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爾薩通過烏洛向殷昊發出了邀請,就在浴火節開始的第一天邀請殷昊前往單於府赴宴。
這浴火節可以說是烏遜部最重要的節日,其地位基本等同於華族的新年。浴火節為期整整十五天。因為在烏遜部的古老傳說中創世神用七天的時間毀滅了舊世界,又用七天的時間創造了新世界,而中間有一天的時間創世神睡了一覺。
而所謂“浴火”,則是說烏陀人的祖先在世界毀滅的時候,被掩埋在地下,經過地火的沐浴重新鑄造了新的身軀。“浴火重生”就是從這個典故而來的。
這十五天的時間,烏遜人會將整個滅世創世的整個過程重演一遍。每天都會有一場重要的儀式。第一天的儀式名為“盛宴”。指得是當初十二位泰坦巨人聚會狂歡,其中有一位名叫薩利姆的泰坦喝醉了酒闖進創世神的圈欄偷走了一頭牛。這頭天牛被泰坦們宰殺吃掉,由此引起了創世神的不滿。
盛宴儀式從早晨開始。勒延城的城門不會打開。所有的店鋪也不開門。城內的主要街道被圍欄圍起來,然後會放入一群公牛。部落裏的勇士們會在街道上等候這群公牛。這些勇士會用各種方法去激怒公牛,然後這些牛自然就會追著這些人跑。勇士們在前麵引逗公牛的同時還要拚命奔跑。將這些牛吸引到城中央的廣場上。
進入廣場之後,就是一場人牛大戰,每個進入廣場的勇士可以自選一把兵器,開始和牛搏殺。最終這些勇士將合力將牛殺死。這些牛就是當天晚上全部落狂歡的主食。
一大早殷昊就被興奮的雲曼叫了起來。
“我們一起去看奔牛好不好?”不知道什麼原因,雲曼似乎對稱呼殷昊為“主上”有些很不習慣,所以每次和殷昊說話都不帶上稱謂,說話就有些沒有沒腦了。章君雅一開始還有些擔心殷昊會生氣。但沒想到殷昊卻從來都是淡然處之,似乎對雲曼的這種有些逾矩的行為反而很讚賞。
殷昊笑著對雲曼說道:“我剛起來,你等我洗漱完了吃點東西可好?”
“你洗漱吧,東西我都準備好了……”雲曼從身後拿起一個紙包,裏麵有一條烤得金黃焦酥的小羊腿。
殷昊看到這羊腿怔了怔,旋即對這嬌憨的女孩笑了笑轉身去洗漱了。
當他們來到街上的時候,原本人潮湧動的街道已經變得空空蕩蕩了。圍觀的人大多都會在房頂上等候著觀看。也有一些人為了近距離看到公牛和那些部落勇士們在街道上追逐的場麵而選擇在圍欄後邊觀看。兩者不同之處在於圍欄的後麵並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們去圍欄吧?”雲曼小聲地對殷昊說道。他們此刻站的地方是一間民房的屋頂。勒延城的房子大多都是一層的平房屋頂也都是平頂。這樣的建築樣式有些奇怪,聽說這些房屋大多是這廢城舊有的。後來他們建造房屋的時候也選擇了這種樣式,漸漸地這種屋頂帶平台四周有矮牆圍欄的建築樣式就固定了下來。如今倒成了烏遜人建築的一種特色了。
殷昊寵溺地笑著點了點頭道:“今天聽你的,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不行,出來的時候……你母親說過,不能去街上隻能在屋頂看……”鐵虎在一旁提出了異議。出門的時候章君雅的確是這麼關照過,而當時雲曼也是答應了的。可現在這丫頭又出幺蛾子,鐵虎自然要出言反對。這也是為了殷昊的安全考慮。雖說以他的身手是不可能出問題的……但以防萬一總是好的。
雲曼一撅嘴回敬道:“什麼事情都聽我娘的,你都快成她的跟屁蟲了。”
鐵虎愣愣地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就隻能把目光投向了殷昊。寄希望於殷昊可以支持他……但事實卻是殷昊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
殷昊轉身先走了。雲曼也跟了上去,還回頭對鐵虎做了個鬼臉。
在殷昊眼中雲曼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這一點和薛悠兒有點相似。心裏一直念著薛悠兒的殷昊就總是會滿足雲曼的各種要求。他還記得自己以前對薛悠兒總是那麼地不近人情,經常不理會薛悠兒的那些“胡鬧”。內心深處他把雲曼當作了當初的薛悠兒,如今對雲曼的寵溺,在他心中也許就是對薛悠兒的一種補償吧。
他們剛剛下了屋頂在圍欄後找了個位置,遠處一連串的煙火在晨曦的薄暮之中綻放了開來。很快一群憤怒的公牛就衝出了圍欄。而在它們的前方有著一群身穿大紅褂子的漢子,這些烏遜部的勇士們在街道上奔跑著,時不時地還會停下來去引逗這些公牛。
公牛本身就對晃動的紅色非常敏感,這樣一來自然就會發起狂來。它們的奔跑速度不慢,朝著前方同樣在奔跑的勇士們衝擊著追逐著。有些跑的慢的人會被這些大角公牛用牛角頂著挑著撞倒,然後就是群牛的踩踏。這樣的活動很快就出現了傷亡。
這些公牛每頭都重逾千斤,異常凶悍。有的牛角還被磨尖,甚至露出神經,一觸既痛,有的牛眼睛被抹上辣椒,以激怒它,引發它的野性。
這個活動不論是不是烏遜部的,隻要是男性人人都可以參加。而且參加這種活動是男人展示智慧、膽識、技巧和意誌的機會,讓男人們在女人麵前展現他們的勇敢。最終的勝利者會被當作英雄一樣受到人們的敬仰和崇拜。活動越危險才越能展現個人的勇氣和能力,因此人們總是想方設法激怒公牛,讓場麵變得驚險而刺激。所以綿延一公裏長的街道上擠滿了數以千計身穿大紅褂子年輕的烏遜男子。
而那些在兩旁屋頂上觀戰的大多是年輕的女孩。有些人還會大聲呼喊著情人的名字,替他們鼓勁加油。
當牛群和人群奔跑到哪裏,哪裏就會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和驚叫聲,而這些聲響同時又會引發公牛受驚而出現的瘋狂。
牛群開始向殷昊他們所在的位置奔跑過來,而這邊的圍欄也越來越擠,後麵不少的人都在往這邊移動過來。沿途觀者如潮,歡聲震耳欲聾。其中不少勇敢者,尤其是那些好奇的亡命之徒,盡量接近牛,挑逗它,結果有的被刺傷,甚至被踩死。
殷昊和雲曼站在最前排,兩人原本緊挨著的被這些人群擠散開了。雲曼興奮地大聲呼喊著。而這時有兩個人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身邊。此時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街道中央奔跑過去的人群。
突然人群中出現了一絲騷動,原本就有些擠的人群一下子亂了。在人群混亂的刹那,這兩個擠過來的人將雲曼往前一擠……
這段圍欄倒塌了!
不少人掉進了街道中央,也有人往後拚命的縮回去。雲曼被人擠得徑直摔倒在路中央,剛剛奔跑過去的人群和前麵的幾頭牛已經離開了,而隨後就是大隊的牛群……雲曼正好摔進了中間這一段空檔。
她看著奔跑過來的牛群,腳都軟了,哪裏還有力氣爬起來。已經有幾個人被牛踩到眼見著就活不成了。雲曼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離她僅僅隻有一丈遠的一頭壯碩的黑色公牛。
這牛越來越近。
雲曼都能看到這牛血紅的眼睛和鼻子裏噴出的白色霧氣了。在場的人也都在大聲的呼喊著,但他們喊什麼,雲曼一句都聽不清,她隻能聽到一陣“嗡嗡嗡”地聲音。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自己身體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了起來,一下子騰空而起。她聞到了殷昊身上的味道,而她的耳邊也聽到了殷昊沉穩的聲音:“抱緊我!”
殷昊在千鈞一發之際衝到雲曼身邊,抱著她拔地而起,就在滯空的短短一瞬間他把雲曼的身體轉到了自己的身後。雲曼也順勢摟住了他的脖子。此刻他們的身下是奔跑的牛群。
殷昊看準了一頭比較健壯的牛,落在了它的背上,與此同時也抓住了這牛的雙角。這頭已經近乎瘋狂的公牛又怎麼可能任他騎在自己的背上。自然是一個勁地奔跑跳躍起來,它撒了歡似的要把背上的兩個人率下來。雲曼還好她的雙手摟著殷昊的脖子,而兩條腿則盤住了他的腰,並沒有坐在牛背上。
而殷昊卻是死死地夾住了牛的身體,它的背光溜溜地,殷昊還背著一個人,一個不小心就會兩個人一起摔下去。但他的雙手牢牢地扳住了牛角。這牛原本開始四處亂竄亂跳想要甩開他們,但牛角被固住之後,整個身體隻能一直往前跑。
這牛別看它載了兩個人,但是因為前衝的道路被淩銳固定住了,反而跑起來比前麵的牛都要快了,在往前衝的過程中也不知道甩開了多少的同伴,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它撞倒。它如飛馳的駿馬一樣一路狂奔,竟然衝過了人群,第一個進入了廣場。
當在廣場中央的禮台上看著這“頭牛”進場的人們發現這牛身上還有兩個人的時候,一下子驚呆了。隨後就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殷昊見到了空曠的地方。腳下一鬆一個挺身在牛背上輕輕一點,帶著雲曼仿佛一片輕飄飄地落葉躍到了數丈之外。
這一手飄逸超絕的功夫再次引發了歡呼的浪潮。而這時在台上觀看的烏洛和塔爾薩也已經發現了剛剛這兩人中那個女孩子就是雲曼。
他們同時對視了一眼。烏洛站起來大聲喝道:“把牛趕開!救人!”
在台下聽命的那些精銳衛兵立刻衝過去將那正尋找複仇目標的公牛引開了。而從殷昊身後下來的雲曼,驚魂甫定的樣子讓殷昊看著有些心痛。他一把摟住雲曼當著眾人的麵將雲曼帶著朝圈外走去。
雲曼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一樣依偎在殷昊的懷抱裏。此時在台上的烏洛和塔爾薩都明白了……這就是他們今晚要宴請的那位“景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