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鐵虎正在自己的房中睡覺。“砰”地一聲,房門被踹開了。
多年養成的警覺性,使得鐵虎一個翻身,刀已擎在手中了。
“劉管事?你想做什麼!”當他看到是膳房管事劉尚,他帶著的人在他屋內四處翻找著什麼,隨即厲聲喝問起來。
明晃晃地刀指著劉尚等人,讓劉尚心裏有些發虛。聽說這家夥在城門口拒捕的時候可是砍傷了十來個官兵的。不過他轉念一想,這裏是侯府,諒這流匪也不敢胡來。他臉色隨即一變冷聲說道:“自你來了之後,膳房頻頻失盜。本管事今日帶人來就是來抓你的!”
“膳房失盜關我屁事!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偷了東西?”鐵虎這時反倒安心了。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隨手將刀歸了鞘,和劉尚理論起來。
“劉管事!這裏有半隻烤羊,還有些骨頭……就是剛剛午膳時丟的東西!”一個小廝從一個籃子裏拿出些東西來遞給了劉尚。
“怎麼樣!證據確鑿……來人,給我綁了!”劉尚看了那籃子一眼,立時喝道。
“倉啷——”鐵虎再度將刀抽了出來,“我看你們誰敢!”
“幹什麼呢!”雙方正在僵持著的時候,外邊傳來了一聲喝問。
殷永午後陪著徐梓桐去花園散步恰巧路過此地。看到一大堆的仆役擠在這邊,隨即過來看看。
“大公子!”劉尚對著鐵虎的刀本有些心虛,看到殷永來了,心裏膽就壯了,“自從此人進府之後,膳房頻頻失盜,小的有些懷疑,今天帶人在他房裏搜出了證據……可這賊漢竟然拔刀相向!”
殷永看到鐵虎手裏拿著刀的樣子,本欲出手將他擒下。但是心裏轉念一想,鐵虎是殷昊的護衛……
“來人,去請二公子來!”殷永沉聲吩咐了一句,站在原地看著鐵虎。萬一他要是有什麼異動,他再出手也不遲。
鐵虎聽到殷永的話,心想隻要殷昊來了。他就不怕這些人冤枉他。不過在殷昊來之前,他還是小心些好,所以也沒收刀。隻是和他們繼續對峙著。
殷昊這時正在自己的院子裏練功。聽說鐵虎這邊出事了,連忙趕了過來。他到的時候大管家殷誠也到了。
“二公子,這人是您的護衛……如今證據都在,老奴……”殷誠是府內多年的老人,殷昊小時候他還抱過他。所以對殷昊他還有意維護,但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若是做實了鐵虎的罪名,難免要傷到殷昊的顏麵。他確實十分為難。
殷昊看了一眼那籃子裏的所謂證據。事情他已經知道了,要說鐵虎偷這些吃食,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不過既然人家都拿出了證據,他要幫鐵虎洗脫罪名自然就要拿出更有力的證據來。
“誠伯,鐵虎是我的護衛。我相信他不會偷盜這些吃食,不過既然現在有證據我也不好說什麼。您找幾個可靠的人,鐵虎我就交給您羈押。您給我三天時間,我會找出真正的賊盜洗脫他的罪名,您看這樣是否可行呢?”
殷昊對殷誠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他待府中上下均是有禮有節,從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和自己的不同而有所輕視。更何況在他眼裏殷誠是他的長輩。所以他這番話讓殷誠也不好不答應。
“好吧!”殷誠隨即指派了一個自己親信的管事,帶著五個仆役準備收押鐵虎。
殷昊得到了殷誠的首肯,轉身對鐵虎說道:“你跟他們去,三天之內你的身邊隨時要有人!”
看著他鎮定和自信的眼神,鐵虎將鋼刀回鞘後跟著殷誠的人走了。
事情已然解決了,眾人也都紛紛散去。從頭到尾在一旁看著整件事情的徐梓桐望著殷昊離去的背影怔怔地有些發呆。
“梓桐……梓桐!”殷永在旁邊喊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想到自己剛剛的失態,徐梓桐隨口用一個疑問掩飾了過去:“永哥……二公子能抓賊?”
“也許吧,鐵虎是他的人,據說兩人在草原的時候,一同出生入死,感情很是深厚。”殷永沒有在意徐梓桐的異樣,“他的人出了這事,他自然是要想辦法的……不過這賊,也不是那麼好抓的……”
侯府失盜的事情已經傳了出去,他作為侯府長公子自然不可能不清楚的。衙門裏最好的捕盜捕頭都一籌莫展。他並不相信殷昊會有辦法抓到盜賊。在他想來多半就是去求父親或是母親,這件事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不過失盜的也就是些吃食,應該不會深究的。
徐梓桐心裏並不是這麼想的。剛剛殷昊沉著冷靜的應對,還有他眼中的自信。讓她心裏不知不覺對這位神秘的二公子,生出了一絲好奇之心。
說起來,徐梓桐小時候和殷昊是認識的。殷昊離家的時候,她才五歲。在她的記憶中,殷昊還是童年時那個跟在大哥身後拖鼻涕的稚童。
但是殷昊回家之後,兩人也常常接觸,殷昊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也沒引起她的注意。除了那兩次意外之外,可以說在徐梓桐的印象裏,殷昊就隻是一個模糊的身影而已。
不過這次鐵虎的事情,讓她看到了殷昊的沉默外表下,一種獨特的魅力。這種印象漸漸地和那個精壯健碩的身影重合了起來。
她知道父親和侯爺曾經私下裏談論過她和殷永的婚事。對於殷永,她可以說是非常熟悉了,熟悉得……就仿佛是自己的哥哥一樣。原本對於兩人的婚事,她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還沒什麼概念。但自從殷昊的身影在她心裏有了一個投影之後,她對於這樁婚事,總是沒來由的有種抗拒之感了。
這是為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昨天丫鬟欣兒耍嘴,說什麼等以後她嫁給大公子之類的話。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會大發脾氣把欣兒痛斥了一頓。
這天中午,徐梓桐正在房裏練字,手中的筆空提著卻沒有落在紙上,怔怔地出神。
“小姐!侯府裏的賊被抓住了!”欣兒興衝衝的跑進來嚷嚷。
徐梓桐手中的筆“啪”地一聲掉了下來,在紙上留下一個難看的墨痕。
自從那天鐵虎被殷誠帶走羈押之後,殷昊就搬到了鐵虎住的地方。這裏和膳房之隔著一堵院牆。
如今他的聽覺超出常人數倍,在鐵虎的房中,他可以聽到隔壁膳房裏那些仆役幹活時的竊竊私語。他在等著……等那個真正的盜賊出現。
膳房裏在準備午膳的時候。洗菜的聲音、聊天的聲音、劉尚嗬斥下屬的聲音、鍋裏爆油的聲音……一一落入了他的耳中。
一個很輕的聲響出現了。
這是屋麵上瓦片被觸動的聲音。他飛快的起身奔入了膳房。
膳房裏正在忙碌的人們看到這麼一個人影飛快地跑進來都嚇了一跳。
廚房裏兩個廚子,一個在切菜,一個在炒菜,都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
“放開我!”一個清脆的女童的聲音乍響起來,把兩個廚子都嚇了一跳。隨後跟著跑進來的其他人,看到眼前的一幕,個個目瞪口呆。
一個身穿紅衣地小女娃,手裏拿著一隻烤羊腿正啃到一半,嘴上還有油花。而殷昊一隻手抓著她的手腕,整個人卻愣在了那裏。
看來二公子真的抓到了偷吃東西的賊盜了。反應過來的眾人立時準備上前幫忙抓捕,沒想到殷昊卻大聲喝道:“別過來!”
“薛悠兒!怎麼是你呢?”殷昊一臉陰沉地問道,“既然來了,你找我就好了,幹什麼要偷東西吃?”
“哼!說好了帶我出來玩的,自己一個人跑了!我這是給你點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丟下我!”薛悠兒無所顧忌地反過來斥責殷昊,一邊說還一邊繼續啃那隻羊腿,沒一會就吃得幹幹淨淨隻剩一根骨頭了。
伊爾黛看著正在大快朵頤的薛悠兒,有些好奇地問兒子:“這小姑娘一頓飯要吃這麼多?”
殷昊看著吃香難看的薛悠兒,赫顏地回稟道:“她就這樣,當初我碰到她的時候一隻烤豬被她偷吃了一大半……”
“阿母,現在事情搞清楚了,偷東西的不是鐵虎……”殷昊想到鐵虎還被關著,隨即向母親稟告。
伊爾黛隨後就把殷誠喚來:“既然事情查清楚了,那也不能冤枉好人。不過是丟了些吃的就鬧得滿城風雨的!大管家,您還是要好好約束一下這些奴才……還有栽贓嫁禍這種事情以後絕對不能出現在侯府。”
對這個劉尚,伊爾黛還是有些印象的。上次幫著殷泰強奪殷昊的馬鞭那件事情就有他的份。這次更是變本加厲,抓不到賊陷害殷昊的護衛。內裏有什麼事情,伊爾黛不打算深究,但是這種惡奴卻是不能再留了。想當初陸乾就是這樣的人。想到這裏伊爾黛又補充了一句:“那個管事的,杖責二十,趕出去!”
有了伊爾黛的吩咐,殷誠立刻就去辦了。而這時薛悠兒卻笑著對伊爾黛說道:“那個管事栽贓的事卻不能怪他,是你那小兒子指使的!”
薛悠兒的話隻有殷昊和伊爾黛聽見了。兩個人心裏都是一驚。
伊爾黛驚的是這件事如果真是殷泰在幕後指使,那隻能說明一件事,自己生的這兩個兒子之間隔閡很深了。而殷昊想到的卻是另一個方麵。
他回家這些日子裏,他能夠感覺到大哥對他的態度已經不像小時候了。而老三雖是親兄弟,但從小都沒有在一起生活過,感情淡漠是正常的。但沒想到他會這麼做……看來老三不但是對他沒有兄弟感情,反而是有些恨意的。
今後在這個家,又該如何自處……
殷泰指使劉尚誣陷鐵虎的事情,他們都沒聲張。伊爾黛找了個機會暗中警告了一下小兒子。而殷昊則自從出了這事之後,索性以養傷方便為名再度搬回了安國寺。反正兩邊隻是隔著一條街。平日裏除了每日回家三省父母親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會在安國寺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