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兩世的彌補
“從未忘記？”蕭錦珩一怔，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沈如雪的意思。
沈如雪卻笑了起來：“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你剛剛看到的一切，我全都不曾忘記過。蕭錦珩，或許是你那一世對我虧欠太多，讓我太不甘心，所以上天才會讓我重生一世，攜著一身怨念，向你報複討債。”
“重生一世……”蕭錦珩低低的重複了一遍，卻並沒有露出沈如雪認為該有的驚訝表情，反而是有些釋然、有些欣慰、又有些苦澀的歎道：“若真是如此，那我是否該感激這份怨念，讓我們至少還有一世的機會，讓我可以重新遇見你……”
假如沈如雪不恨他，那他們的下一世是否就該因此錯過，再無交集，橋歸橋，路歸路，讓他連對她好的機會都沒有？
“感激？”蕭錦珩的這種說法讓沈如雪一愣，若非她了解這個男人，恐怕都要覺得這番話是哪個浪子老手說出來的情話：“我可不願感激，但若非是重生的時間不對，我從一開始就不會答應嫁給你，或者更早以前我就會遠離你，絕不招惹你。”
“所以，你重生的時間是在蔣琬進門的時候？”蕭錦珩仔細的回憶著當初的沈如雪，確定她的更改就是從蔣琬婚禮那時開始的，她說她後悔招惹了他，也是從那時起，她打定了心思要與他和離。
他想分辨說，那一世因為她的死，他一度萬念俱灰，想要與她同去；想澄清當時沈家的覆滅他沒有袖手旁觀，萬般周旋卻也抵不過沈父的一心求死。想告訴她那時的冷落其實也是變相的保護，在皇權與她的性命之間，他選擇的是後者。
可是，看著沈如雪嘲弄冷淡的目光，蕭錦珩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口中，隻最後化作了一聲歎息，以及一句澀然訥訥的“對不起。”
“也沒什麼可對不起的，是我不義在先，一廂情願的逼你娶我，所以我沒立場怪你對我不仁，”沈如雪伸手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將自己冰涼的身子攏嚴實了，才道：“不過，那時的毒有多慘，火有多痛，我臨死的時候就有多恨，所以我這一輩子才要來討，你剛剛說愛我，看樣子也算討回來許多。”
“所以，你這一世也還是想要我……愛你？”蕭錦珩的眼睛倏地明亮，直直的盯著沈如雪道。似乎這個愛字已經說出來口，下一次就比之前順暢了很多。
“是，也不是。”
沈如雪低笑一聲搖了搖頭：“我原本隻是想要離你遠一點的，可是始終不能如願，後來漸漸的，我也覺得不甘心，我那樣掏心掏肺的待你，憑什麼要你置身事外？如今你我各自負彼此一場，算是徹底兩清，唯一遺憾的是，你沒能把那份和離聖旨帶回來，否則，就能徹底解脫了……”
“夠了！別再胡說了！”蕭錦珩謔的起身，打斷了沈如雪的話，身側的手握成了拳，周身氣息淩亂，卻仍在努力壓製，眼睛死死的看著沈如雪，“阿君，你想要做什麼，直說就是了，找這些我根本不會信的理由來騙我，何必呢？”
“不信？”沈如雪在他的低吼聲中淡淡挑眉，眸光疏冷中帶著一絲嘲弄：“蕭錦珩，究竟是你太過自負，覺得天底下女人都該圍著你轉，還是在你眼裏，我就該如此下賤，連一個負了自己一輩子的男人都做不到放手？”
“我沒有負你……”
“有沒有你我都心知肚明。”沈如雪攥緊了身上的被子，冷笑道：“哪怕你有一千個一萬個那樣對我的理由，也抵不過我苦守獨院劇毒折磨的恨！蕭錦珩，你該清楚吧，那一世裏我無論嫁給誰，都不該是那樣的結局，隻除了你。”
除了蕭錦珩，以當時她在昭德帝麵前的地位，以那時沈家在華晟的權勢，世家王孫，哪個不會對她千依百順奉若至寶，哪個敢將她的一番真心輕賤無視？
唯有蕭錦珩，唯有他……
“若不是心裏還有那麼一絲不甘，我何至於勉強自己繼續留在你身邊。”沈如雪神色倨傲的說道。
“我不會信，”蕭錦珩定定的望著沈如雪，一字一頓：“你說的這些，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隨你。”沈如雪不置可否，哼了一聲，扭開了頭。
蕭錦珩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便走，等到聽見關門的聲音，沈如雪轉過頭，眼裏倏地升起一股淚意。
她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和他說，準備了很多很多理由，可是，始料不及出現的那些回憶打亂了她的心緒，說出口的話與她事先預備好的並不相同，當時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具體說了什麼，她其實也不是很清楚。
眼下結果卻是一樣的。
他走了，頭都沒有回。
沈如雪也覺得自己這樣太矯情，可她就是心裏難受得厲害。
不過短短一天時間，親人變了，愛人走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抱著被子環住了雙膝，沈如雪忽然覺得好冷好冷，冷得心都在哆嗦。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輕微的聲音，沈如雪連忙把臉在被子上迅速的蹭了一下才抬頭望去，隻見蕭錦珩手裏拿著托盤從外麵緩緩走了進來，見沈如雪眼睛微紅的看他，神色一怔，連忙加快了腳步。
沈如雪有些心虛的垂下了眼睛，前一刻她還言辭激烈的把人給氣出去了，下一時她就躲在房裏偷偷的哭，倒仿佛是她受了委屈似的。
蕭錦珩走過來將手裏的東西放下，有些無奈的看著床上做鴕鳥狀的妻子，歎了口氣，抬手去拉她的胳膊。
“做什麼！”沈如雪立即瞪圓了眼睛，努力做出一副疾言厲色的樣子。
蕭錦珩卻頭都不抬，不容抗拒的將她的胳膊扯了過來，攤開手掌，一言不發的開始處理上麵的傷口。
沈如雪忽然覺得鼻間的酸意更重了。
“我知道，你怪我。”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蕭錦珩歎了口氣，歉意的望著她道：“那時的事，我知道再多的解釋也抵不過你當時受得苦，你說我欠了你的，我認，那我們用以後來補償你好不好？把我欠了你兩輩子的好都補給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