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昊在那月洞門口傻傻地等了一下午,都沒再看到那道倩影。無奈地回到了住處,卻發現薛悠兒和水易寒兩人正像鬥雞眼一樣對峙著。
水易寒知道薛悠兒本事很大,但他同時也知道薛悠兒一般不會出手,所以他也不怕這丫頭動粗。今天午後,這丫頭就回來了。找不到殷昊就找他了。兩人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沒說幾句就吵吵起來了。
“你們怎麼了?”殷昊走進來就看到兩人在院子裏互相對峙,誰也不說話,但這樣子明顯就是吵架了。
薛悠兒今天本來是想找殷昊的,結果碰到了水易寒。她提出來做人口貿易很無良,可沒想到水易寒還一大堆道理。
現在看到殷昊了,她也就找到正主了:“殷昊,西原號做人口買賣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殷昊的確並不知情,他也沒回答,轉頭問水易寒:“易寒,西原號在做人口買賣?”
“是的!不過我們和別家不同,我們隻買不賣。”水易寒如實說了。在他看來薛悠兒這是大驚小怪。戰亂導致流民無家可歸,人口販賣隨之興起,隻要能讓這些流民有個安穩的去處。他覺得沒有什麼不對的。
殷昊聽了水易寒的回答,沒有說什麼。隨後又問道:“買來的這些人口,你是怎麼處理的?”
“檢查身體,挑選身強力壯和沒有殘疾或疫病的,全部轉運到原州。”水易寒把他的處理方式說了,同時說明這也是原州方麵的要求。
殷昊隨後又問了一個問題:“不管對方願不願意?”
“呃……這個……沒問過。”水易寒被他這麼一問,一時語結。他的確沒有想過這些人自己的意願。在他看來原州既安定,又有吃有喝有活幹,應該是他們的最好歸宿。
殷昊繼續問道:“有孤兒嗎?有匠人嗎?”
“應該很多……”這個水易寒更沒有統計過。最初這樁生意也是原州方麵徐文建來信提及,讓他們代為收購人口。原州暗中擴張需要大量的人口。自主流入的流民已經不夠了。
殷昊沉聲下了個決定:“以後這些人不能簡單的往原州一送了事了!要甄別對待。”
“等等!”薛悠兒沒想到殷昊問來問去,還是要做這人口生意。她覺得,她雖然並非人類,但還是有人性的。反而是這些人,將自己的同類當作商品一樣買賣,實在是太無良了。
“悠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這個生意我們不做自有人去做。到時候這些人會很慘。我們花錢買下他們,給他們一個安定的生活不好嗎?”殷昊真誠的對薛悠兒解釋著。
隨後殷昊讓水易寒將這些收購來的流民進行細化分類。首先是個人意願。願意去原州的,自然是送他們去原州。如果不願意的,還有個更好的去處。
當初公主嫁過來的時候,有幾塊封地,其中的一塊就在上京北寧河穀。哪裏水草豐美,良田沃土,非常適合這些流民定居。
殷昊讓水易寒從這些流民中挑選出各色匠人、老弱婦孺還有那些沒人要的殘疾,特別是孤兒。上次見到賈演之後,他對當初顯德帝建立虎賁軍的做法非常感興趣。如今既然有這個機會,他就想仿效虎賁軍的建立方式,收購那些孤兒少年,收攏到北寧河穀。
隨後他又把鐵虎叫了來。
“鐵叔,這些孩子大多都是燕國來的。都是你的同鄉,我把他們交給你,你給我好好帶著他們。”殷昊想來想去,鐵虎負責這件事情是最合適的。
當然教養訓練這些孩子的目的,他也對鐵虎細細地解釋了一遍。
“公子放心,鐵虎一定為您訓練出一隻不遜於虎賁軍的鐵軍來。”鐵虎其實早就在這繁華似錦地洛都憋得都快透不過起來了。如今聽說讓他到上京去。哪裏可是草原啊!他還是覺得草原才是他的舞台,馬背上他才睡得安穩。
把這件事安頓好了之後,他才轉回頭對水易寒和薛悠兒說道:“易寒,這次的事情我並不怪你。但你也該想一想怎麼幫我謀劃謀劃了。徐文建來信說要收買人口。原州要人口,我難道就不需要嗎?還有你悠兒,這次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但是我希望你以後真正的多管管商鋪的事情,不是走馬觀花,你也該學學怎麼做生意了。”
“好吧!幫你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薛悠兒也有個毛病,就是什麼事情都要講條件。
殷昊苦笑著搖了搖頭:“你說吧!”
“商號交給我管,這個姓水的不許插手!我怕他在我背後搞陰謀詭計!”薛悠兒提地條件讓水易寒立刻跳起來指著她。
水易寒氣得都說不出來了:“你……”
偏偏殷昊還幫著這丫頭:“易寒,就讓悠兒去管吧……她行的。”
殷昊這麼說,薛悠兒很是開心,興衝衝地回去準備明天再去視察。
“公子,這丫頭行嗎?那商號裏還有……”水易寒不知道殷昊的用意,焦急地勸阻道。那商號可不止是做生意的,還有些其他的功用。要是被這丫頭搞砸了,那可怎麼辦?
殷昊笑著說道:“做生意的事情,就放手讓她去做吧。這丫頭聰明著呢!其他的事情,不讓她插手就是了。”
隨後他正色地對水易寒說道:“原州那邊……徐文建應該是怕我威脅到我大哥的地位,所以處處針對我。和他合作,你要小心點。也該為我們自己打算打算了。”
殷昊的意思水易寒一聽就明白了。這也是任何勢力和家族都免不了的。他是虛雲和尚讓輔佐殷昊的。那他自然就該事事為殷昊打算。和徐文建隻能是合作關係,而非隸屬。這一點要弄明白了。
自從那次談話之後,水易寒開始為殷昊的今後做一些長遠的準備。首先就是人才。
他把目光盯上了跟著殷昊來洛都的那五十名侍衛。這些人都是殷震弘從軍中挑出的精銳。武力值是絕對夠的,這些日子又一直被鐵虎操練著功夫絕對是沒放下。但領軍打仗不止是要武力更要智計。水易寒就選了一個跨院辦起了一個侍衛講武堂。
他第一步就是教這些侍衛念書識字,隻有通了文墨,其他的才有基礎。不過這麼一來讓這些侍衛都有些撓頭和抱怨了。以前鐵虎在的時候,隻是每日裏操練。那都是武士本行,勤加練習那是應該的。可如今鐵虎走了,水易寒來管他們。這位水先生一來就搞什麼認字掃盲。
“聽說沒,最近駙馬的侍衛們都被集中起來念書識字呢!”
“這可不是新聞了,有好一陣子了。我還聽他們說,那位水先生說這叫掃盲,說他們都是睜眼瞎呢!”
“這有什麼好笑的,我們這些當兵習武的,可不就是睜眼瞎嗎?寫封家信還要人代筆,家裏來了信還要找人念,有些個私房話都不好在信裏寫了。”
殷昊從外麵回來走到門口聽見幾個守門的軍士正在議論。這些人都是公主府的守衛,平時和殷昊的那些侍衛也都熟悉。
聽他們說得熱鬧都沒注意到殷昊在一邊聽著。聽了一會兒之後,殷昊想起來,水易寒前幾個月是和他提過,但並沒詳細說。
今日聽到的這些,聽著的確是很有意思。殷昊決定去那個講武堂看看。
他剛走進跨院就看到一個巨型的沙盤。沙盤上仿佛是漠南地區的山川河流和綠洲沙漠。水易寒正和十來個侍衛聚精會神地討論著。這六部分別為閼氏、駱犴、烏遜、驪靬、虞茨、烏拉。
“虞茨是原州往西第一個阻礙。上次出兵漠南就沒打下來。如果不走虞茨那就隻能從北部沙漠繞行。這條路走走商旅駝隊還行,大軍繞行勢必不通。所以說,要取漠南六部必先取虞茨。”一個年輕侍衛指著沙盤上的沙漠和關隘指點江山的樣子卻有些像統兵之將。
“你說說是容易,可關鍵是這虞茨並不好奪啊!該怎麼奪呢?虞茨城據景蒼山脈北端隘口,易守難攻。你怎麼攻?”反問的這個侍衛殷昊是認得的,名叫陳子皙,騎術不錯,鐵虎常常找他賽馬。
“要奪虞茨,先占固嶺!”殷昊聽著他們的話題十分有意思,忍不住插話說道。
聽到殷昊的插話,水易寒和眾侍衛紛紛過來見禮。殷昊則隨意揮了揮手,走到沙盤前指著一座小城說道:“這裏是固嶺,此地看著離虞茨比較遠,沒什麼戰略價值,但是這裏是漠河上遊唯一的一座城。漠河則是下遊幾片綠洲小城和虞茨城唯一的水源。取了固嶺斷其水源……”
“到時候引虞茨守軍來奪,中道而擊之,虞茨必降。”剛剛那個提出先取虞茨的侍衛接著說道。
“不錯,正是如此!”殷昊笑著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稟公子誌遠堂甲班侯軒。”
“誌遠堂?”殷昊有些狐疑,他從沒聽說過有這麼個地方啊。
水易寒湊上前來替他釋疑:“公子,此地就是誌遠堂啊!”
“誌存高遠!”殷昊一下子就明白這堂號的含義了,“不錯!很不錯!”
水易寒讓他們都下去之後陪著殷昊進後堂敘話。
“易寒,這個誌遠堂辦的不錯,現在有多少人開始學習兵法了?”他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他們人手一本《兵書至要》。這可是虛雲和尚所撰的曆代兵法之大成。也隻有水易寒和殷昊學過。
“剛剛這裏的十三人都已經開始學習兵法了。等他們學成之日,每人至少可以勝任一個萬人隊的統領。陳子皙和侯軒兩人均可勝任一衛的統領。”水易寒看來對陳侯二人非常中意。
“那其餘人呢?”殷昊想想他的侍衛總共有五十人,如今才選出來十三個將才,那剩下來的人呢?
“師傅派寬恒師兄來了,剩下的那些人師兄正在操練他們呢!”水易寒笑意盈盈地說道。
“寬恒師兄來了?!”殷昊有些驚喜地說道,“快帶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