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千鈞一發

由於奇韃一時感情用事,他們過了界河之後放鬆了警惕,進入胡楊林休息之後沒多久就被突魯赫帶著人團團圍住了。

從霸州出來這一路上也算是有驚無險,萬萬沒想到僅僅隻是一時心軟就讓他們陷入了空前的危機之中。對此寬恒很是自責。他對著殷如萱說道:“從這裏到那因賀山還有五十多裏,我在依格雷紮薩聽說那因賀山下駐守這伊爾胡的護礦部隊。如果拚死一搏,我有把握護著兩位到達哪裏……”

他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阿依古麗。奇韃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寬恒是打算舍棄掉阿依古麗。

他也知道目前的處境。他們這邊隻有百餘玄鐵衛,要寬恒保證他們三人的安全,那是很不現實的。但是這不是拋棄阿依古麗的理由。況且即便是由玄鐵衛保護著他和殷如萱狂奔這五十多裏,其中所要付出的傷亡……這讓奇韃難下決斷。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奇韃沉聲說道:“如果我們派一兩個人突圍前去求援,到他們那邊派人過來解圍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半天!”寬恒算計過所有的可能性,但他們這裏守著這片樹林,要守半天,也並不容易。寬恒將所有可能性一一闡述了一遍,在他看來最保險的還是利用他們的馬匹短距離衝刺速度快的特點,拚著損失掉這百餘玄鐵衛將奇韃母子護送到那因賀山去。

聽完了寬恒的述說,奇韃看了母親一眼。殷如萱對兒子的想法心知肚明,寬恒的設想也是為了能夠盡最大可能保護他們母子的安全,但在殷如萱看來,兩種方法的危險性都不小。但是如果固守待援,那阿依古麗可以保住。她之前答應帶上阿依古麗的想法還有今後的考慮。

權衡再三之後,她柔聲地對阿依古麗說道:“阿依古麗,如果你現在出去找你舅舅,性命可保,但如果留下來……很可能要和我們一起送命的。”

阿依古麗想都沒想就對著殷如萱回道:“大妃,我……我寧願和奇韃一起……死!”

“傻孩子,也不一定就會死的!”殷如萱摟住了她笑道,轉頭對寬恒說道,“寬統領!派人去求援吧!”

“是夫人!”寬恒之前所說的都隻能是建議,在這種情況下,他也隻能聽從殷如萱和奇韃的意見。

寬恒很快就派了兩個人突圍求援。這時突魯赫等人的包圍尚未完全合攏,這兩人有驚無險地衝了出去。看到他們遠去的身影,寬恒有些擔憂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胡楊林中做著防禦準備的部下。如果剛才他們一起突圍也許逃生的機會會很大。

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看著團團圍上來的圖勒騎兵,寬恒也隻能往後退。

突魯赫接到屬下彙報說是由兩人突圍逃了,一開始他也吃了一驚,以為是奇韃和殷如萱借機逃走。但當奇韃現身之後,他立刻明白了。那兩人應該是突圍求援的。他也知道那因賀山駐紮著伊爾胡部的護礦部隊。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徒勞的,此地離那因賀山還有五十多裏,一個來回至少要半天時間。而就憑著這小小的胡楊林和百餘人的護衛,根本就抵擋不了他手下大軍的一次攻擊。

他隨即下令攻擊。可沒想到跟著他來的依卓卻命令部下圍住了胡楊林。

“大紮薩!你這是什麼意思?”突魯赫憤憤地找到了依卓。

依卓沉聲說道:“我沒什麼意思。裏麵可不止隻有奇韃母子,還有我外甥女呢!先不忙著攻擊。靼駱,勸降!”

由於依卓的阻攔突魯赫的攻擊無法展開。而看到了這個變故之後之後,寬恒真是喜出望外。他和奇韃商量了一下,讓阿依古麗出麵拖延一點時間。

當阿依古麗出現在胡楊林外的時候,依卓苦口婆心地勸她。可沒想到阿依古麗卻反過來勸依卓不要再跟著突魯特助紂為虐了。雙方都在用感情影響著對方。阿依古麗將突魯特的野心揭露出來之後,那些依格雷紮薩的戰士包括阿斯托派來的孛逯騎兵都心有同感。

這次曼達爾戈壁之戰,孛逯部損失慘重,部落中的精銳喪失殆盡,一點補償都沒有。依格雷紮薩更是如此,他們還丟了一片草場。

這一切都是因為突魯特的野心。而且在普通部民的心裏對於正統的可汗奇韃還是比較忠心的。他們來之前也不知道是要抓捕奇韃。當奇韃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這些孛逯部的戰士中竟然有不少下馬行禮。

這些情況,突魯赫都看在眼裏。他知道不能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了。

“放箭!給我射死這對狗男女!”突魯赫冷聲地吩咐身邊的一個將軍。

“嗖嗖嗖”地一陣箭雨朝著阿依古麗和奇韃射了過來。猝不及防之下,奇韃將阿依古麗壓在了身下,而他自己肩頭卻中了一箭。

這陣箭雨使得情況急轉直下。原本就劍拔弩張緊張地注視著對方的兩方麵立刻交戰了起來。依卓混亂之中吃了一箭,被部下救出戰圈外。突魯赫成功地攪亂了漸漸緩和的局麵,他代替依卓指揮著孛逯部戰士和他自己的手下開始向胡楊林發動猛攻。

雖然寬恒已經盡力阻止防禦了。但是人數上懸殊的對比讓他們節節敗退,直退到了胡楊林深處。突魯赫指揮著戰士們下馬衝進胡楊林。玄鐵衛的侍衛們戰陣之中因為實力的懸殊而無法有效防禦,但縮回了林子內,他們的攻擊立刻顯現出了強大的實力。很快就把局麵穩定了下來。雖然他們人數少,但卻頑強地阻止著進攻。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太陽也快要升到最高處了。突魯赫看著進展緩慢的戰團。他也急了。這次帶出來的人並不多,孛逯部的兩支部隊還不是很可靠。繼續拖延下去,萬一那逃出去的兩個人真的帶來了救援部隊,那他這次追擊可就功虧一簣了。

這時,陸乾湊到他耳邊耳語了幾句。突魯赫的眼睛一亮,他立刻下令所有人全部撤出樹林。

“放火!”突魯赫一聲令下。立刻就有人點燃了胡楊林。

依卓處理好了傷勢看到這邊火起立刻衝過來大吼道:“誰讓你們放火的!趕緊救火!”

可他話還沒說完,突魯赫的一把彎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了。

“依卓大紮薩,這是克裏布汗的命令,你想違抗汗命紮撒嗎?”突魯赫的聲音冰冷而陰沉。

依卓沉默了。他隻是孛逯部的一個紮薩,而突魯特卻是克裏布汗。他就算能夠和突魯赫唱反調,但真正要他反對克裏布汗突魯特,他也是不敢的。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也不知道從哪裏飛落了數枚黑乎乎的東西。這東西剛剛落在圖勒騎兵的隊伍中立刻炸響。一團團火舌和無數飛蝗般的小鐵片讓炸點周圍的騎兵人仰馬翻……他們發現在自己頭頂上竟然出現了一片陰影。

一朵碩大的“白雲”出現在他們的頭頂。這朵白雲上不時地落下幾枚黑乎乎的東西。這樣恐怖的東西,他們這些草原騎兵從來都沒見過。在他們的認知裏,這就仿佛天降雷霆一樣!

長生天發怒了!

這時景州發明的飛舟。奪下赫彥草場之後,為了那因賀礦山的安全,殷昊特意調了幾艘飛舟過來,就布置在界河附近。他們的任務就是警戒來自孛逯部的偷襲。所以當突魯赫和依卓率軍越過界河的時候,他們已經放出信鴿向那因賀山方麵示警了。而後這艘飛舟一直在監視著這支偷越界河的部隊的動向。他們也發現了寬恒等人被包圍的情況。隻是他們也搞不清寬恒等人的身份,所以暫時都沒動。

但當這邊的情勢危急,突魯赫命令防火之後,飛舟立刻靠了過來。不管怎麼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們也沒等待命令,立刻以炸彈發起了攻擊。這樣一來,突魯赫的部下們立刻亂了起來,他們遠遠的散開。而這飛舟上隨即也停止了攻擊。他就停在胡楊林的上方,一旦發現那邊有騎兵靠近,立刻就會投擲炸彈。飛舟攻擊給寬恒他們撲滅大火爭取了時間。很快,一條隔離帶被清理了出來。胡楊林中的人們暫時安全了。

而就在他們這邊僵持的時候,一支部隊從那因賀山方向衝了過來。為首的正是殷昊,在殷昊的身邊還有一個年輕人。

當他們衝過來接近了突魯赫等人的時候,這個年輕人立刻大聲喊了起來:“阿爸!阿爸!我是依噶諾啊!”

依卓看著對麵馬上坐著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沒有誰會不認識自己的兒子的。看清楚了對麵的人的確是自己的兒子之後,依卓立刻衝了出去。

“依噶諾!我的依噶諾!你沒死啊……”依卓老淚縱橫地抱著依噶諾喃喃地念叨著。

依噶諾同樣也是感慨萬分,他說道:“我沒死,我隻是被俘了……”

隨後他就說起了自己被俘之後的情況。曼達爾戈壁之戰所有被俘的人員,根據殷昊的命令都需要進行身份登記。像依噶諾這些部落中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會被集中起來。對於殷昊來說,這些人就是他聯絡拉攏各部的籌碼。

而就在這時,殷昊接到了從霸州來的消息。他得知奇韃母子的際遇之後,立刻決定帶兵前來孛逯部交界處接應。此行他特意帶上了依噶諾。放還依卓唯一的兒子,對於他後續的策略是有極大幫助的。

依卓父子相見的時候,奇韃和殷如萱也見到殷昊。

“舅母,奇韃。我來晚了!”殷昊見到有些狼狽的殷如萱和奇韃的時候,頗為愧疚地說道。他是真沒料到突魯特失敗後,竟然會狗急跳牆對奇韃母子不利。

殷如萱聽到殷昊叫他“舅母”而不是“姑母”,心中一暖。她柔聲說道:“我們沒事。”

她是這樣說,可殷昊卻不會這麼容易放過那些想要傷害他親人的人。他冷冷地看著突魯赫所在的方向,冷聲下令道:“攻擊!不許放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