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承擔

蕭筠溪的臉痛的發脹,許二夫人一介婦人力氣小,下手也不是很重。但這五下下來也讓蕭筠溪的臉腫了起來,可蕭筠溪連吭都沒坑一聲,她覺得這些都是她應該承受的。

墨畫在旁和蕭筠溪一起跪著,看到許二夫人對蕭筠溪的打罵,她這心裏頭卻不是滋味。自己多麼想上前推開許二夫人,可小姐事先發了話,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和許家人爭執。

想必小姐早就料到了自己會受到打罵。

許二夫人哭喊著,對著蕭筠溪不停喊罵,許家此刻亂成了一鍋粥。有的撲到棺材上哭,有著指著蕭筠溪的鼻子罵。好在這個時候許老爺子出言主持大局道:“都安靜,趕緊將良兒的棺材抬到前廳,你們莫非是想讓良兒的棺材在門口一直停著?”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許大夫人立即就去安排下人置辦喪事。

蕭筠溪還在冰涼的石板地上跪著,許老爺子則是將人扶了起來。滿眼憐惜的看著蕭筠溪,看著她紅腫的臉柔聲道:“委屈你了,你隨我來。”許老爺子說完便轉身進了許府。

蕭筠溪跟了上去,她知道外祖父是要問她事情發生的經過。

書房中的氣氛令人壓抑,並非是許老爺子因為許良客死他鄉一事怪罪蕭筠溪。而恰恰相反,許老爺子反倒是盡量表現得平靜,語氣盡量柔和。可許老爺子越是如此,蕭筠溪的這個心就更是內疚,難受不已。

當許老爺子知道事情的經過,知道許良拯救了羽林軍將士的性命,可謂是大功一件。但……這個功勞卻無法嘉獎道許良的身上,這個功勞隻要被邵元馳知道了,遭殃的不僅僅是淳王殿下,還有蕭家。邵元馳一定會借著這個機會打壓蕭家。

蕭筠溪和淳王定親,蕭家自然是和淳王一邊的。如今景王大權在握,不趁著這個機會打壓蕭家,折損邵元祺的羽翼,那還更待何時?

許老爺子縱橫官場多年,經曆了先帝奪嫡之爭,又怎會看不透其中利害?

許老爺子輕拍了拍因為自責而不敢抬眼看他的蕭筠溪,安慰道:“好孩子,這不是你的錯,良兒的死不怪你,他是為保大玄而死,是英雄,你應該為他驕傲才是。”

許老爺子越是這麼說蕭筠溪就更為自責。那麼好的表哥,那麼溫柔善解人意的表哥,竟然就那麼死了,為了她而死,到現在蕭筠溪都不想去接受這個事實。

突然,許老爺子使勁拍了拍蕭筠溪的肩膀,將她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蕭筠溪下意識的抬起頭,對上的是許老爺子一雙堅定眸子。

“溪姐兒,你若是覺得愧疚就好好活下去,你的命是良兒換來的,若是想為他報仇那就配合淳王殿下將古蜀大軍擊退,手刃仇人。”蕭筠溪紅了眼眶,努力忍著沒讓淚水掉下來。

“是,溪兒一定不會辜負表哥。”

許老爺子又道:“我們不能說出實情,不能將蕭家和淳王殿下推至危險的境地,不能讓景王抓到把柄。”

如今許家人隻知道許良是因為蕭筠溪而死,是因為蕭筠溪任性去往邊關別敵軍一箭穿了心。並未有人知道許良救治羽林軍,丟失城池這件事。

所以,許老爺子緊著又道:“一會兒我會和家裏人說,是因為你思念淳王殿下的緣故,這才央求著許良帶你去邊關。卻不料在臨近邊關之地是被敵軍探子發現,被羽箭射中心髒。這麼說就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你的身上,你會遭遇許家上下的怨恨,會遭遇旁人的惡言惡語。外祖父知道委屈了你,讓你背負了一切,可如今隻能如此做,為了淳王殿下,為了蕭家。”

蕭筠溪猛地搖頭,一雙眼堅定無比,“溪兒不委屈,這是本就是我應該承受的,我不會讓表哥白死的。”

蕭筠溪和許老爺子出了書房,這個時候許良的棺材已經停放在前院的大堂中。下人們早就掛上了白綾,準備好了喪事所有的一切,一時間許家氣氛變得哀傷。

蕭筠溪和許老爺子走到前廳門口,一聲聲嚎啕讓蕭筠溪停住了腳步。她此刻哪有臉進去,可是她必須和外祖父一起進去,這一切她會全部承擔,承擔許家人的一腔怨恨。

他們走了進去,許二夫人一身白衣正在許良的棺木前燒著紙錢,一張一張的放到火盆裏,一張一張的燒成灰燼。但看到蕭筠溪走了進來之後,一雙死寂的眼睛中重新的燃燒起了怒火,那種痛恨的表情看的蕭筠溪心頭一揪,更多的是難受。

蕭筠溪身邊是許老爺子,就算許二夫人再怎麼想手撕了蕭筠溪,礙於許老爺子在夜市不敢。許老爺子走上前去,衝著許家其餘人將適才和蕭筠溪商量好的說辭和許家人說了一遍。

毫無意外的,許家人如今看蕭筠溪的眼神中多的是怨恨!

就連平素對蕭筠溪很是看重的許二爺都發出了冷笑,一雙眼睛裏同樣寫滿了怨恨,“溪姐兒,你捫心自問,我許家這些長輩待你如何?許家的兄弟姐妹又待你如何?你竟然在這個時候拉著良兒去邊關,邊關正在打仗你豈會不知?那裏有多麼危險你怎會不知?你對淳王殿下用情至深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可你為何要拉上良兒,讓他客死他鄉!”

對於許二爺的質問,蕭筠溪無言以對,愧疚不已。她低著頭遭受著許家人的指責,許家人的謾罵,這些都是她該承受的!

許老爺子在旁站著,許家人也就是有心想要上去手撕了蕭筠溪也不敢。

徐老爺子這時候突然道:“好了,事已至此也無法挽回。”隨即又轉頭對蕭筠溪道:“溪姐兒,你走吧,許家就不要再來了,我想家裏人也不想再見到你,這也是為了兩家好,也算是對良兒的安慰。”

這話說的有些絕情,但蕭筠溪知道這是外祖父對她的保護。

蕭筠溪沒有多言,而是衝著許老爺子跪了下去,衝著他磕了三個頭,又衝著許二夫人和許二爺二人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衝眾人鞠躬,最後看了眼許良的棺木,隨即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