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殷昊要將銅山郡送給秦國,古謙立即趕到了殷昊的大營。
“景國公!這銅山郡雖小,可畢竟也是大洛的國土,怎麼能說送人就送人了呢?”古謙為人雖說正直卻有些迂腐,對殷昊的決定十分的不滿。這一點殷昊自然是能夠猜到的。
殷昊笑著請古謙坐下:“銅山是洛國的國土,但如今卻是在越國腹地,四周都是越國的占領區,雖說我們如今奪下了此地,但卻並不能保證久安。但此地卻是最重要的礦產之區,絕對不能落入越國之手。秦國如今和我結盟,此地與秦國也就隻有一江之隔。而且如果兩邊都被秦國控製了。那景越江上遊就可以和景州連成一片。”
“即便是這樣,這片國土不還是歸了秦國。”古謙依然忿忿地說道。
殷昊笑著對古謙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古大人,秦國也是華族,我們都是同族。你又怎麼能斷定這戰國紛亂之大勢就必定永遠延續下去呢?”
“您是說……”古謙聽著殷昊的話若有所思地問道。
古謙第一次聽到有人在他麵前說起天下一統。這讓他的心中不禁一陣激動。殷昊說這番話的時候同樣是意氣奮發,但從他的眼睛裏古謙看到的是希望。
“這九國紛亂之亂世總要有個了解的!天下再歸一統也總是會實現的!今日之得失又算的了什麼呢?”殷昊抬頭看了看天,俯首望著軍營中正在操練著的士兵,他也是第一次說出心中的雄心壯誌。現在的他說出這話的確能夠讓人聽著深信不疑。
古謙不再說什麼了,他也在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心。不管他這個郡使是受誰的封誥。他一定會為殷昊守護好這片土地的。
接到殷昊的書信,秦國朝庭上下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初殷昊出使秦國,在秦王壽宴上就曾說過,以景州軍為主力進入越國腹地襲擾拖垮越軍的戰略。但他們最初也隻是以為殷昊最多也就是出兵在江北騷擾襲擊一下越岩大軍的後勤補給而已。
沒有一個人想到殷昊帶著數萬大軍竟然渡江進入了江南四郡。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殷昊奪取了銅山郡並且來信說要將這天下聞名的銅鐵產地送給秦國。
“眾位愛卿,這景國公的書信你們也都看過了。此事打算怎麼辦,你們可有商量出一個章程來了?”白若羽在珠簾後端坐,一雙眼睛卻投向了左班首位的丞相商洛。
去年商洛提出辭呈,但最終白若羽還是下旨慰留了。不過留任丞相的商洛總是有些陽奉陰違地對待和殷家結盟的問題。
原本雙方商定秦國出兵在景越江南岸與越軍對峙,同時水軍也要伺機出動對北岸的越軍保持一定強度的壓力。但都被商洛以軍需後勤準備不足為由一直拖延至今。秦軍雖然派出了重兵在景越江南岸駐紮,但卻從未有過攻擊,僅僅隻是隔河相望而已。
即便是這樣,商洛還數次聯絡朝臣以軍需供應的問題請求撤回一部分軍隊。要不是白若羽強硬,恐怕就被他們逼著撤軍了。
商洛一直說殷家是在利用秦國,甚至公開宣稱秦國在對越之戰中隻會有損失而絕對不會有所得。但今天殷昊的來信卻是實實在在地打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王上,臣以為,我國應立即派兵接收銅山郡,同時也要在景越江一線發動一些攻勢。否則真就要被人當作背信棄義之徒了!”兵部尚書馬華騰如今兼領了五殿檢閱使,軍權在握的他已然成了主戰派的代表人物了。他出班上奏的時候,一邊說還一邊側身看著商洛。可惜後者如今是一句話都沒辦法說了。
“是啊!我國既然已經與殷氏結盟對抗越魏。如今原州和景州都在出兵攻擊,而我國按兵不動不說,還白白的了一郡。這些事天下人可都看著呢!”新任吏部尚書白斯德是白若羽的族叔之前是工部侍郎。後來朝中清理了一批“秦陽餘黨”的時候吏部尚書出缺,他就頂了上來。如今他和馬華騰兩人可以說是朝中僅次於商洛的重臣。
白斯德的話就更是直言不諱的指責主和派暗中破壞聯盟的事實了。
“商丞相,你覺得該怎麼處理呢?”白若羽聽了一會,大多都是主戰派的聲音,還有一些隨聲附和的,但偏偏商洛等人就是一言不發。
“銅山郡既然景國公讓秦國接收,必定也是有其原因的。他們兵力不足,無法常駐,同時也是想讓秦國越過景越江……這其實也算不得什麼饋贈……”商洛說的話,如果被殷昊聽到他一定會說“您老眼睛真毒,我就是這麼想的。”
這其實就是陽謀。殷昊將銅山郡送給秦國,一來可以讓秦國來守住景越江上遊,卡住通往鐵劍關的水路。通過景越江上遊使秦國和景州連成一片,保護商路通暢。同時得到了銅山郡的秦國自然不會讓它再從手中丟掉,必定要派重兵過江守禦。秦軍過江之後,自然就在秦越對抗之中陷得更深了。
但是即便秦國看出來他的目的和用心。秦國會拒絕嗎?
不會!
“臣讚成立刻派大軍過江接收銅山郡。不過從景越江南岸對北岸越軍發動攻擊之事……還得再議議!”商洛這番話讓馬華騰和白斯德等人更是對他鄙夷地瞥了一眼。這是典型的好處要拿,卻不肯幹活的意思。
不過白若羽現在可不想和他廢話。她點了點頭,轉頭問了一聲坐在身側的白若琳:“英王妃,你覺得商丞相的意見可行嗎?”
“兒臣全憑太妃做主就好!”這白若琳自從嫁給世子秦英就一直守活寡。秦英死後是以王爵之禮下葬的。所以她也就順理成章的被晉封王妃。白若羽命她和自己一起垂簾聽政,也是存著培養她將來接替自己的心思。不過她似乎對政務並不是很感興趣。每次上朝也就是坐著並不太說話。
所有該問的人都問了,白若羽也就不再多問了,隨即下旨:“命建極殿軍過江接收銅山郡!”
秦國朝議定下了派兵過江接收銅山郡的事情之後,建極殿軍奉旨過江。
在江口縣的渡口,殷昊親自前來迎接秦軍。旁人看來這是殷昊對秦國示好,意圖加強雙方聯盟。但外人不知道的是殷昊其實是來等人的。
“想我了嗎?”殷昊在車裏將喬裝隱匿在軍中一同過江的白若羽輕輕的攬在懷中,柔聲問道。
白若羽一張俏臉此刻紅彤彤的,膩在他懷裏嬌聲說道:“不想!”
“不想我怎麼又來了?”殷昊在給秦國派出信使的時候,夾帶了一封私密的信箋直接秘密送達白鶴飛處轉交。信中隻有三個字“等你來!”
白若羽一張小嘴嘟著,眼中充滿這幽怨道:“不是為了兩國聯盟,我才不來呢!你一走半年多,信息全無……你個沒良心的!”
“這又有什麼辦法呢?我想讓你跟我走,你自己放不下啊!”殷昊則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白若羽一聽這話,心中滿是無奈:“唉……再等幾年吧!我現在讓若琳跟著我聽政,秦明也乖巧懂事,等他們可以將國政接手,我就去找你!”
“別說這些了……”殷昊一隻手抬起白若羽的下巴,吻了上去。
小小的車廂裏春光無限旖旎。
殷昊的景州軍突然出現在洛江南岸並且迅速在江南四郡之中四處出擊,接連不斷的求援急報一封封地到了越州。更讓越國君臣深感焦慮的是,殷昊奪占銅山郡之後,將這個礦藏豐富的銅鐵產地送給了秦國。
秦國建極殿五萬之眾越過景越江,入駐銅山郡。這一動向讓越國人心中不由的緊張了起來。殷家和秦國結盟之後,秦國除了在景越江南岸屯駐了重兵之外,並沒有什麼過激舉動。這也導致前段時間越岩在鐵劍關攻擊不順向國內要求援兵的時候,越王悄悄地將景越江北岸的一部分駐軍抽調到了鐵劍關。
但現在秦軍過江了,雖然隻是接收了銅山一郡。但整整五萬人馬,駐守一個小郡這絕對反常。誰也不敢保證秦軍不會乘機擴大地盤。
而且現在景越江上遊已經被封鎖了。從水路向鐵劍關運送援兵和軍需的線路徹底斷絕。而且羊角關被景州軍占領之後,越國本土和鐵劍關及洛江江北的聯係都被掐斷了。如今隻有一條經過魏國的聯絡通道還在控製之下。但這條路要從落雁湖渡江,然後再經江北六郡前往鐵劍關前線。這樣長的距離,還要經過落雁湖。從距離上來說是極不合適的。
越王晃坐在王座上厲聲對著朝臣們喝道:“你們說說,如今該怎麼辦?江北辛庫不是說正在臥虎山區和景州遊擊兵團主力對峙嗎?為什麼,景州軍又會出現在江南四郡呢?誰能告訴我……這都是為什麼!”
他的質問自然是沒有人會回答的。看著滿朝文武沒一個說話的,想到了當年被洛軍逼得開城投降,越王晃無力地坐回到了王座上。這些人都是沒用的,這麼些年除了越岩忍辱負重在洛都為越國的命運操心擔憂。這些人都隻知道向洛國派來的鎮越將軍奉承賣好。
想到這裏越王不禁有些想念世子越岩了。
“父王,兒臣以為如今在江南四郡出現的才是景州軍的主力,可將在江北的辛庫調回,另外再命鷹揚府總管辛布前往江南四郡圍剿!”就在滿朝文武無言以對,越王倍感失望的時候,一個年輕的聲音出現在大殿上。
這是中尉府都督越禹,他也是越王晃的第二個兒子。
“那秦國方麵……”越王晃看到平素話不多的二兒子開口,隨即問道。
越禹笑著搖了搖頭道:“秦國方麵不用太過擔心,他們接收銅山郡也不過是被殷昊的利益引誘。替他守住景越江而已,暫時不會也不敢對我發起攻擊。您別忘了,還有楚國呢!”
“楚國!”越王晃一聽之下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