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說張任

秦良玉、張鳳儀二人率領著白杆兵進入武都之後,並沒有碰到有人來迎接她們,張鳳儀有些心神不定的走著,不時的在馬上立起向著遠處看去,秦良玉看出她的焦慮,安慰道:“你放心吧,上杉謙信最多不來理咱們,是沒有意義的騙咱們的。”

張鳳儀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娘,我就是不放心,要是上杉謙信沒有人馬來迎接咱們,隻怕咱們真的就無路可去了。”

秦良玉眼中閃過一絲冷笑,淡淡的道:“就算是沒有人來迎接,我也能殺出一條路來!”

又向前走了一會,已經離著沮縣不運了,還是沒有動靜,張鳳儀更坐不住了,幹脆帶馬跑到前麵去了。

張鳳儀在馬上遠眺著,突然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的人看看到了,大聲叫道:“前麵是秦良玉首領的白杆兵嗎?”

張鳳儀沉聲道:“我們正是那白杆兵,你是什麼人?”

那快騎就到了張鳳儀的馬前,翻身下馬,雙手捧了一封書信呈上,道:“這是上杉將軍給秦首領的。”

張鳳儀不敢打開,就讓人把秦良玉給請了過來,把信呈到秦良玉的麵前。

秦良玉打開看看,眉頭微皺,道:“這信上隻有上杉將軍的印鑒,這是什麼意思……?”

那快騎恭謹的道:“首領不必懷疑,我家上帥漢文不是太好,若是平常的信,她可以一點點的寫,但是這件事卻是焦急,上帥不想讓人知道了,省得傳出去,所以才隻印了這信,消息卻在小人的腦子裏,等您看到信,信了小人之後,小再說給您。”

秦良玉抖了抖書信道:“好,我信了,你說吧。”

那快騎道:“秦首領才一出其盤關,張任就率了九路人馬,從蜀中出來,沿著秦首領的路線,一直追過來了。”

秦良玉倒還好,但是張鳳儀卻是臉色大變,叫道:“這是真的?”那快騎小心的道:“小人不敢說謊。”

張鳳儀就向著秦良玉看去,秦良玉卻是穩得很,平靜的道:“那上帥是什麼意思?”

張鳳儀這才意識到,這會不是她們母女想做什麼的時候,而是要看上杉謙信要做什麼,要是上杉謙信不想收留她們了,這會也無可厚非。

那快騎道:“上帥讓我給秦首領傳個話,前麵就是沮縣,若是秦首領不想再和蜀軍交戰,就請立刻進入沮縣,然後上帥會趕來和秦首領相見,若是秦首領想要拿下張任,就請二位按著這條路線,回到陰平道玉壘橋堵住張任後退的道路。”

張鳳儀的心突的一下,她這才明白秦良玉那句,我們會成為攻蜀急行軍的話代表著什麼意義,他們才剛進入,武都啊,就要逼著他們和蜀軍開戰了,若是秦良玉堵住了張任的退路,那秦良玉就是再不想留下,也無處可去了。

“我若是不去陰平道口,那上帥準備如何禦敵啊?”秦良玉還是那樣平靜的問道。

那快騎看了一眼秦良玉,隻是秦良玉的臉色太平靜了,他什麼也看不出來,於是低頭道:“上帥的決定不是小人能知道的,上帥隻是讓我傳話。”

秦良玉抓著手裏的書信,一點點的用力,把信給揉成了一團,氣氛越發凝重,幾個人都不敢說話,半響秦良玉才幹澀的道:“白杆兵少,此次反出蜀中,損失太大, 我們已經無再奪到陰平道口了!”

那快騎並不意外道:“上帥說了,若是秦首領實在是做不到,那就請到沮縣觀戰,我家上帥打完此戰之後,就會前去與秦首領見麵。”那快騎頓了頓,又道:“沮縣就在正前方,首領隻管前去,小人卻要先回去傳信了。”

那快騎說完之後,翻身上馬,就自離開了,張鳳儀恨恨的道:“這是要我們死嗎?我們剛出來,又打我們回去!”

秦良玉長歎一聲,緩緩的把手裏的書信給鋪平,然後道:“這是上杉謙信要看我對蜀中的態度,如果我們立刻進兵,去搶陰平道口,上杉謙信就會派兵協助我們,張任一軍可能被全滅,但是上杉謙信卻不會信任我們,若是我隻願意去沮縣等著,隻怕最後等來就是殺頭的刀了。”

秦良玉頓了頓,又道:“但是我現在給他的消息卻是我們不會參予現在這一戰,以後如何,我還要考慮。”

“上杉謙信對這個回答必然是不滿,但又不會馬上對我們動手,接下來就要看張任的了,若是張任打得好,上杉謙信會更重視我們一些,若是張任打得不好,那我們就沒有什麼用處了。”

張鳳儀萬想不到,她們一路奔走,就因為張任在後麵要奪他們的性命,現在保命卻又要靠著張任了,不由得苦笑道:“張任蜀中名將,我想她……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就敗了吧?”

秦良玉沉吟片刻,道:“你率軍前往沮縣,我去見張任。”

張鳳儀嚇得一哆嗦,叫道:“您說什麼?您要去見張任?那張任正愁抓不住你呢,您就這麼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秦良玉堅定的道:“張任不是蠢貨,我相信她不會這個時候動我,而且就算是她想動我,隻怕也留不住我,但是我要是能把勸動退軍,西軍府之中,就必然有我們一席之地!”

張鳳儀明白,她們答應上杉謙信,率軍進入武都的那一刻,就已經進入西軍府了,想要離開,隻怕勢必登天還難,所以能在西軍府中有什麼樣的地位,就看與張任的一戰了,但是讓秦良玉就這樣去冒險,她怎麼也不能接受,於是咬牙道:“您要和張任說什麼,您告訴我,我去見她!”

“你不行的。”秦良玉淡淡的一笑道:“就算你能照本宣科的把我要說的話說出來,張任也詐得你無法應付,但是我在那裏,張任就不得不換一個態度。”

張鳳儀都要哭出來了,道:“可是……您要是……。”

秦良玉拍著張鳳儀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說完帶馬就走了,張鳳儀急忙讓親兵跟了上去,就在那裏看著秦良玉走遠,這才帶著眾人去了沮縣。

張任雖然分兵九路,但是九路人馬保持著統一的距離,外人如果出手,可以說完全沒有機會,就這張任還不放心,大軍進入武都之後,每次紮營都要九路人馬聚在一起,小將王平不解其意,趁著自己隨護中軍之便,向著張任提出這個問題。

張任苦笑一會,隻是向北看看,並不說話,倒是王平的世叔樸胡知道之後,教訓王平道:“羌萬花雖人人都說沒有什麼本事,可是丁立帳下,人才不缺,她能混上一個都校尉的名頭,若是沒有點本事,你以為那可能嗎?另外駐守武都的神威中郎將馬超,更是名將之中的名將,張都督對他們極為忌憚,所以才會這麼小心的。

王平這才明白緣故,不由得也小心起來。

這一日大軍紮營已必,諸軍都在巡營,王平正在小心翼翼的轉著,突然一聲弓弦響起,王平處在極度小心之中,立刻回手拔劍,可是沒等劍出,飛來的羽箭已經標在他的頭上了。

王平嚇得心都停跳了,但是他等了一會,卻沒有發覺得疼,王平奇怪的向著頭上一摸,箭在還在那裏插著,王平小心翼翼的把箭給抽了出來,拿到眼前一看,這才明白緣故,原來那箭是被折去了箭頭的。

王平剛要叫人搜尋射箭的人,一眼看到那箭杆上卷進著一幅絹書,上麵寫著‘張任親啟’四個字,王平猶豫一下,把收在了懷裏,回身向自己的親兵道:“回去誰也不許說起此事,明白嗎?”

親兵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都點頭應了。

王平匆匆巡營完必,趕到了張任的大營,請張任把部下打發出去之後,這才把那箭書拿了出來。

張任有些奇怪的道:“你從那裏來的?”王平把來曆說了,然後道:“小將隻怕是有人有大事,這才沒敢聲張。”

張任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你做得很好。”說完把絹書解開,隻看了一眼,就猛的變了臉色,那絹書開首就是:“上杉謙信,已到武都。”張任如何能平靜啊。

張任盡量讓自己不再表現出來,隨後一點點的看完絹書,沉聲向著王平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在這裏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王平雖然滿腹疑慮,但是也不問,就答應了,張任心急不已,也顧不得和王平多說什麼,急匆匆的出來,上了戰馬就出大營去了。

張任帶著馬跑出去三裏地左右,就看到前麵有一個高高的土坡,她縱馬上坡,就見坡頂已經有一個人了,正是秦良玉這會正擺吃食,看到他來了,一笑道:“你來了就好,我們正好對飲一杯。”

張任平靜一會,笑:“能喝到秦姐姐煮得茶也是不易了。”說完就在秦良玉的對麵坐了下來。

秦良玉給張任倒了一杯濁酒,然後道:“我們兩個也算舊識了,本來你從長安回來,我們就想著也在蜀中組建一支女軍,和丁立的女軍比一比,可是事到而今,這個想法卻是不能了。”

“蜀中人心頑固,不要說女軍,就是我隻怕以後也不會再有統軍的機會了。”張任黯然的道。

秦良玉一笑道:“以後我就要留在西軍了,你我都曾經討論過,西軍的下一個目標,隻能是和川中,我們……大概真要在馬上打一場了。”

張任冷哼一聲,道:“那我恭喜你了,叛主求榮,總算是有了結果……。”她的話沒等說完,秦良玉沉聲道:“劉備要壞死公子。”

張任先是一怔,隨後冷笑不休,秦良玉這會是有了靠山的,就不怕把這個事挑明了,於是接著道:“我隻所以進攻王府,目的就是為了救出公子。”

“證據呢?”張任冷冷的道:“你以為你空口而言,我就會信嗎?”

秦良玉一笑道:“我也沒有讓你信的必要,隻是再過幾日朝廷封公子為王的天使就要進入蜀中了,你說……。”

張任臉色再次突變,咬牙切齒的道:“這是……故意調撥!”

秦良玉就當沒有聽見一樣,道:“你什麼時候撤兵啊?”

張任冷笑道:“你說了我就要退兵?我為什麼要信你?誰知道你是不是怕我抓到你,故意這麼說的。”

秦良玉平靜的道:“馬超居喪,羌萬花不會讓上杉謙信放心的,現在我的人馬就在沮縣,那裏有大將吳蘭的三千人,還有我的五百白杆兵,以及隨時可能來救的羌萬花一軍,你想想你要用多長時間把我們戰敗?”

張任猶豫一下,還是實話實說的道:“半月之餘吧。”

秦良玉淡淡的道:“從長安到這裏,隻需十二天,就算是我騙人了,十二天之後,上杉謙信就會趕來。”

張任不以為然的:“她來又能如何?”

秦良玉卻不說話了,隻是看著張任,張任被她看得發毛,不由得叫道:“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秦良玉長歎一聲,道:“她來能如何,還用我說嗎?”張任臉上的青筋跳動,低下頭去。

秦良玉又道:“當年趙括也不相信武安君到了長平。”

張任一下被激怒了,叫道:“我不是那個隻要空談的廢人!”

秦良玉低頭吃酒,張任更加惱火,向著秦良玉叫道:“你以就在西軍了,有都是指揮軍馬的機會,可是我說了,我可能是最後一回了,難看我就這樣無功而返嗎!”

“上杉謙信給我的任務是重新奪回陰平道口,如果上杉謙信沒有把握把你留下,她會讓我去奪回陰平路口嗎?”

秦良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道:“我也是從蜀中出來的,蜀中雖然富饒,但是缺少可用之材,才具學識,都要大大遜於中原,在這種情況下,把可數的有用之人都浪費在這裏,後果如何,你應該知道。”

“另外,如果我猜得不錯,劉備是不會讓你和上杉謙信打起來的,就算是你們交手了,最後也是你的錯誤,你要是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而一戰,那也由得你。”

秦良玉說完之後,起身走到自己的馬前,飛身上馬,就從另一麵下坡走了,張任一個人留在那裏,呆呆的站著,猛的大叫一聲,抓起酒壇子,把裏麵的酒都倒在了自己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