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議論聲響起。
“這表演的是馴馬啊,說起來,我們東玄的祖上可是馬背上打下的天下,這馴馬的節目,是每個馬戲班必不可少的。”
“是啊,而且觀看者亦是百看不厭,這個馬戲班真不愧是三皇子殿下看中的,找的這匹馬雖然瞧著年紀大了,可是這桀驁不肯被馴服的勁兒,真的看得人激動不已。”
廣場上,那幾名漢子見黑色駿馬不肯屈服,直接拿出了長長的馬鞭,對著駿馬狠狠地揮了下去。
“啪!”
駿馬本來見無人上前,便站立不動,那馬鞭抽下,直接在它的脖頸處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楚千離目光一冷,冷喝一聲:“住手!”
若她沒有幫舅舅和表哥提前解毒,那麼按照他們之前的身體狀況,看到墨風被毒打、甚至虐殺,定然承受不了這個刺激!
聲音落下,廣場上黑色駿馬像是突然受到了什麼刺激,直接高高的抬起前蹄,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嘶鳴。
“聿聿!”
三皇子連忙擋在了帝王身側,驚慌道:
“護駕,那馬受驚發瘋,快些將其格殺!”
禁軍們聞言,連忙拔出手中的長劍,對著那匹黑色的駿馬襲擊而去。
下一刻,一道烈火般的紅色身影劃破夜空,她手中拿著隨手扯下的紅綢,對著那些人橫掃過去。
那紅綢分明柔軟似水,可到了她的手中,卻化成了剛利神兵,被它掃過的禁軍直接被打倒在地。
楚千離!
她手持紅綢,一身紅衣熾烈如火,可一雙寒眸卻比紅衣還要耀眼奪目。
“墨風!”
她厲喝一聲,希望借此製止墨風繼續發狂。
可是墨風卻像是沒有聽到,依舊左突右撞。
三皇子麵色緊繃,冷哼問道:“楚千離,這匹瘋馬會衝撞了父皇,你卻上前護它,究竟何意?”
楚千離目如寒冰。
“三皇子,此馬乃是我舅舅的坐騎墨風,陪著我舅舅戰場殺敵,立下了赫赫戰功,便說它是位功臣也不為過!如今,你卻下令斬殺功臣,應該是我來問,你是何意?”
“墨風?戰馬都經過嚴格訓練,蘇大人的坐騎更是令行禁止。可這匹馬,你方才也叫了,它對這個名字可有絲毫的反應?”雲清歸厲聲質問。
楚千離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連忙縱身靠近墨風,想要先將它控製住,以免禁軍繼續圍攻。
可是,以往她無所不利的靈力,這會兒卻仿佛失去了效用,墨風依舊在發狂,不肯讓她靠近。
“墨風?墨風!”
楚千離高聲呼喊,可是黑色的駿馬卻一直沒有反應。
舅舅絕對不會認錯自己的夥伴,那麼墨風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三皇子厲喝:“楚千離,你不要繼續拖延時間了,再不讓開,為了父皇的安全,我會下令將你當成逆賊一並就地格殺!”
皇帝目光沉沉,望著越俎代庖的三皇子,卻是沒有立馬出聲。
其他的臣子紛紛跪地。
“皇上,為了您的安全,請您移駕殿內。”
皇帝聲音毫無波動:“這麼多人,若是保護不了朕,那麼還養著何用?”
其他人頓時不敢再言語。
雲清歸知道自己有些心急,可是現在騎虎難下,他要逼迫楚千離做出更放肆的事情,如此才能壓過她之前的功勞,給她定罪!
“楚千離,我數五個數,你讓開,不然,別怪我手下無情,五……”
楚千離絲毫沒有理會雲清歸,目光快速的打量著墨風,看到它身上那道被抽打出來的新鮮傷口,目光驟然一凝。
那傷口上帶著令馬匹發狂的毒藥!
難怪墨風被抽打了一鞭子後,就突然發起了狂。
她手指微動,暗藏的解毒藥丸被取出,靈力運轉將其碾成粉末,衣袖一揮,撒在了墨風的傷口上。
“四,三……”
片刻之後,一邊嘶鳴一邊發狂的墨風慢慢的安靜下來,最終停在原地不動。
楚千離心中一鬆,上前靠近,卻仍舊被墨風嘶鳴的躲避。
“一!動手,斬殺那匹瘋馬和楚千離!”
“誰敢?”
楚千離驀然回頭,墨色的長發被夜風吹拂而起,淩厲的眼眸中滿是殺機,強盛的氣勢頓時將禁軍震懾在原地。
墨風同樣被驚擾,再次嘶鳴起來。
“楚千離,難道仗著你救下父皇和母妃的功勞,就要造反不成?”雲清歸字字誅心。
“我說了,這匹馬是我舅舅的坐騎,任何人不許傷它。”
“你如何證明?”雲清歸厲聲冷喝。
“我可以證明!”
輪椅滾動之聲響起,蘇毅被蘇錦之推著,來到了廣場的空地。
蘇毅目光緊緊地望著眼前的黑色駿馬,因為心情太過激動,嘴唇不住地顫動著。
“皇上,三皇子殿下,我可以證明!”
雲清歸目光猛地一動:這匹馬早就被動過手腳了,不論如何,都不可能認出蘇毅!
蘇毅示意蘇錦之退到一旁,而後艱難的轉動著輪椅,一點點的向著黑色的駿馬靠近。
楚千離心中緊張:“舅舅?”
她擔心墨風會發狂,傷到了蘇毅。
“千離別動。”
蘇毅距離墨風越來越近。
墨風發出低聲的嘶鳴,卻似乎感知到了什麼,並沒有如之前一般機警閃避。
“墨風,是我啊,是蘇毅……”
“聿……”
墨風馬蹄來回的踩踏著地麵,依舊對聲音沒有反應。
蘇毅不斷靠近,終於顫抖著將手放在了它的腿上。
瞬間,墨風所有的動作驟然消失,整匹馬宛若雕像般立在了原地。
“墨風,好兄弟!”
“聿聿聿!”
一聲聲嘶鳴響起,聲音暗含著無邊的痛楚和思念。
緊接著,墨風低下頭來,前麵的雙蹄緩緩彎曲,竟是直接跪在了蘇毅的麵前。
蘇毅渾身一顫,忍不住淚流滿麵。
“你記得,你還記得!”
當初他受傷瀕死,保留了一條性命,卻無力爬上馬背,墨風便是如此跪在地上,用嘴一點點的幫著他挪了上去。
“聿……”
墨風見蘇毅久久沒有動作,嘶鳴聲越發的沙啞,滿是絕望的擔憂。
“墨風,我很好,很好……不必擔心……”
蘇毅竭力的探出身子,死死地抱住了墨風的脖頸,一個不小心,從輪椅上摔了下去。
他卻毫不在意,一刻都不舍得鬆手。
他以為墨風會被留在軍營,他以為它會好好地,可現實是,那些人連匹馬都容不下!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