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離眼睛通紅，垂在一側的手緊握成了拳。
她不想上前打擾舅舅和墨風親近，可是她覺得墨風有些不對勁兒。
“舅舅，你能不能安撫一下墨風，讓我上前幫它檢查一下。”
蘇毅擦掉麵上的眼淚，輕輕地撫摸著墨風的脖頸，聲音悲痛。
“墨風之前抗拒，是因為它誓死不認其他的主人，可別管它如何掙紮，都牢記著不能傷害無辜之人的軍令。千離，你來吧！”
楚千離心頭一顫，難怪那些馬戲表演者一退開，墨風便站立不動，它是始終不願傷人。
如此聽話忠誠的一匹馬，那些人怎麼下得去手？
她沉下心思，走上前去小心的將墨風眼睛上裹著的黑布取了下來。
下一刻，一股衝天的怒火自她周身轟然而起！
“墨風……”
蘇毅同樣死死地盯著墨風，眼底充斥起了濃濃的血色。
墨風的眼睛已經被人刺瞎，隻留下潰爛漆黑的傷疤，此時正有膿血流下！
墨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感受到了楚千離強盛的氣息，向著蘇毅的方向挪了挪，努力將他護在身側。
楚千離連忙壓抑周身氣勢，生怕嚇到了它，而後上前檢查墨風的耳朵和口鼻，隨即怒火更勝！
難怪叫它、喊它皆沒有了反應。
因為它的耳朵被刺聾，聽不到聲音，鼻子被毒壞，嗅不到氣息！
雲清歸這是斷絕了墨風所有認人的途徑，所以才那麼肯定的斷言它是一匹瘋馬，要將它當場擊殺！
“雲清歸！”
切齒的殺機在心中凝聚，楚千離抬起眼眸，看向雲清歸的目光冰冷狠戾。
她楚千離一定要此人付出代價！
雲清歸察覺到了楚千離的視線，心頭猛地一顫，同時不可自製的升起了一股焦躁感。
皇帝冷聲開口：“怎麼回事？蘇毅的坐騎墨風為什麼會出現在馬戲班中？”
雲清歸麵上帶著詫異之色：“回稟父皇，兒臣也不知，這馬戲班隻是兒臣偶然遇到的。”
大皇子雲清樊冷笑一聲：“三弟，你辦事曆來穩妥，既然決定要將馬戲班帶入宮中，一定仔細調查過這些人的身家背景了吧？怎麼連墨風這樣重要的一條線索都落下了呢？”
雲清歸微微低頭：“是弟弟考慮不周，不過，這退役的戰馬都分歸兵部管轄，而兵部尚書便是大哥的外祖梁大人……”
大皇子驟然抬眸，死死地盯著雲清歸：“三弟，你這話是指責兵部管理不力？”
“弟弟沒有，隻是有些疑問不解罷了。”
“住口！”皇帝冷喝一聲，麵色極為不虞。
雲清樊和雲清歸立馬停下爭執，不再言語。
廣場上，楚千離心疼的看著墨風，試探著伸出手去碰觸它的頸側。
墨風皮毛猛地一顫，在蘇毅輕輕地拍了拍之後，立馬站直身子不再畏懼。
“墨風真棒！”
楚千離低聲誇讚一句，而後將手上貼在墨風的脖頸處，運轉靈力幫它療傷。
此時，她很慶幸自己開始踏入修煉正途，若是以前，她體內靈力有限，便是有心也無力。
“聿……”
墨風身上痛楚緩解，知道楚千離在幫助自己，發出一聲低低的嘶鳴，聲音中滿是感激，潰爛受傷的眼眶處，也留下了一道紅色的血淚。
蘇毅一直緩慢的摸著墨風的臉頰，不住地安撫著它，在碰觸到它淚痕的刹那，拳頭緊握，手背上道道青筋湧起，眼淚奪眶而出。
“墨風，你且等等，我一定幫你報仇！”
楚千離將墨風的內傷治愈了個大半，而後收回了手掌，抬眸看向了站在台階之上的雲清歸。
忠馬護主，生死不棄。
而有些人，誣陷功臣、利用感情、漠視生命，簡直是畜生不如！
“舅舅，要報仇，何須等？”
有些仇，就是要當場報了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楚千離上前，俯身對帝王行禮。
“皇上，您瞧見了，此馬正是我舅舅的坐騎墨風，它受到鞭笞、劇痛難忍之下才有瘋癲之舉，臣女代替墨風向皇上賠罪。”
皇帝目光微動，片刻之後站起身來。
“哪裏用得著你賠罪，墨風當初跟著蘇毅戰場征伐，也是屢次立下功勳，隻是不知道，他為何會流落到民間，這件事情，朕會讓人調查清楚，給蘇毅、也給墨風一個交代。”
往日的戰神蘇家已經倒下，可軍中將蘇毅封神拜聖的將領依舊不勝枚舉。
身為帝王，他不會、也不能讓那些人覺得是皇室對不起蘇家、對不起功臣。
楚千離站直身子，抬頭向上看去。
“皇上，不論如何，墨風出現攪亂了此次馬戲表演，浪費了三皇子的一番苦心，既如此，千離自當彌補。”
雲清歸皺起眉心，不知道為何心中湧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父皇，時間也不早了……”
皇帝卻是抬手製止了他的話：“無妨，千離，你準備如何彌補？”
“既然是毀了壓軸的表演，自然應當以表演回饋皇上和諸位大人。”
“好。”
楚千離看向鳳玄度：“阿醜，幫我看著舅舅和墨風。”
“放心。”
鳳玄度上前，將蘇毅從地上扶起，帶著他和墨風退到了廣場邊緣。
蘇錦之擔憂的望著楚千離：“千離表妹她……”
“她心中有數。”
楚千離握住手中的紅綢，手臂微抬，紅綢猶如靈蛇一般出動，卷住了一旁禁衛腰間的佩劍，刷的一聲將長劍拔出劍鞘。
楚千離輕點腳尖，輕靈的身形高高躍起，一把將長劍握在手中，隨後周身冷意一閃，飄揚的紅綢刹那間碎裂繃斷，宛若紅色的花瓣四散飛揚。
蹁躚紅影熾烈如火，一人一劍風芒璀璨。
分明沒有配樂，可眾人望著眼前的手持長劍的楚千離，耳邊仿佛響起了一曲悠長宏偉的戰歌！
楚千離抬起眼眸，瀲灩的眸光劃破夜色，長劍在她手中宛若勢不可擋的神兵利器，揮舞出道道冷冽的寒光。
鳳玄度目光微顫，眼底劃過一抹濃濃的震驚。
鳳族，劍舞！
他起身走到一旁，那裏擺放著馬戲班還未撤下去的一麵戰鼓。
他手持鼓槌，重重的一下敲擊上鼓麵。
“咚！”
沉悶渾厚的聲響仿佛敲打在了眾人心頭，令人神色都有瞬間的恍惚。
楚千離眸光微亮，手中長劍舞的氣勢如虹。
隨著她舞劍的動作，道道靈力不著痕跡的布滿整個廣場和前殿，將所有的人籠罩其中。
雲清歸，你不是喜歡虐殺嗎？
今日，你便嚐嚐人為刀俎、你為魚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