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聽在耳中,很是不爽,可是心中卻又想到皇帝是打算重用王陵的,便隻有強行忍耐了下去。
“這天下本應該就有一個正統的主人,先生還是不要太過於糾結,眼前豈不是有一條更好的道路?難不成一定要等到想來遺臭萬年?”
王陵麵上看不出來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麼:“秦軍攻破城沛城的時候,有沒有抓到一個叫做王忌的人?”
“王忌?”狄青遲疑了一下,顯然是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先生既然問到了,那等會我就差人去地牢裏邊,去查看一下。”
王陵聽了,好奇地看著狄青問道:“秦軍攻下沛城的時候,沒有殺人?”
狄青如實道:“當初駐守在這裏的蕭何,領著漢庭所有的人,一股腦就跑了,所以我朝打進來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收到什麼阻礙,不過後來大軍分散開來,倒是抓到了不少漢庭的人,基本上都已經登記在冊,倒是沒有聽說過,我朝大軍進入沛城後,殺戮過什麼人。”
“嗬,大清皇帝倒還是一個仁慈的皇帝。”王陵苦笑道:“你知道我今年幾歲了嗎?”
狄青是沒有明白過來,隻是順著說道:“卻還真是不知。”
“我今年已經五十六歲了,你看我的頭發都已經白了很多,我和我夫人成親以後,一直都沒有孩子,知道我三十九歲那年,我才有了我的第一個兒子,我給他起名叫做王忌,就是希望他能百無禁忌,不痛不病的長大。”
說著,王陵轉頭看著狄青:“將軍若是也有妻室,自然就明白我說的。”
“為人父母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狄青感歎道:“先生現在還念著自己的孩兒,我這叫人去查看一下,如果沒有的話,那定然是跟隨蕭何逃走了。”
“有勞將軍了!”王陵歎息一聲,拱手道:“還請將軍帶路。”
“請!”狄青微微頷首,禁軍圍著王陵,向著漢王宮的一個偏殿走了過去,這裏有已經準備好的宮人,就是為了此後王陵沐浴更衣的。
“先生看到這裏,就應該知道我家皇帝把先生叫來,是為了做什麼吧。”狄青微微含笑道。
王陵點點頭,但是卻沒有說話,徑直走了進去。
狄青揚了一下下巴,三兩個侍衛立刻就跟了進去,一來是擔心王陵瞅準了機會,從這裏逃走,畢竟作為劉邦曾經的老大哥,王陵對於漢王宮,還是非常熟悉的。
這二來嘛,就是為了防止王陵自殺!
王陵在秦時,此人是一個俠客,結交了不少的豪俠,所以心中對於道義,是非常崇尚的。
現在他也知道,秦國皇帝把他從南邊押解道沛城來,是想要他做秦國在漢地的代言人。
這樣的人物,雖然身在牢籠之中,但是對於天下的大勢,卻還是很清楚的。
時不時總會有人告知他們一些消息,尤其是牢獄裏邊的獄卒,知道王陵的身份,自己聽到什麼消息,都會和王陵說。
至於為什麼這麼做,這自然是狄仁傑暗中授意的;諸葛亮北伐,生擒了漢國很多大將,但是都沒有殺掉祭旗,這就是希望這些人能為秦國所用,將來為秦國馳騁。
讓他們知道天下局勢的走向,自然也是希望身陷牢籠之中的人能明悟過來,知道天下大局走的走向,知道秦國的強大,唯獨有識時務者,方才能活下去。
很快,狄青派遣出去的士兵就回來向著狄青稟告,說確實是在牢獄裏邊,發現一個名叫做王忌的人,這個人的嘴巴很硬,一直都敲不開,倒是有一個激靈的獄卒提到了王陵,這家夥奧德一下,就叫了起來,說他就是王陵的兒子,可以歸順與大秦國,但是請求秦國這邊的人,不要為難他的父親。
兩相對比起來,狄青大致上也就知道,這王陵心中定然是牽掛著自己的兒子,方才會如此了。
“把這件事情稟告給皇帝去,馬上就去!”
一個禁軍校尉領命而去,來到了正殿中,把這邊的事情稟告給了皇帝。
扶蘇樂道:“當初本來還想著用呂雉要挾王陵,但是卻沒有想到,王陵這樣的硬漢,也有著自己的弱點,你去把王忌從牢獄中提出來,同樣送到宮中來沐浴更衣一番,但是先不要叫他們父子相見,隻是叫狄青告訴王陵,他兒子還活著就行。”
頓了頓語氣,扶蘇繼續道:“傳召呂雉,到偏殿外邊候著,王陵出來以後,就叫他給王陵敬酒,叫狄青在一邊上看著,不要給他們兩人私底下說話的機會。”
“喏!”
校尉退了出去,前去找狄青。
正在下邊伺候著的賈詡含笑道:“陛下處理政務,也是越來越高明了,文和欽佩不已!”
扶蘇淡淡一笑:“文和實在是太謙虛了,朕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你來提點的。”
賈詡側身道:“陛下言重了,這本就是作為臣子分內的事情。”
“至於等會王陵到這裏,能不能說服王陵歸降,卻還是一件不確定的事情。”
“臣雖然不敢說百分百勸說王陵,但是卻也是有些把握的。”賈詡道:“臣聽聞那王陵比劉邦還年長,現在算來,差不多應該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陛下仔細想一想,王陵這半年歲的老人,最擔心的是什麼?”
扶蘇一聽,聯係著之前的事情,立刻就明白過來了,這個年歲的老人,最擔心的就是無後啊!
難怪王陵回到沛城第一件事情,就是詢問王忌的事情,這擔心的無非就是自己的獨子王忌。
“希望王陵能歸順大秦,朕不願意費盡心思來對付一個老人。”扶蘇忽然有些感傷的說道。
賈詡拱手道:“陛下心胸廣闊,然而天下賊人亂國,正是想要利用陛下寬闊的心胸。”
扶蘇搖了搖頭:“不管王陵歸不歸順,都不用殺了他,將他軟禁起來就行了,多他一個人,大秦不會因此而滅亡,少他一個人,劉邦也不會因此而減少考幾分力量。”
賈詡聽了,想要說一些話來勸阻扶蘇,但是卻有硬生生把嘴裏的話咽了下去。
想想也是,隻是一個敗軍之將王陵而已,如果他實在是不識時務的話,囚禁他一生一世,雖然是活著,但是卻也不見得是一件舒坦的事情。
“陛下仁慈,臣今日方才知道,實在是慚愧!”賈詡拱手道,這一次是發自肺腑的。
扶蘇笑了笑,拿起手中的奏折,道:“你給朕的八條國策,其中一條是效仿先帝爺,把這個漢地的豪傑全部都遷到沛城中來,本來朕是沒有什麼意見的,不過現在看來,卻又有了一些想法。”
賈詡立刻打起精神來:“這樣做,是為了瓦解這些豪傑的地方勢力,當初陳勝吳廣造反的時候,之所以發展這麼快,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就是因為得到了地方上豪族的支持,始皇帝有雄韜武略,當年遷關東豪傑盡數到鹹陽,乃是安國之策。
臣今日裏的做法,便也是為了安漢地,隻要漢地豪傑全部都遷移到了沛城來,就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陛下沿襲周代分封製度,將來有一王坐鎮於此處,定然可以震懾旱地豪傑,護衛我大秦江山萬萬年。”
“隻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王陵此人當初就是漢地豪傑的首領,他在這些豪傑中,威望極高,如果他歸順我朝的話,這些人又該如何趨勢?”
“以法度嚴明。”賈詡正色道:“自古以來,恩義都在高官厚祿麵前,都顯得很單薄,像是俠客豫讓那樣的人物,之所以被人們所敬仰,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世間的人都做不到豫讓那般,所以陛下隻要一厚祿高官應對這些豪傑望族,到時候人人心中都念著陛下的恩情,誰還會在乎一個已經失去了勢力的王陵?”
扶蘇聽了,思量起來,自古都有人走茶涼這種說法,人情寡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尤其是在春秋戰國時代,百家爭鳴,其中有一家,名為縱橫家,鼓吹的就是人要追求功名利祿,蘇秦張儀兩人的遭遇,就已經把這個人情寡淡說的很清楚了。
扶蘇兩世為人,又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賈詡趁著說道:“尤其是這些名門望族中,大多有居家之餘糧,我朝沿襲下來的耕戰製度,應該繼續保持,不再隻針對於老秦人,像漢地這樣的地方,已經完全在我朝的控製之下,也可以實行下去,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緩解掉我朝糧食的壓力。”
所謂之獎勵耕戰,是分成兩個部分的,第一是戰,第二是耕;戰,自然是在戰場上便取得勝利,砍下人頭,便可以換取軍功,獲得爵位,從而從一介白身,變成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這能在很大程度上刺激將士們於疆場之上廝殺。
第二個耕,那就是尋常百姓家中,你想要獲取爵位,又怕上戰場丟了自己的老命,那就可以多繳納糧草、絲綢、帛等物品,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可以獲取官職和爵位。
這是非常恐怖的一項政策,多繳納糧食就可以獲取爵位,能在非常大的程度上,幫助朝廷獲取糧草,充實國庫,對於農業生產,也有非常大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