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昊當然不是因為薛悠兒說什麼輩份的問題而震驚。讓他震驚的是,她竟然說自己是血豫的傳人。
他知道自己修煉的《血神心訣》應該和薛悠兒所說的血神“豫”有些關係。但他萬萬沒敢想,自己得到的竟然是血神的傳承。
“悠兒……你說的是真的?我……我……”殷昊有些緊張地話都說不完整了。
“你的血神刀呢?”薛悠兒突兀地問了一句。
血神刀?
殷昊將血神刀從體內召喚了出來,
如今的血神刀可不再是起初那破破爛爛的樣子了。三寸寬的刀身以一條極其自然的圓弧,展現出修長而鋒銳的身姿。刀把的長度雙手堪堪一握,尾部隻有一個雲卷,造型樸實無華。
刀鍔處一個古怪的獸紋略顯猙獰。全刀呈赤紅之色,非金非鐵非木非石,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材料製成。刀鋒處無刃,但卻有一種鋒銳的感覺,離手一寸處就能覺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
“這就是豫!”薛悠兒指著刀鍔處那個獸麵紋飾說道,“這裏曾經有豫的一股殘靈存留,曆經千年竟然找到了你做傳人。”
撫摸著那充滿厚重感的獸麵紋飾。殷昊心裏突然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仿佛他聽到了來自遠古的呼喊聲。
“後來血豫和白矖之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的名字都沒人提起呢?”殷昊從那中隱隱地呼喊中聽到了一種悲憤和不甘的聲音。
薛悠兒看著殷昊的雙眼。從那雙深邃的黑眸之中,她什麼也沒看到。最終她隻得失望地歎了口氣:“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反正他當時留下遺言,對傳人沒有任何要求,不論你怎麼選擇。他都不會怪你的……”
血豫愛上了白矖。閼氏醋意大發,而騰蛇也是妒火中燒。血豫則從對白矖的愛中感受到了草原部落和中原部落之間的仇恨本就是毫無必要的內爭內鬥。所以他決意要終止兩大勢力之間的對抗,讓這個種群恢複到互相和睦的生活狀態中來。
但閼氏堅決不同意和解,騰蛇也堅決反對。白矖在愛情和責任之間兩難。血豫選擇了很極端的方式,以殺止殺!
不論是誰,反對他的,一律殺掉!
這樣的魯莽行為不但沒有達到他的目的,反而讓所有的矛盾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閼氏和騰蛇達成了暫時和解,對轉矛頭全力狙殺血豫。
當時的血豫其實已經觸及到了永生之境,再向前一步就是真神了。實力遠超閼氏和騰蛇的血豫,將兩人殺傷。其中閼氏敗退到了閼氏山中化身一棵大樹,躲過了追殺。而騰蛇則背後偷襲血豫,激起了血豫的殺性。
他追著騰蛇一路追殺,一路上還殺戮了無數的中原部落。但是他無意之中殺光了白矖的母族。白矖憤然為族人報仇,向血豫舉起了劍。
“最後血豫死在了白矖的劍下?”殷昊聽著這個故事,感覺就像是在聽一個神話傳說一樣。但看著薛悠兒嚴肅的神情,他非常確信,這不是傳說。這是一段悲慘而無奈的曆史。
“他殺了白矖……最後……最後他瘋了!”薛悠兒黯然神傷的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再也不說了。
“我是血豫的傳人!他有什麼遺願,你可以告訴我……”殷昊手中撫摸著那把血神刀。這是血豫本命精血所化之刀。刀鋒無刃,說明他本無殺戮之心。但這把刀卻又是世上罕有的神兵利器。說明血豫每次舉起戰刀,總是有著他的理由。而違逆他的人最終都將死在他的刀下。
薛悠兒怔怔地看了殷昊一眼:“你真的想知道?”
殷昊點了點頭:“既然我是他的傳人,我自然要知道。至於能不能完成……要看是否可行。”
薛悠兒想了想說了一句偈語:“安天下,定乾坤,殺戮起,誓不休。”
殷昊心中默念著這四句話,手中握著的血神刀竟然憑空嗡嗡鳴響起來。而他的心中也瞬間鼓蕩起了一股睥睨天下的傲絕之心。
“這幻塔對你現在的修煉有好處,你隻需用你的本命精血血祭了它就行……”薛悠兒說完了之後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離開前又輕聲說了一句,“他還說……讓你好好照顧我。”
殷昊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
他輕輕抬起了右手,手指在離刀鋒一寸處輕輕一拭,一個很小的破口出現了。他運轉起周天經脈將靈宮之中的本命精血逼出一注。
鮮紅的血從塔頂緩緩流下,一層、兩層、三層……直到整個白玉製成的塔身全部染成了一體的鮮紅的顏色。
血色紅光緩緩地從塔身本體向外擴張。一點點的漲大,知道將殷昊的身體包裹進去。忽地一瞬,殷昊的身體不見了。
當他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他的四周竟然是一片火紅色周圍的門窗隱隱若現。他知道此刻已經進入了幻塔之中了。薛悠兒說過,這幻塔對他的修煉有極大的好處。但這好處到底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在塔中轉了轉之後,他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這個四方的空間之中竟然沒有樓梯。
按理說這幻塔四方五層,那應該有樓梯將各層連起來。但這之中並沒有這樣的設置。整個空間裏四四方方四麵牆。牆上有門有窗但確實緊緊地閉合著的。這空間之中除了火紅色的牆麵和地麵天花,竟然什麼東西都沒有。
殷昊不知道這空曠的空間對他的修煉到底有何好處。不過既然薛悠兒這麼說,他也不管了,先修煉修煉再說吧。
他原本已經達到了『血火之海』第二級的程度,隻是後來受到了那朵邪火的壓製,好不容易才剛剛回複到『碧血丹心』第五級的實力。這些日子修煉他也從未停止過,那朵邪火已經被逼退到靈宮的一角去了。
但是在這幻塔之中,他剛剛盤膝趺坐,準備運轉周天經脈。他突然感覺到四周的空間之中似乎充滿了熱量。周天經脈一開始轉動,龐大渾厚的火源之能從四肢百骸透體而入。仿佛根本不用吸收一樣,他整個人的身體就沉浸在火源之能的海洋裏了。
這些火源之能本就是天地靈火。融合了天火之陽地火之陰的真火。無形無色的火源之能蕩滌著他的身體,最後經過他的經脈運轉這些火源之能進入了他的心髒靈宮。木靈瞬間成了一朵火焰,所有的生機全部成了火熱的熾焰,那朵藍色的邪火被這純正的真火所吞噬融合了。
當殷昊修煉了一個大周天循環之後,邪火盡去困擾著他的麻煩徹底解決了。他本身的實力也從『血火之海』第二級一下子晉入了第三級。整個人蛻變的聲音“嗶嗶駁駁”地響了好一會兒。他能夠聽到真火煆骨的聲響。但身體卻根本沒有任何不適之感。
他估摸著時間應該過去一天了。心想整整練了一天,原本和水易寒說好要去拜訪大將軍納延罕的。這下子卻錯過了。心念一動,他就從幻塔之中出來了。
但當他出來的時候,他卻發現,皓月當空。明明就是剛剛他開始修煉的時辰,桌上的燈油還是那麼多。
時間!
原來幻塔真正的好處並不隻是塔內充斥著天地真火。還有和現實世界之中完全不同的時間。在塔內一日,外界僅僅才隻一瞬。如此一來,他可就多出好多修煉的時間來了。
他轉身拿起那已然成了血紅色的玉塔,輕輕巧巧地托在手中,欣喜地端詳著。
“唉!可惜這一座塔還是大了些,帶在身上也不是很方便啊!”他的心裏微微歎了口氣。
今天奚百裏能讓薛悠兒偷了去。這麼一隻匣子,藏著玉塔,還不能帶來帶去……萬一要是丟了,可就不好了。
他剛剛想到這裏,突然那玉塔不見了,在他的手上竟然出現了一片二指寬三指長的紅色玉牌。玉牌之上隱隱綽綽現出一個塔形的紋飾。竟然還有如意幻化的能力。這真是個神器法寶啊!他找了根撚了金絲的細紅繩穿好了這玉牌就掛在了胸前。
有了這隨身的幻塔,確實是方便多了。
隻可憐將這幻塔當作鎮院之寶的越庭書院,這麼多年竟然沒人參透這法寶的真正用途。白白被薛悠兒偷了,最後便宜了殷昊。
他想到奚百裏如果知道這事之後的那副表情,恐怕得氣得死過去了。微微一笑,上床睡覺。今天晚上是殷昊睡得最香的一晚上了。
第二天一早,殷昊和水易寒一同去大將軍納延罕的府上拜訪。
到了將軍府,鐵虎上前叩門。
等了老半天才出來一個有些耳聾眼花的老門子。
“你們找誰啊?”這門子的滿頭白發,走起路來顫顫巍巍,一條胳膊還折了,晃蕩著一條空袖管。
“老人家,我們家公子前來拜會大將軍。勞您通稟一聲。”水易寒上前恭恭敬敬地遞上了殷昊的名帖。
誰料到這門子竟然一隻手背在身後,就是不接著拜帖。
水易寒雙手捧著名帖同樣是恭敬如常,兩個人竟在門口對峙了起來。一個是不接帖子,一個是不接帖子就不收回。兩人也不說話,就這麼僵著。等了大半天之後。鐵虎第一個忍不住了。
他上前愣愣地對那門子說道:“老頭,你一個看門的,有客來自然是向主上通報。總不至於你還要索要門包吧?”
這洛都城內風氣不好,不管是去哪家府上,門子管事總要給些好處,這就是所謂的“門包”。甚至有些主人家也以自己家的家仆能夠收到多少的門包來確定自己的地位尊貴。
這些日子鐵虎跟著他們四處走動,這些事情也看得多了。本來他以為水易寒今天會主動給門包的。沒想到水易寒就遞過去一個拜帖,其他什麼東西都沒有。而且他們今天來,禮物都沒帶。
所以他覺得,是不是這門子看他們沒帶禮物沒給門包就不接拜帖。
本來對這種事情就很反感的他就這麼在大將軍府門前嚷嚷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