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韋是烏洛的異母哥哥,其母出身低微,他從小也有愚鈍,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憨憨地傻子。當年他們的二叔烏努趁著大哥剛剛亡故,突然對這些侄子發動了襲擊,血洗單於府。烏韋背著弟弟烏洛從單於府中逃了出來,後來更是為了掩護烏洛逃走,他引開了那些追兵,最終掉落懸崖,身受重傷。後來幸遇一隊過往的商旅搭救,留下了一條命。他跟著商隊到了夜地三部。在這裏機緣巧合之下,他修習了烏瑪部的巫蠱秘術。
習成秘術之後,他就回到了烏遜部。但那個時候,二叔烏努已經被烏洛所取代,當年的血海深仇似乎已經不需要他去報了。但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受到烏洛寵信的塔爾薩。對於這個火神廟的薩滿,烏韋的記憶非常深。他當年曾經無意中偷聽了烏努和塔爾薩密會的經過。對於塔爾薩參與了烏努篡位一事他是非常清楚的。
原本烏韋可以選擇向烏洛揭發。但首先問題是他已經被毀容,也沒有任何信物,自己的身份尚且無法證明,又如何能夠讓烏洛相信他所說的話。烏韋無奈之下隻好選擇了離開。他遊曆各地做了殺手,有了個“殘月斷魂”的名號。
雖然他也曾經想過,當初塔爾薩策動烏努篡位的目的其實是為了烏洛,而後來他也看到了塔爾薩是真心地尊奉烏洛為烏遜部之主。既然是這樣,是不是他就該把這個秘密深埋在心裏。
但當他想到自己的那些兄弟們在烏努的追殺之中一個個葬身血海的慘狀,他就久久無法平息。在外漂泊多年之後,烏韋最後還是選擇回到烏遜部。當他隱居在烏遜部的時候無意中結實了赫姬。對這個女人產生了一種無法名狀的迷戀。所以有一天烏韋給赫姬下了情蠱……
與赫姬有了那種關係之後的烏韋沒想到卻漸漸被這個女人所控製,在赫姬的支使下成了她殺人的工具。不過以前為了不引人注意,烏韋替赫姬殺人沒有使用過巫蠱之術。而這次赫姬要他殺那些人的時候必須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以求達到混淆視聽造成恐慌和混亂的目的。這才將烏韋這個巫蠱大師暴露了出來。
塔爾薩揭開了烏韋的身份之後,站在他對麵的烏韋慘淡地一笑:“塔爾薩,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那個憨憨傻傻的烏韋還會被你記著,這真是我的榮幸啊!”
“既然這一切都是當初該死之人未死,那索性就讓我來了解這段多年前的恩怨吧!”塔爾薩將骨杖舉起,杖頭的那個嬰孩骷髏頭中閃現出幽幽的鬼火。
“塔爾薩!你就沒想想,既然我會現身,那就不會怕你有什麼手段了。”對於塔爾薩的舉動烏韋和赫姬並沒有什麼動作,烏韋冷冷地笑道,“我和赫姬都是該死之人,我們並沒什麼可怕的。不過在我們死之前,哼哼!你也該償還多年之前欠我那些兄弟的命了吧!”
“你竟然對我下了蠱!”塔爾薩聽著烏韋地話悄悄內視了一下,突然發現在自己的心髒部位出現了一個眼鏡王蛇的虛影。這個栩栩如生的虛影正對著他的心髒不緊不慢地吐著蛇信。
這就是蠱神,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一種虛幻的形象,但卻實實在在地擁有者攻擊力。它又藏身在受蠱者的體內,根本無法祛除。除了下蠱的蠱師之外無人能解。更讓人無計可施的是蠱師可以選擇立刻發動蠱神也可以選擇一生都不發動它。塔爾薩沒有把握能夠在烏韋發動蠱神之前殺死它。隻要他有一點點殘餘的神誌,他就能夠發動蠱神,讓塔爾薩喪命。
但是以塔爾薩的修為,烏韋應該是不可能在無聲無息之間給他下蠱的。這才是讓他心驚的地方。所以在發現自己中了蠱之後,他會有那種驚愕地表情出現。
看到塔爾薩愕然的樣子,烏韋欣慰地笑了。如果塔爾薩是那麼容易下蠱的,他早就把這家夥送上不歸路了。他為自己的奇思妙想以及機會把握蠱毒的培製而感到自豪。
烏韋笑著說道:“嗬嗬!是的,原本以你的修為,要給你下蠱的確有些難。剛剛看到自己親生兒子的死狀,你掉淚了吧?”
塔爾薩想起剛剛在烏克府上的所有行為舉動,還有身邊的人等……他還是沒有想明白。
“那叫傷心蠱。若是受蠱之人是個冷血心腸不會流淚,那是沒辦法受蠱的。還好你沒有冷血到底,看到烏克的屍體你還會掉淚……哈哈哈哈!”烏韋道出了這蠱毒的名字。
傷心蠱,的確是蠱如其名,這種蠱本身並沒有任何毒性。它就是一個引子。他殺死烏克的時候在給烏克下的蠱毒中加入了一份傷心蠱。
旁人見到烏克的時候,即便是流淚也是那種無情之淚。裝腔作勢罷了。隻有真正的為了烏克之死而感到傷心的人,才會中這蠱。而中了這傷心蠱之後僅僅隻是感懷落淚而已,數天後,蠱性自解。
但烏韋算準了烏克死後,失去了希望的塔爾薩會來找赫姬算賬。於是他在這院子裏布下了傷心蠱的另一半——怒之蠱,這種蠱毒也沒什麼毒性,但卻對憤怒之情非常敏感。如果誰在這個範圍內心中含憤帶怒,那必定中招。而傷心蠱和這怒之蠱合並起來之後,卻是一份劇毒無比的絕命蠱。
經過了如此周密的計劃和算計,烏韋總算完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塔爾薩身上種下了蠱毒。看著烏韋的冷冷笑意。想到了烏克慘死的樣子,塔爾薩並沒有沉默很久。他手中的骨杖高高一舉……
烏韋看到了他的動作立刻做出了應對。不但發動了蠱神,更是在自己和赫姬的身周布下了一個結界。
塔爾薩手中的骨杖落到了地上,他拄著骨杖嘴角卻緩緩流出了一絲鮮血,雙眼爆突著,眼角耳底鼻孔中均流下了鮮血……
他死了!
烏韋看著塔爾薩七竅流血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害他全家的幕後真凶死了!這麼多年的血海深仇就這樣報償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往前走了兩步。
他走到塔爾薩麵前的時候,塔爾薩怒目圓睜地看著他,卻沒有任何動作。烏韋伸手輕輕一推——
塔爾薩的屍身仰天倒下,這時烏韋才最終確認了他已經死了。想著自己這麼多年來所受的罪,想著當年慘死的那些兄弟家人,還有自己的兒子烏吉拓……烏韋臉上泛起一絲慘白的微笑,他轉頭看向了赫姬……
赫姬的臉上此刻緊鎖著眉頭,就在烏韋的注視之中,她緩緩地倒下了!
烏韋臉色大變,奔過去抱起了赫姬。略一查探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剛剛塔爾薩將骨杖高高舉起,隨後落在了地上,原本他防範這有可能從四周出現的邪火攻擊都沒有出現。所以烏韋就並沒有往地下去考慮。塔爾薩的最後一擊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擊中了赫姬。此刻赫姬的體內從腳底下到腦中一條灼燒過的痕跡非常明顯。邪火從地下直透赫姬的體內。
“你殺了他,替烏吉拓報了仇了……”赫姬的雙眼已經迷離,看著烏韋的眼神也已經散亂開來了。但烏韋能夠從她那欣慰的笑容中看出她心中的快意。
塔爾薩死了,赫姬也死了。這兩個人和烏洛父子糾葛著這麼多年,兩人都曾經精心竭力的守護過這個家族,也都曾經用足了各種方法置這個家族中的某些人於死地。若論誰是誰非,恐怕根本無法算出個子醜寅卯來。這根本就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人已死,死者已矣,孰論是非!
烏韋仰頭看了看藍天,看了看身邊的兩句屍身,他最終還是落寞地離開了。
烏索死了、烏吉拓死了、烏博死了、烏克死了。烏洛七個成年兒子死了四個,剩下的三個中大兒子烏波卡、三兒子烏豫和五子烏哲欽相比,差了太多。當候選人隻有一個的時候,這四大劄薩洛耶都沒了話講,一致推舉五子烏哲欽為繼任單於。
烏哲欽為人一向低調。但此人在兄弟之中口碑卻是很好的。他知書懂禮,待人和氣,給人一種忠厚老實的感覺。
塔爾薩死了,部落各大劄薩的薩滿神巫塔爾魯們推舉火神廟的老神巫瑪森繼任塔爾薩的大薩滿職務。瑪森是個真正的敬神者,並沒有塔爾薩的野心,對於部落事務也沒有那麼多的幹預。
在這樣的情況下,可以說烏哲欽這個單於的實權比他老子烏洛還要大。這時烏哲欽心中的一些長期被壓抑的東西就開始漸漸萌發了起來。他和老三烏豫都是大劄薩查爾諾的外甥。但兩兄弟和查爾諾的關係並不好。這次推舉單於繼位人的時候,查爾諾出於血親關係投了烏哲欽的票。於是當烏哲欽成功即位之後,查爾諾第一個來單於府表示慶賀了。
“恭喜單於登位。為了表示我們查頓家族的心意,我今天帶來一些禮物……”查爾諾將禮單奉上之後,笑了笑自顧自坐了下來。烏哲欽趁著低頭看禮單的功夫眉頭微微一皺。
按照禮儀要求,在單於沒有示意可以落座之前,身為部屬的查爾諾是不能坐下的。他不可能不懂,但就是那麼隨便。
除了表示自己是單於的舅舅,可以有些特殊之外,更多的意思就是他是烏哲欽上位的有功之臣……至於該如何報償他,那就要看烏哲欽會不會做人了。
烏哲欽這個皺眉的表情沒有被查爾諾發現,他很快就換了一張笑臉,笑著說道:“舅舅你這是做什麼。我們自家人用得著送這麼重的理嗎?”
查爾諾聽烏哲欽這麼一說,喜笑顏開的樣子透出一種傲氣。作為單於的舅舅,相比將來應該有不少的優厚條件的。
他大大咧咧地笑道:“正是自家人才要送重禮啊!這讓別人知道了,一問是誰家送的,人就會說是查頓家族。單於都出自他們家……這樣一來你該多有麵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