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鮮卑大軍分成三路,蒲頭、成律歸留守大營,並羈押著自願留下的蕭玉花,禿發烏孤率領諸路聯軍,向著代郡進發,就在代郡城外五裏處停下,隻等代郡有消息,就全力搶攻,而蕭賽紅為帥,與泄歸泥帳下大將瓦康,拔奇帳下大將位宮,能臣氐之的女兒西律雨一路,率兵一萬,除主將之外,都不騎馬,人人銜枚,小心翼翼的到了北城門外。
北城之上,一點動靜都沒有,位宮看一眼蕭賽紅,冷哼一聲,道:“這就是你說的有人接應?”
蕭賽紅並不說話,隻是盯著城上,她們姐妹四個之中,蕭賽紅和蕭玉花是一母所生,蕭金花、蕭銀花都是小閼氏生的,所心蕭賽紅和蕭玉花更親一些,想到她現在被困在鮮卑大營之中,就心下憂慮,哪裏還有心思理會位宮的挑釁啊。
位宮還要說,一旁的瓦康低聲說道:“這個時候,少說話,若是驚動了城裏,你們哪肯負責?”
瓦康是泄歸泥的養子,頗受重視,位宮不敢得罪他,隻得把這口氣忍了,暫不說話,心裏打定了主意,若是沒有動靜,回去之後,定要讓拔奇勸禿發烏孤殺了蕭賽紅。
幾個人又等了一會,精神越發的疲憊,瓦康低聲問兵士時辰,知道已經是將約四更了,不由得搖了搖頭,向著蕭賽紅道:“看來鮮於輔他們不會有動靜了,我們還是先撤兵吧。”
蕭賽紅擔心這麼撤兵,會讓禿發烏孤抓住理由,殺了她們,於是哀求道:“瓦康將軍,如今是冬夜,就是到了五更天也不亮,不如再等一等吧。”
瓦康搖頭道:“明明沒有動靜,還等什麼。”位宮也道:“難不成我們都在這裏浪費工夫嗎!”兩個人說著話,就要招呼兵馬走,蕭賽紅雖然名義是總指揮,但實際上,她哪一個也指揮不了,眼看大軍要摔,蕭賽紅急得想哭,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蕭金花叫道:“快看!”
幾個人聞聲停止爭執,一齊看去,就見代郡的城頭上冉冉的有火光傳來,蕭賽看得都傻了,瓦康搶先叫道:“快,快把我們的號火也給點起來!”
蕭賽紅急忙道:“且慢!讓那上麵的火再著一會,我們看看,若是真的,我們再燃火不遲。”
瓦康為人魯莽,他在來得時候,泄歸泥叮囑過他,打仗的事,一定要聽蕭賽紅的,這會他雖然心中爭著想要功勞,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武勇還行,別的統軍什麼的比起蕭賽紅就差得多了,所以他想了想,還是點頭道:“蕭首領是主帥,我們都聽你的!”
就這樣,蕭賽紅他們就在城下,小心的看著火堆,看到沒有動靜之後,這才揮手,讓兵士也點起了他們的火堆。
城頭上三堆火,城下三堆火,相互交映,隨後代郡的城的吊橋一點點的落了下來。
“成……成功了!”位宮聲音有些激動的說道,雖然他們一直在嘲諷蕭家姐妹,但是他們也都清楚,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他們得到好處就太大了。
位宮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叫道:“我來打頭陣!”
蕭賽紅沉聲道:“不行!金花、銀花打頭陣,你和瓦康、在中間,西律雨和我斷後!”
能臣氐之有一百多個女兒,大都在草原上嫁了,隻有他最小的閼氏雅丹把自己的四個女兒東霞、西律雨、南華暖雲、北雪隨清風教成了四個草原上射雕兒,能臣氐之手下勇將不多,就靠著這四個女兒才打得東胡諸部落人人低頭,所以她們才沒有成為聯姻的籌碼。
位宮當既就鬧了,怒吼道:“你想讓你的妹妹獨攬大功嗎?”
蕭賽紅還沒等說話,一直沉默不語的西律雨突然道:“要麼你在中間,要麼你就死,我不介意現在出手殺了你!”
位宮還想叫囂,可是看到西律雨那冷漠的眼神,立刻什麼話都沒有了,但仍是不甘,轉頭向瓦康看去,希望他能幫自己說話。
瓦康也明白位宮看著他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知道,蕭賽紅這樣的安排是最穩妥的,代郡雖然打開了大門,可是裏麵是不是真的就有人接應,還是有陷井在等著他們,誰了不知道,蕭賽紅對金花、銀花比較放心,而她自己在後麵,為得是一但有事,殺出來的時候,她就是開路的,而在中間,隻要等著拿功勞就是了,所以瓦康並不去爭,而是向著蕭賽紅一拱手道:“末將接令。”
位宮大失所望,冷哼一聲,自回本軍去了,蕭賽紅看著他的背影,向瓦康道:“瓦康將軍,希望你能看住他,不要讓他鬧出事來,代郡如何,我們並不清楚。”
瓦康拍著胸脯道:“蕭首領盡管放心,我自然有數。”
蕭賽紅又叮囑一番蕭金花和蕭銀花,這才點兵向著代郡衝去,同時派出了探馬,向禿發烏孤回報,請他們準備好接應。
軍馬飛馳而行,眨眼就到了代群北門,這個時候,北門城門也打開了,鮮於鶴就在城門前,急聲道:“快進城!”說完撥馬先走,那些在城門邊上的兵士也連聲催促:“快走,快走,一會換值的到了,就麻煩了。”
位宮早就派人在前麵探聽,這會得了消息,心中暗道:“看那鮮於小姐的樣子,應該是真正,而且城門已開,就算是假的,隻要我們衝進去,這代郡也別想守住了,這大的功勞,我豈能讓人!”想到這裏位宮大吼一聲:“諸軍隨我來!”帶著人馬向前衝去。
瓦康急聲叫道:“你別亂動!”可是位宮根本不聽向前衝去,把蕭金花、蕭銀花隊形衝亂,直接衝進了城去,蕭金花、蕭銀花無奈,也隻能跟著衝進去。
蕭賽紅看在眼裏,恨得暗罵不止,她的想法和位宮一樣,反正城門開了,隻要守住城門,那假的也能變成真的,再過一會後麵接應得人馬就會到了,這會根本沒有必要衝進城去,但是位宮的妄動,讓全軍變得人心浮動,都向著城裏衝去,蕭賽紅急聲下令:“後軍不得向前,就在城門前守著!”西律雨第一個帶住了戰馬。
此時後麵殺聲四起,鮮卑大軍分成六路,向著代郡衝了過來,這是因為大軍一動,就瞞不住人了,分成六路,迷惑人的注意力,而主力則是向著城門衝了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城頭上有人哈哈大笑,跟著燈球火把一齊點燃,樊梨花就站在城上,大聲叫道:“禿發烏孤,你中計了!”
隨著樊梨花的叫聲,北城門轟隆一聲響,巨大的千斤閘板一下砸了下來,西律雨就在千斤閘下,眼看著那東西下來,不由得一臉的絕望,蕭賽紅急催馬向前衝去,伸手抓了西律雨的在手,扯著她進了代郡。
城上為了動手方便,是一刀把千斤閘板的牽繩給砍斷了,所以那東西直接砸下來,速度快得嚇人,蕭賽紅才把西律雨扯走,板子就下來了,把西律雨的戰馬直接給壓扁了,同時不少擠在門側的兵士都被壓成了肉餅。
後軍有一半是蕭氏部落的人,蕭賽紅看得目眥欲裂,悲聲長嘯,而這個時候,城上羽箭飛蝗一般的向著他們的頭上射了下來,蕭賽紅把西律雨放下,叫道:“唯今之計,隻有奪下北城,接應左賢王他們進城,我們才能活下來了。”
西律雨死裏逃生,就在地上撿到了一口刀,叫道:“所有沒有馬的兵士跟我來!”說著就向登城馬道衝了過去。
蕭賽紅這會也來不及去找蕭金花、蕭銀花她們那裏去了,匆匆整理了一下人馬,進城的後軍不到八百,她留了三百人在身邊,然後指揮其他人都去和西律雨搶城,自己提著大刀護著下方,既然對方設了這麼一個局,那這城下就不可能沒有埋伏。
就在蕭賽紅指揮人在城裏想要奪城的時候,外麵的鮮卑大軍已接衝過來了,由於吊橋一直沒有拉起來,他們就從那上麵衝過了護城河,直到千斤閘下,奮力打著閘板,希望能把門給衝開,而其餘的人馬也不分兵,都向北門這裏衝了過來。
樊梨花就站在城上,冷冷的看著裏麵兩路人來搶城,嘴角略略上揚,看著下麵的人越聚越多,突然一揮手,叫道:“水龍!”
十幾架水龍接上了匆匆趕製的大木管,就對準了城門下方,猛烈噴射,但是射出來不是水而是滾油,一澆下來了立刻下麵就是一片鬼哭狼嚎的聲音,但是讓人更害怕的是,十幾架水龍噴射一番之後,漢軍在城樓上直接就把火把給丟了下來,立時城下都被點著了,吊橋被燒,就連護城河都燃燒起來了,原來油也噴到了那裏。
火光衝天,城上的十幾架水龍跟著又把油射了下來,整個代郡北門,都被火給攏住了,鮮卑人的馬看到火之後,拚命向後,不管怎麼驅打,也不肯向前一步,而先一步堵在城門下麵的鮮卑兵都被活活燒死了,那淒慘的聲音傳出老遠,就算是他們跳到護城河裏,也不能的撲滅身上的火,後麵的鮮卑軍馬,隻能是呆怔怔的看著,沒有一點辦法。
城上另一批水龍開始衝擊,向著鮮卑人發射滾水,閻柔定下的計策這會看出效果來了,由於在禿發烏孤看來,這水龍使用之後,很快就會壞掉,所以並沒有和怎麼防著這東西,鮮卑軍完全不知道怎麼應付,先來的人馬還知道向後逃走,跑到水龍射不到的地方,就沒事了,後來的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惶恐之間,胡亂向四下裏跑著,不但不能脫離開水龍的噴射,還把自己人給撞翻撞倒,踏死無數。
樊梨花在城上看了一會就把守城的任務交給了閻柔,然後轉身到了登城馬道處,就見鮮於鶴帶著人正在和西律雨拚殺,那西律雨身中三刀,還在拚力向前,逼得鮮於鶴隻不住的後退,而蕭賽紅守在下麵,不管西律雨如何拚命,就是不動,樊梨花看著她不由得露出幾分欣賞的神色,這是料定了有埋伏,所以才在這裏守著,而她隻有守好了這裏,才有可能保證西律雨衝上來,不然隻要有一隻人馬過來,他們就是死路一條了。
樊梨花看著下麵,突然大叫一聲:“鮮於鶴上來!”
鮮於鶴聽到叫聲,立刻帶著守馬道的兵士跑到了城上,西律雨立刻帶人追了過來,她一來要上城牆,二來一但兩軍脫離開,那隻要幾十個弓箭手,就把她給阻住了。
眼看著西律雨和鮮於鶴首尾相連的上來,樊梨花手掌微微一晃,四十個士兵,抬著十根長過五丈的大矛過來,就在城牆上,向著馬道亂捅,五個士兵操縱一根長矛,那矛尖隻有手指長,捅到人身上之後,很輕鬆就能拔出來,傷得也不算很重,可是人是會疼的,被捅上的鮮卑兵動作立時就會出現停頓,還有得直接就被推著摔下馬道。
十根長矛封鎖住了馬道特殊的地形,鮮於鶴等人很快就把西律雨給甩開了,跟著弓箭手過來,急雨一般的羽箭飛射下來,鮮卑人被射得像刺猥一樣的從馬道上摔了下去。
西律雨眼看衝擊被擋住了,再上不去,那就別想奪城了,急切之間,不顧身上有傷,暴吼一聲,向上猛衝過去,手裏的刀飛舞不停,把射向頭部、胸部腹部的都給打開,四肢不管,一會的工夫,她的胳膊大腿上就都是箭了。
西律雨疼得渾身直哆嗦,可是還向前衝,眼看就要衝到城牆上了,樊梨花奪過一條大長矛疾刺下來,西律雨急用手裏的向前一格,當的一聲,她手裏的刀被大長矛給刺碎了,跟著長矛就點在了她的肩上,西律雨痛呼一聲,順著馬道滾了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城外的鮮卑人突然發出巨大的驚叫聲,由於他們外麵的人太多,這聲音一響,立刻就傳得遠了,跟著閻柔大聲叫道:“都督,鮮卑人大營的方向起火了!”
所有城內的鮮卑人心裏都是一哆嗦,大營起火,也就是說漢軍兵分兩路,有人去襲取他們的大營了。
樊梨花露出了一絲笑意,大聲叫道:“擂鼓!”
北城上先響起鼓聲,跟著四城鼓聲齊響,穆桂英率領大軍分從東西兩門殺出來,向著鮮卑軍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