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經樓外由宗喀主導的誦經聲傳到了外麵。隨即更多的人湧進來,這些湧進來的人看到所有人都跪伏在地,外圍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也就跪了下來。加入念經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股信念的浪潮隨即蔓延到了寺院外麵,很快城裏的人也都跪伏下來朝向寺院的方麵,朝向寶光閃耀的方向。
膜拜!誦念!
整個池州都被驚動了。
本來準備出遊的三王子和一眾汗庭的官吏朝著彌陀寺趕了過去。而兩位太後和那些宮裏的貴婦們也都在宮中朝著彌陀寺的方向膜拜起來。那裏的佛光在宮中都能看到的。如此異象又怎麼能不讓這些篤信的貴人們動容呢!
厄欽也跟著三王子一行趕往彌陀寺。當日在夜部的時候烏雅麗和殷昊兩人的弄出來的神跡他是看到過的。而他也是知道今天殷昊被活佛邀去奉茶。他心裏就有一種莫名的懷疑,但是他又不敢確信自己這懷疑是不是真的。
街上到處都是就地膜拜的信眾。整個邪陀汗國的人都是虔誠的彌宗信徒。看到佛光顯影這種異象自然要膜拜的。即便是那些過路的客商和那些不信佛的人,見到這異象也情不自禁的跪了下來。
池州幾乎沸騰了。但誰也不知道具體出現了什麼情況。虔誠的人們摩肩接踵的趕來,五體投地的盲目膜拜。他們都生怕錯過祈福的機會。
而此刻在藏經樓內。
迦納和那些上了樓的僧兵看著那隻佛手之上,殷昊站在一邊並沒有什麼意動。而那個平時活潑淘氣的佛子覺母小梅朵,此刻正虔誠的一遍又一遍的膜拜著,而那些金色的如同恒河之沙的金字一個個懸空著熠熠生輝。
就在眾人的目視之下佛光突然一下子變得耀眼無比。就在這佛光中梅朵身上的僧袍一下子冒出了一陣青煙消失不見了。
梅朵的身體又變得光溜溜的了。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而梅朵的膜拜叩首也停止了,整個人就這麼趴著就仿佛被這佛光釘在了原地一樣。
接下來的一幕讓殷昊和迦納等人終身難忘。梅朵就好像在接受這佛光的淨化,整個人脫胎換骨般地趴在那裏,而天上懸浮著的那些經文金字就如發了瘋的潮流一樣瘋狂的湧入她的身體。
這時宗喀也進來了,在他身後是森巴大師,還有一種講經師……越來越多的人湧進了殿內。
在他們眼前那尊毗盧遮那佛真身像顯得比以往更加莊嚴神聖。
寶光之下,那些金色的經文在佛像身周飛舞流轉,這金身佛像無比的肅穆莊嚴,佛身上隱隱可以看到忽隱忽現的經文金字,卍字紫色的光芒也是更加璀璨。
宗喀已經看到了佛像的手掌之上那兩個人影。
人影之上,無數的閃耀著奇妙光彩的經文正從一卷看似透明又似乎不透明的《大乘經》上飛起,落到掌上。
從他們的角度是看不到那些經文其實是落到了梅朵身上的。不過如此異象已經讓他們陷入狂熱之中了。誰在有生之年能夠看到這等異象?
宗喀趺坐了下來之後,森巴第一個跪伏在地,其他人也是如此。
當《大乘經》消失,藏經樓恢複原樣時,毗盧遮那佛真身像巨大的蓮台下已經黑壓壓的跪滿了人,藏經樓為中心的寺院地麵上已經密密麻麻的跪滿了人,以寺院為中心的池州各條街道上層層疊疊的跪滿了人。
三王子巴斯勒一身獵裝出現在寺院門外,這裏已經連一隻腳都插不進了。
巴斯勒身後是兩位近侍帶領著護衛宮女奴仆等近百人,加上馬匹,一下子將這裏徹底堵住了。
厄欽早一步到這裏,一眼就看到巴斯勒的車駕,拚命擠過來。
“殿下,殿下!”
“站住!”厄欽被近侍攔下來了。這些侍衛都是無比緊張。這裏人太多了,要是有心懷叵測之人混在其中那就非常可怕了。任何擠過來的人都會被攔下來。
“什麼人!”一名高大長的非常蠻橫樣子的護衛擋在厄欽麵前。
厄欽高舉著雙手:“啟稟殿下,我是前往夜地的冊封使厄欽啊。”
巴斯勒對厄欽沒太多的印象,隻記得好像是自己的一個親戚。他不想過多牽纏於這種官員的空無一物的請示啊之類,尤其是他沒有明白這裏發生了什麼的時候。
巴斯勒低頭喚過親信:“問問他在這裏幹什麼,知道些什麼?”
很快親信擠過去和厄欽交談之後回來彙報。
厄欽將去夜地冊封之後將哪位鄉巴佬王尊帶過來這邊。結果又被活佛請去奉茶,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覲見。至於發生了什麼事情,厄欽也不知道。他猜測可能和這位王尊有點關係。其實這也是厄欽的猜測之詞。
可他這麼一說倒是引起了巴斯勒的興趣。他很想知道這個所謂的王尊是什麼樣子的人,居然會引起活佛的關注。
很快就有手下人擠進去找到寺內的僧人打聽了一個大概。的確是那位被活佛邀請來寺內奉茶的一位景施主與活佛論佛之後被邀請去參觀藏經樓,引動了異象。至於什麼佛影現身,大樓散亂之後又奇跡般恢複什麼的,雖然不甚詳細但至少一個大致的脈絡卻是讓巴斯勒能夠聽明白了。
巴斯勒眼珠子一轉,立刻驚呼道:“吉兆啊!”
厄欽就在旁邊聽到巴斯勒這樣說道,看著他眼中的那一絲狂熱,作為汗國的高官,他自然對於三位殿下之間的事情一清二楚。巴斯勒深得大妃摩黎珊的寵信,而大妃摩黎珊則有著活佛宗喀的支持。現在三方麵還有些僵持,如果宗喀所在的佛門得到了這個吉兆的庇佑,民眾的支持……
這很可能會成為巴斯勒登上汗位所有的助力之上最後的一陣輕風。
厄欽雖然不是很聰明,但從他老子那裏繼承來的見風使舵的本事,向來是在危機關頭先把自己摘到事外的。這次他去夜地冊封,結果要冊封的夜王烏焯被“死而複生”的大巫烏雅麗幹掉了。而且邪陀汗國監貢使耶馬諾也和烏焯、烏察叔侄倆一起死了。這件事現在厄欽不知道巴斯勒最終會如何處置。
耶馬諾曾經是巴斯勒的男寵,也是幫助他控製夜地三部和梁國這兩個臣屬的關鍵人物。他的死巴斯勒會不會遷怒於當時在現場的厄欽這讓他心裏沒把握。厄欽帶著殷昊過來其實也有萬一有什麼不對就讓殷昊去頂的目的。
但這事情也不一定,畢竟耶馬諾和烏察那檔子事情,如果被巴斯勒知道了,也許他並不會怪罪烏雅麗和殷昊。所以這裏麵本身就是兩種可能都有的,厄欽打得主意就是趨吉避凶。
可他沒想到殷昊一道池州就被活佛請到了彌陀寺。現在有搞出了這個佛像顯影的異象。如今看來巴斯勒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這件事情上了。也有可能殷昊會此而成為巴斯勒的貴賓,這麼一來厄欽也能沾點光。反正他總是有好處的,就看事情怎麼發展了。
巴斯勒來到上密院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夕陽西下最後一抹晚霞照耀在不遠處宏偉高大的藏經樓上,現在已經看不出剛才幾乎奔潰的模樣了,如今的藏經樓一掃陳舊之相,以嶄新的麵貌矗立在夕陽下就仿佛一尊俯視眾生的大佛一般。
迎接巴斯勒的是森巴大師。
見到森巴大師之後巴斯勒隨即問道:“剛剛發生異象吉兆的就是這藏經樓?”
“正是,雖然已經恢複了,不過為殿下安全計,還是暫時不要靠近的好。”森巴和顏悅色的說道。
巴斯勒非常關切地問道:“活佛呢?我聽說佛子覺母也在藏經樓中?可曾下來?”
“還不曾。”其實森巴比巴斯勒還著急呢。
巴斯勒自然不可能就這麼回去:“好了,我不進去。我去拜謁一下活佛,前麵帶路吧。”
此時虔誠的信眾們還在膜拜者,夕陽下此起彼伏的,好似人浪一般。一行人緩緩行進著。
“你過來。”近侍突然召見了厄欽。
厄欽屁顛顛的跑過去,就聽到巴斯勒問:“那個大巫是不是很漂亮?”
厄欽心裏一緊,他也沒想到巴斯勒上來就問烏雅麗漂亮不漂亮。這若是他想要把烏雅麗弄到手,那可是必定會引發戰爭的。而兩邊打起來好不好的不說。這事情傳出去最終會變成他進了讒言引發戰爭……不能不說厄欽的聯想能力的確很豐富,腦子也轉的快,可就是有點不著調。
“這個大巫看著還行吧,不過常年隱居,性情古怪,而且殺人不眨眼,喜歡穿黑色的衣服……”厄欽的話讓巴斯勒倒吸一口冷氣,這不就是隨口問一下漂亮不漂亮啊,怎麼就說出來這麼一大通呢?巴斯勒心裏就想被強行塞入了一把生鏽的漏勺一般難過。
厄欽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一聽就明白了,就好像他是個色鬼一樣。厄欽是擔心巴斯勒見色起意。其實這真是冤枉巴斯勒了。他就是對烏雅麗這個大巫有點好奇。隨口問問漂不漂亮而已。可他的好奇心就這麼被厄欽曲解了。還故意說了一大通惡心的話添堵。
可沒想到這厄欽還在那邊胡扯呢:“……這個大巫啊,還真是挺滲人的,說話都是陰測測的,嘰裏咕嚕的。臉上也不見什麼表情,雖然有點姿色,可是一副死人臉,簡直也不知道在說什麼,我是躲都躲來不及,隻好忍著……”
“停,大巫就不要說了。你說說那個什麼景川吧。剛才聽說此人很厲害,是不是?”
“這倒是,景川英俊瀟灑……”厄欽對景川還是感覺挺不錯的,不過這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呢?
他小心翼翼地偷瞧了巴斯勒一眼,還真是看到巴斯勒眼光灼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