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擒魔:上

遲昭平是知道呂毋降漢的,所以接到命令之後,並沒有遲疑就率軍趕來了,可是到了這裏之後,她才知道漢軍根本沒有,她的三千女弓手,完全是孤軍作戰,不由得凜然色變,張獻忠手裏有五萬精兵,楊鬆為軍師,張可旺、張定國、張文秀、張能奇四員大將,還有在荊州新召收的潘濬、習珍、習宏,蠻將阿裏越等人,遲昭平的三千人,根本就不足以擋住對方。

張獻忠打了一輩子的仗,最擅於的觀察,本來他還不敢輕易出兵,可是張定國卻是與他不同,一再提意出兵——這段時間,隨著戰力增加,張定國的地位也在攀升。

當下張獻忠就率全軍衝了,隻留了潘濬收城,向著遲昭平的大營圍了過來,隻是兵到營前,把營門給撞開,卻是一個人都沒有,進去看是,鍋冷灶寒,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人了。

張獻忠恨恨罵了一句,一刀把一口破鍋給劈了,叫道:“這娘們兒跑得倒快!”

張定國圍著營門裏轉了半圈,突然叫道:“不對!那女人沒跑!”

張獻忠神色一變,也不問張定國是怎麼看出來的,立刻下令大軍後撤,就在這個時候,周圍箭雨飛落,從半空上被拋了下來,向著營裏飛灑而下,張獻忠的人馬被射得紛紛倒下,死傷無數,張獻忠揮舞著七殺寶刀,厲聲吼道:“衝出去,隨我衝出去!”隻是那箭雨射得太密,不管張獻忠如何衝擊,就是衝不出去,急得張獻忠跳著腳大罵龜兒子。

張定國卻是非常的穩健,沉聲道:“爹爹,我們若是這樣強衝,隻怕衝不出去,反正那遲昭平也不能衝進來,我們就等著,就算是他遲昭平的箭有都是,可是弓箭手還不有累得時候呢,隻要等他們累了,我們就能衝出去了。”

張可旺早就看張定國不順眼了,這會冷哼一聲,道:“你說得好聽,若是她手裏的弓箭手廣有,我們還不出去了嗎?”

張定國也不去和張可旺爭吵,隻是看著張獻忠。

張獻忠思忖片刻道:“好,就按著你說得辦!”

張獻忠的大軍就在這寨裏忍著,看著天空之上,飛舞的箭雨,張獻忠小聲道:“定國,你是怎麼知道那女人沒跑的?”

張定國一笑道:“這營裏什麼都做得真實,但是我發現了一塊幹糧屑,還是濕軟的。”

張獻忠有些不解的看著張定國,張定國就在自己的懷裏摸一塊幹糧出來,遞給張獻忠,張獻忠捏了一把,那幹糧幹得發硬,張定國拿回去咬了一口之後再遞過去,那幹糧留有齒痕的一處,就變成了濕的。

張獻忠這才明白是什麼緣故,不由得搖頭道:“你小就是主意太多!”他們爺兩個小聲說話在,讓一旁的張可旺看在眼裏,不由得眼裏跳動著妒恨的火光,但卻不敢表現出來,忍得難過,隻得低下頭去,掩飾著自己眼裏的瘋狂。

又等了一會,箭雨開始變得稀庶起來,張定國一馬當先的向外衝去,手裏的銀槍舞得風雨不透,把射過來的箭都給擋了出去,眼看就要衝到營門口了,無數著火的大木呼嘯著砸了過來,一進入營中立時就把大營給點著了,原來這大營之中的帳蓬都被油潑過的,地麵上也鋪了易燃的物品,因此沾火就著,整個大營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張定國奮力催馬,槍挑鞭打,清出一條路來,就向外殺去,張獻忠帶著張能奇、張文秀跟在後麵,張可旺一馬斷後,催逼著軍士就大營之中衝了出來,隻是到了外麵之後人人都灰頭焦麵,人樣子都不全了,張獻忠望著火木飛過來的方向不住的破口大罵,楊鬆抓一把焦黃的胡子,道:“主公,雖然我們的人馬沒有什麼太大的損折,但是我們的士氣已經不行了,這會不易與敵交戰,還是退回零陵吧!”

張獻忠哈哈大笑,伸手在楊鬆的肩上拍了一把,他手上沒輕沒重,拍得楊鬆險些從馬上摔下去。

“老楊,這回你就錯了,那遲昭平若是有本事,剛才放箭的時候,就雜用火木,把我們困死在營裏,可是她沒有那麼做,這說明遲昭平沒有膽量把我們逼入絕地了拚命,那我們還有懼哉!”

“諸將聽我將令!”張獻忠大聲叫道:“定國為前部,阿裏越為左翼,文秀為右翼,就這樣衝過去,把遲昭平的人馬給我留在這裏!”

張獻忠一開口三路軍馬立向前衝了過去,山坡之上,箭矢飛蝗一般射了下來,阿裏越要見功勞,提著一對雪花大盾把自己和兵士都給罩在後麵,咆哮著向前衝去,直如一頭野獸一般,那些箭射下來,嘣嘣嘣都射在他的雪花大盾上,打得盾牌不住的搖晃,但是完全不能阻擋阿裏越,前進的腳步。

遲昭平這會站在山坡上向下看著,眼中冷芒閃動,手掌緊緊的握住了自己肋下的寶劍:“遲雲、白雨;你們兩個帶本部人馬,衝出去!我來斷後!”

遲雲、白雨是遲昭平的兩個親兵頭目,她們兩個聽到這話不由得臉色大變,看著遲昭平叫道:“將軍!我們留……。”

“走!”遲昭平厲聲叫道:“違我令者,斬!”遲雲、白雨兩個久在遲昭平的積威之下,不敢不聽隻得帶著人向山後退去,遲昭平看看身邊的女弓手,此時這些女弓手的手指都被弓弦勒破了,血流滿一手,而她們身邊的箭矢越來越少,每個女弓手的臉上都帶著一絲憂色。

“停止射箭,撥刀!”遲昭平沉聲下令,大多數的女弓手都把弓給放下了,就把環首直刀拔了出來,冷冷的看著就要衝上來的張獻忠的人馬,站在後排的十幾個女弓手仍然緊握著長弓,而且還把所有女弓手的箭都搜到了自己的箭袋之中。

遲昭平雙手向後背一拉,就將一對日月鴛鴦奪扯了出來,左手的奪回手,就在領扣上一挑,把領扣挑斷,冷聲道:“當此之時,惟有死戰,且隨我來!”

一眾女兵就向下而來,阿裏越首先衝了上來,大吼一聲,雙手一拋,把兩麵大盾都給拋了出去,隨後搶上一步,伸手在腿上拔下一對夾鋼板斧劈頭蓋臉的向著遲昭平的頭上劈了下來,遲昭平雙奪向上橫擔,鴛鴦奪的樣子是前麵一個直長的尖子,約有人兩掌長短,後麵是六排半長尖子的刺箍,就像是燙發用得卷發棍一樣,這東西又沉又重,輪起來帶著一股陰寒的勁風,就和阿裏越的雙斧劈在一起,阿裏越的一對大斧子被震得彈了起來,遲昭平的雙奪則被震得向下沉,遲昭平手上一轉,雙奪眾橫變直,向著阿裏越的腿上刺去。

阿裏越暴吼一聲,一躍而起,雙腿屈起,身子向下落的一刻,大斧子向著遲昭平的雙肩斬去,斧刃子劈風,兩股勁氣先於大斧劈了下來,打在遲昭平的肩上,她肩甲上的獸頭被震得搖晃不休,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一般。

遲昭平身子向後一倒,雙奪向下,撐住身體,一腳踢起,正踢在阿裏越的胸腹之間,踢得阿裏越就像皮球一般的飛射出去。

遲昭平雙奪用力一撐,人疾飛而起,雙奪向著向阿裏越砸去,這會阿裏越的兵士一齊衝了上來,六個親兵揮刀向著遲昭平的斬了過來,把阿裏越擋在身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疾風聲響起,跟著一排箭射了過來,把那六個親兵都射翻在地,遲昭平貼身親兵頭領淳於雪尖聲叫道:“向前!”留下的六百女弓手一齊向前,就和阿裏越的人馬鬥在一起。

遲昭平身形不變,仍然飛撲而下,雙奪向著阿裏越的心口刺去,阿裏越被她踹得狠了,胸口不住的發熱,一股股腥氣向上翻湧,不住的衝向喉間,眼看遲昭平攻到,強忍著煩惡之意,把雙斧提起擋在胸前。

遲昭平身子落下,左足尖點在阿裏越的身上,這一下看上去輕巧,但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卻衝進了阿裏越的身體裏,好像海浪一般的泛開,衝擊在阿裏越的全身,阿裏越再也忍不得了,痛吼一聲,一張口噴出一股血霧來。

遲昭平左手奪一挑,把阿裏越的雙斧挑得飛了出去,右手奪疾刺而下,就向刺向阿裏越的心口。

“賊女人,住手!”一聲清脆的叫聲響起,跟著一道金刃破風的聲音向著遲昭平的後心刺來。

遲昭平右手不停,仍向下刺,一下穿透了阿裏越的身體,而左手奪用力向後劈去,鴛鴦奪就拍在張文秀刺來的劍上,把張文秀的劍給震得蕩了開來。這個時候,張獻忠的人馬都衝了上來,三路人馬把遲昭平的人馬圍住了,張定國攔住了要上前動手的張文秀,冷聲道:“遲昭平,你已經是窮途末路了,還不束手就縛,還待何時!”

遲昭平微微喘息著,口中尖聲做哨,衝擊了一輪的女弓手又都聚了過來,就這麼一會的工夫,六百女弓手已經損失了二百四十幾人,幾近一半,餘下的也都個個著傷,淳於雪臉上被砍了一刀,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血不住的流出來,一張臉被血染得看不出原色。

遲昭平把雙奪一合,冷聲道:“遲昭平縱使就死,也不會屈身向賊!”

張定國冷哼一聲,道:“你可以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但是你也能不把他們的命當一回事嗎?”

淳於雪不等遲昭平說話,就朗聲道:“我們寧肯去死,也不會離開將軍的!”

“你話太多了!”張文秀用力一揮手,一支三棱飛錐疾射出去,正打在淳於雪的咽喉上,淳於雪張大了嘴巴,身子微轉,向後倒去,遲昭平不由得尖聲叫道:“雪兒!”隨後向著張文秀看去,咬牙切齒的:“你該死!”

遲昭平兩隻圓杏一般的眼睛裏閃動著刺目的冷芒,張文秀不屑的道:“我該死,你就來殺我啊!”

遲昭平雙奪自然下垂,緩步向前走去,奪尖上向下滴著殷紅色的血。

張文秀擺劍就要上前,張定國看到他的右手微微顫抖,寶劍放在左手,知道他的右手一定是傷到了,於是閃身向前,擺了擺手裏的煉銀鞭冷聲道:“你要戰,我來與你一戰!”

張文秀尖聲道:“你以為你是什麼人,你要戰就與你戰!二哥,我與你一起!”他說話的工夫,手裏的寶劍用力一揮身後的軍卒也都向前擁了過來,遲昭平他們被裹在其中,就好像是風雨之中的小舟一樣,被大浪推得不住的搖晃。

弓箭聲響,無數的箭飛射而來,一群兵士被射翻在地,遲雲、白雨兩個帶著人馬衝了過來,遲昭平疾向前衝,雙奪齊出,向前刺去,左手奪向著張文秀刺去,右手奪向著張定國刺去,場中嘶殺聲奮起,張定國、張文秀的人馬被衝擊得散了開來,被裹住的兵士都衝了出去。

張定國根本不管那些衝出去的人,煉銀鞭就向著遲昭平的心口點了過去,而張文秀卻不敢主動出手,手裏的寶劍就在身前一立,遲昭平的左手奪的奪尖就點在了張文秀的劍脊之上,砰的一聲,張文秀手裏的劍被震得向後而去,就向著自己的臉上拍了過去,張文秀急叫一聲,右手抬起來,就在臉上一擋,寶劍就抽在了他的右手手掌上,打得腫脹起來,鮮紅發亮,虛虛鼓鼓。

張定國的銀鞭也點到了遲昭平的心口,隻是遲昭平用力向回一縮胸,銀鞭的鞭尖點空,在前方發出咚得一聲輕響,激蕩出來的勁氣,重重的擊打在遲昭平的胸甲上。

遲昭平疼得悶哼一聲,右手奪一轉,壓著張定國的煉銀鞭就勢一轉,把張定國的煉銀鞭給壓了下去,左手鴛鴦奪飛舞而起,向著張定國的腦袋上拍了過去。

張定國尖叱一聲,手臂一震力量衝擊之下,把遲昭平的鞭給震了開來,跟著銀鞭快速飛起,就拍在了遲昭平左手的奪上,兩個人都是盡全力出手,轟的一聲遲昭平的左手的長奪被震得向後一側蕩了開來,同時腳步虛晃向後退了一步,張文秀看到便宜,一揚手就是三枚三棱錐向著遲昭平的喉、腹、陰三處打去,同時跟上一步,左手劍就像著遲昭平的側腹刺去。

張定國跟著也要向前,就在這個時候,山腳之下,殺聲四起,哀號聲響,張定國猛的一扭頭,向著山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