如萱回來之後曾經和他說起過在賽音山達發生的那件奇韃冊封“薩斯布特汗”的事情。整個圖勒汗國可以說就是殷昊的強大後援……所以他猶豫了。

儲君沒有強大的勢力支撐這總是個隱患。其實在內心深處殷震弘一直把殷永作為繼承人來看的。而對於殷昊,一方麵自幼離散後又長期遠離,父子間的感情並不深。另一方麵殷永畢竟是長子,這也使得他內心的天平傾向於元永。

種種情勢權衡相較之下,殷震弘費盡了思量,而這些想法親近之人中有沒有誰能替他解憂。死了的宰相徐文建是殷永的嶽父和恩師。因為他的原因,被任命為中書尚書的辛澄和大多數官員,也都是殷永鐵杆的支持者……

殷如萱是他最親近的妹妹又是圖勒汗國的太後,但和她的數次交談之後殷震弘很明顯的感覺到她對殷昊的推崇……

殷震弘這才發現,雖然剛剛自立稱帝,但其實他早就是孤家寡人了。一個政權剛剛誕生,難道要在冊立儲君的問題上引起內部的動蕩嗎?也可以暫不立儲先把這個問題掛起來。但是他已年老,儲君不立又何談安軍心民心,又何談爭天下。

這一晚殷震弘到茹妃薑夷處歇宿。稱帝之後,殷震弘並未大築宮室。而是將原來的那座超大規模的國公府擴展了一些之後,稍稍修葺了一番就改做皇宮了。後宮也沒有選人,隻是將原先的幾位侍妾封了妃嬪。這薑夷原本就是他的妾侍,稱帝之後她被封了茹妃。殷震弘之前本就專寵伊爾黛。加封國公之後,伊爾黛夫人為了不讓人說她善妒,給殷震弘選了幾個侍妾。這薑夷在幾個侍妾之中比較乖巧,所以除了伊爾黛夫人之外也就這薑夷能分得些寵愛。

“皇上!臣妾不知皇上駕到未能遠迎,請皇上恕罪!”薑夷生性乖巧,雖然殷震弘平日並不常來,對她的寵愛也不是那麼親厚,但她每次見他總是盡力奉迎,倒也是個慰籍。

“朕好久沒來了,你不怪朕吧?”殷震弘將她牽起來。

“怎麼會呢?皇上日夜操勞,為妾者又怎能心生怨憤,自應謹守本分,不使皇上煩心才是!”她乖巧的摒退了侍女,親自為他寬衣。

一會兒之後,她囑咐的宵夜也備好了,在房中,她寬了外衣,僅著一襲紗裙依偎著陪侍殷震弘用膳,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

“皇上,臣妾看您愁眉不展似有煩心之事,可否與臣妾說說?臣妾雖然不懂事,可聽皇上說說,也比皇上一個人悶在心裏好啊。”她覺察道殷震弘有心事。

殷震弘一轉念,這立儲的事是關係到國運興衰的大事……轉眼看了薑夷一眼,這茹妃一向乖巧懂事,想必也不敢到處亂說,這事悶在心裏也有些日子了,對她說說也好。於是就將關於立儲的猶豫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