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四望,沒有看到其它人影。
“想是我多心了。”冷竹說道。
“無妨,這裏敵暗我明,小心為上。”金亞天說著,讓眾人警戒,繼續往前走。
於是繼續往回走,走了兩步,冷竹後頸一涼,一滴沁涼的液體從上方滴落下來。
冷竹抬頭一看,正對上一張痛苦猙獰而扭曲的臉,布滿血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眾人見她異狀,也紛紛朝天頂看去,隻見那遍布石鍾乳的岩洞頂端,密密麻麻地懸著十幾具屍體!
“這是……那些祭司!”月影說道。
金亞天一看,果然,這些都是那日大殿之上將孩童推入煉丹爐裏的祭司。這些屍體俱是表情扭曲,麵容可怖,眼球突出,布滿血絲。
“他們是被釘在上麵的!”鍾浪看著那些屍體的情形,指著一根根穿透屍體的石鍾乳,鮮血已經近於凝固,有一兩滴還在石尖上聚集著。
靈影衛一言不發,突然飛身蹬著那牢房的木質欄杆,踩著木頂一躍,跳起的高度幾乎可以觸及洞頂。在最高點時,她手上銀光一閃,一具屍體連同那整根石鍾乳一起跌落下來。
隨著靈影衛輕盈落地,冷竹也看清楚她手中的是一道極細幾乎不可見的絲弦,不知是什麼材料打製,泛著銀光。反觀那一尺為徑的的石鍾乳,連根斷掉了,而其斷麵竟然光滑如鏡。
“好兵器,好身手。”冷竹不禁讚道,“想不到軍旅之外,還有此等高手。”
靈影衛聞言,嬌笑答道:“王妃過獎!若到江湖一走,便會發現姐姐我使的也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罷了。”
“江湖,是什麼地方?”冷竹反問。
靈影衛並不答她,隻說:“王妃去了就知道了。”
金亞天與鍾浪、月影上前查看著屍體。
“那石鍾乳穿心而過,但沒有噴霧狀的血跡,想是死後才弄上去的。”鍾浪說道,同時翻看著屍體,繼續說著他的發現,“脖子上有一圈淤青,眼底有出血,從這個狀況來看,是被勒死的。”
“還不止這些。”金亞天看著那屍體嘴角留下的血痕,再抬頭看其它屍體也有,他捏開了那屍體的嘴,果然……
所有人的舌頭都被割掉了!
在一旁的月影問道:“會不會……”
金亞天將他的想法說了出來:“這是凶手向主人複命的信物——這些人再也不能說話了。”
“不會說話,意味著不會泄露他們的秘密,也意味著我們追尋著的拭劍閣的線索斷掉了。”鍾浪說道。
金亞天點點頭:“不過這隻是暫時的。這拭劍閣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江湖門派或者說是邪教那麼簡單,隻要它有所動作,必定會被我們抓住把柄。眼下,我們能做的隻有等待。”
“未必。”冷竹說道,她指著一間牢房裏的石壁,雖然也是布滿了苔蘚,但在他們火把的照映之下,可以看見一個門的形狀。
月影上前去查看了一下,一推之下,竟然推不開。靈影走過去,試了一下,居然推開來。
“奇怪,你是怎麼弄開的?”月影問道。
“那是因為你笨!”靈影笑道,“往裏推不成,你不會往外拉拉,再開不了,左右推推不行麼?”
無暇再鬥嘴,靈影打頭陣,月影殿後,一行人在一條未知的密道裏穿行著。但是沒費多少功夫,他們就找到了出口,原來兩邊的布局是對稱的,一樣的鬼打牆,一樣的推屍房,一樣的被毀屍滅跡幹幹淨淨。
當他們出來的時候,發現是煉丹爐的另一邊,原來那些選中的孩子,不過是被送到了另一邊的牢房而已。
“沒見著當日那些孩子。”冷竹說道,平淡的語氣中的遺憾被金亞天覺察出來了。
他說:“的確,還有十幾個孩子下落不明。不對,如果還算上宮女所說的之前的幾批,應該還有不少。但是,如果沒有你追查下去的話,府上的十幾個孩子也救不出來,那些被拐走的孩子也沒人會去關注他們的命運。”
冷竹對上他真摯的眼,心想,這是在安慰她麼?她不由得說:“是我們救出的孩子。”
這樣的固執和對細節的苛刻,讓金亞天想起他們成婚第二日的情景,他笑道:“是,是我們救出的孩子。”
“王爺,濃情蜜意請回府再表吧!”鍾浪適時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視,金亞天咳嗽一聲後發現月影和靈影也在掩嘴偷笑。
“沒規矩。”他佯怒說道:“回王府!”
“王妃您終於回來啦!”
冷竹回到府內,迎上來的是流蘇溫馨可人的小臉,她像隻快樂的喜鵲,甜甜的聲音嘰嘰喳喳不停。
“王妃您餓不餓?”
“幾日不見可把奴婢急死了!”
“王妃,洗澡水我給您放好了,請慢用。”
冷竹就在流蘇熱情的擺布之下,到了屏風後的木桶前,熱氣騰騰的水霧,讓她想起她確實好幾天沒有洗澡了。
她褪下那紅色侍衛服,褪下尚沾著血汙的內衫,褪下那貼身軟甲,褪下黑色的繡兜。
“王妃您喜歡水裏加什麼花?”流蘇又闖了進來,看到冷竹的裸身,手中的花籃跌落,鮮花撒了一地。
“主子您受傷了?”小女孩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冷竹看看身上,冷鬆給她上的藥確實靈驗,才幾天傷口已經大好,傷痕也不大見,但是她畢竟是沙場上走過來的,新傷舊傷,即使在冷鬆的靈藥之下,也難免在她小麥色的皮膚下留下淡淡的痕跡。
估計,是嚇著這小姑娘了,冷竹心想著。同時,她也忘記了,自己也隻有將近十九歲。
她淡淡一笑,說:“流蘇,你不是羨慕我領兵麼?這點傷痕沒有,怎麼能成將軍呢?”
她看向流蘇的花籃,從來沒有在洗浴的水裏加過花瓣的她認真地思考起該加哪一種,第一意識下的荷花不合時令,於是她說了第二選擇:“給我加菊花吧。”
流蘇點點頭,水靈靈的雙眼還是淚汪汪的。她將花籃裏的菊花瓣均勻地撒進大木桶中,看著冷竹邁入水中,她就拿著一條白色的絲帕為她擦背。
“王妃您身段真美。”流蘇忍不住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