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皇帝差人在距離巨鹿城比較遠的地方,樹立起來了非常高大的將台,遠遠的眺望著巨鹿城中的場景。
這個將台使用井闌改造而成的,高度自然是遠遠的超過巨鹿城的城樓。
扶蘇幾乎可以將整個巨鹿城所有的景物看在眼底,乃至於——趙國皇帝臨時的行宮。
行宮周圍,全部都是赤紅色的趙國武夫,還有在不同的街道上,到處都是火紅色的趙軍武夫,整個城池裏邊都像是在流通的洪流。
同樣,扶蘇也看到了自己這邊的布陣,他覺得薑尚的布陣形狀像是一朵蓮花,似乎是和白起經過商議以後,這才有了這一個外形優美,但是困殺之意濃烈的陣法出現。
巨鹿城外四處都有秦軍的旗台,上邊站著目力過人,懂的旗語的武夫,薑尚就在皇帝身邊,直到皇帝將目光從城中收了回來以後,低聲道:“開始吧。”
薑尚這才揮了一下手,站在薑尚身邊的旗手瘋狂的揮動起來黑龍軍旗,一時間,整個旗台上所有的旗手都在揮舞黑龍軍旗!
“攻!”
秦國的武夫瘋狂的怒吼了起來。
城樓上的趙軍開始摒住呼吸,所有的人都捏緊了手中的兵器,準備和秦人殊死一戰。
隻是,古怪的一幕出現了,秦人在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聲以後,卻軍陣嚴明,並沒有向前進攻,反而是……向後退了一段距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夫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劉基就在北城樓上,他在一群武夫的簇擁下,從城牆垛子生出腦袋向著外邊看。
“全軍備戰!秦人這是疑兵之計!”劉基心中不明白,但至少嘴上要說出一個所以然來,這樣的話大軍才會安心。
隻是當他剛剛要轉身在城樓上巡視的時候,忽然……“轟隆隆”
整個大地都在瘋狂的搖動起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城牆內外的地表緩緩的龜裂開來,濃密的煙氣從猙獰的土層裂縫中瘋狂的湧動了出來。
再接下來,腳底下的城樓轟然崩碎開來,堅硬無比的城樓變得像是豆腐一樣脆弱,天地之間隻剩下四聲連續響起來的轟鳴!
“轟!”
“轟!”
“轟!”
“轟!”
然後是城中無數房屋在狂暴的震動之下倒塌的聲音,整個巨鹿城都陷入到了一片恐慌之中,有見識的人大聲呼喊著,說這是地龍翻身。
“殺!”
但是城外蓄勢待發的秦軍,卻早就已經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整個巨鹿城足有數百裏,此刻上空卻被一陣巨大的蘑菇雲黑無數濃鬱的黑色煙氣籠罩。
四麵八方的秦軍呼喊著,蜂擁而入。
弓箭手呼喊著,朝天放箭,這完全不用瞄準什麼,城樓上的趙軍是會被炸死,可是城樓後邊的趙軍一定會在城樓倒塌的第一時間,就撲上來,想要以此阻進攻的秦軍。
濃鬱的黑煙裏邊,帶著非常強烈的硝味,所有人眼睛都不受控製,開始流淚;人隻有不停的完全衝殺,看到人影就掄刀劈砍。
好在秦軍的板甲很堅固,近身肉搏之下,總比趙國人的片甲堅硬許多;尤其是秦軍的猛將,更是變成了尖刀,領著麾下精銳的武夫,以摧枯拉朽之勢,推進到了城中。
無數死人的屍體被踩踏在腳底下,剛剛開始的時候,人們還可以分辨的出來那些屍體是秦軍的,那些屍體是趙軍的;可是到了最後,倒在地上的屍體都幾乎被踩踏變成了肉泥,鋼鐵戰甲都已經變了形狀……
巨鹿城中有三十萬趙軍,自然不會是那麼輕而易舉就戰報,乃至於投降的。
秦軍的攻勢就像是一個不斷縮小的緊箍咒,扶蘇在井闌改製而成的將台上,將這一切都看得非常清楚。
贏無雙在火藥爆炸的時候,嚇得抱住了自己的老爹,扶蘇大笑著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薑尚將贏無雙嚇得掉在地上的頭盔撿了起來,扶蘇伸手給無雙兒帶了上去。
“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火藥的力量,本身就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扶蘇淡淡的說道。
贏無雙喉結上下翻動了幾下,周市那了水壺,給贏無雙喝下以幾口水,他的感覺才算是好了一些,看著火藥造成的毀滅結果,他還是緊緊的挨著自己的老爹,才覺得有些安全感。
這倒是扶蘇所沒有預料到的,他本以為無雙兒會大聲呼喊,乃至於很興奮,但是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孩子會會被嚇這麼一跳。
扶蘇忍不住問道:“周市,你第一次見到火藥力量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周市走上前來,單膝跪在地上道:“還請陛下先恕臣無罪,臣這才敢說。”
“那就恕你無罪。”扶蘇緩緩道,周市身上的問題,扶蘇自然很清楚,但是卻還是願意用周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周市尷尬道:“臣第一見到火藥力量的時候,嚇得在褲子裏尿了一泡,做了也好久的噩夢,後來才漸漸適應的。”
贏無雙臉上露出了笑意:“這麼說,我還是比你厲害些。”
“公子自然是比臣下厲害多了。”周市獻媚道。
扶蘇這時候才感覺到無雙兒顫抖的身體恢複了常態,眼底閃過一次常人無法察覺到的笑意。
城中趙軍和秦軍的攻勢,是非常明顯的。
趙軍是清一色的火紅色戰甲,而秦軍則是黑色戰甲。
無數的房屋被推翻,驚恐的人發出尖銳的叫聲來;這倒是扶蘇之前所沒有想到的。
看到皇帝皺了一下眉頭,周市立刻道:“微臣等攻入趙國都城的時候,有意查看過趙國的卷宗,巨鹿城有人口二十餘萬,算是那邊數一數二的大城。”
“這一站下來,隻怕能存活十萬,就算是上天仁慈了。”扶蘇有些惋惜的說道。
薑尚拱手道:“陛下仁慈,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軍和趙軍在城中廝殺,一般是不會例會平明百姓的,隻要他們識趣一些,躲在一邊上不要做聲,保住性命也不算是困難的事情。”
扶蘇雖然知道這話是安慰自己的,卻還是覺得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味道;兩軍將士都已經殺紅了眼睛,隻認衣衫不認人,看到不是自己這邊衣服的人,那就揮刀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