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了三十人,到了天色大亮的時候,回來的也不過十五人,十五架飛機從遠處飛來,給地麵上打了信號,知道是自己人回來了,地麵打開了機場,然後十五架飛機落地,讓很多人都信奉莫名,十五架飛機這是多麼了不得起的事情。
劉楊卻沒有笑起來,而是有些擔憂的看著飛機,卡去年到趙來福從機艙裏冒出頭來,心裏微微的一鬆,但是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出來,卻依舊沒有看到李寶柱,那顆心就沉了下去。
不是劉楊偏心,雖然說都是弟兄,但是李寶柱和趙來福這些從一開始跟著他的老弟兄,特別是李寶柱這樣整天跟在他身邊出生入死的老弟兄,嘴裏不說,但是心裏絕對比一般的弟兄重要得多,這一點劉楊也不否認。
“營座——”從飛機上下來,趙來福率領十幾名弟兄站在了劉楊麵前,沒有激動,沒有興奮,隻是鄭重的打了個軍禮:“老李他們走得晚,可能——”
哦了一聲,劉楊沒有追問,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擠出笑容來,衝著趙來福他們打了個軍禮,然後一擺手:“春梅,讓人安排酒席,我要好好敬弟兄們幾倍,大家都辛苦了。”
春梅應了一聲,自然從來不會反駁劉楊的話,這就下去安排去了這邊劉楊讓人將飛機隱藏好,交給了空軍弟兄,便領著趙來福等人回了西山島。
對於李寶柱,劉楊一句話也沒有問,其實他也知道晚一步的可能性,幾乎等於凶多吉少了,既然是當兵打仗,誰死了都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既然凶多吉少了,但是又沒有完全確定,劉楊按照特務營一貫的作風,然後先等上三天,如果一點消息也沒有,就按照陣亡來算,畢竟三天沒有消息,陣亡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這不是劉楊心狠,而是當兵的,特別是帶兵的,如果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那麼根本無法打仗,生死離別幾乎是每天都要經曆的事情,親近的人有的是,你要怎麼痛苦,那會影響到劉楊正確的判斷的,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死傷的弟兄就會更多,所以劉楊要為活人負責,哪怕是如鄭金鳳她們沒了,劉楊也絕不能掉出眼淚來。
西山島最好的酒樓——宴賓樓,劉楊在這裏早已經安排了三張桌子,但是如今卻隻需要兩桌,至於另外的一桌,擺放的隻有弟兄們的名字。
“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這杯酒恭喜弟兄們活著回來——”沒什麼好慶賀的,每一架飛機都是用弟兄們的命換回來了,每一架飛機都染著血,但是無論如何都是值得的,畢竟一架飛機發揮的作用,是一個營都無法發揮的。
“幹——”即便是大清早,眾人也不在乎,能活著回來,什麼時候都值得慶祝,趙來福等人猛的幹了,心裏卻並不是很痛快。
隻是劉楊不知道,就在此時,三架飛機從南京方向飛來,立刻被觀察哨發現了,隨即做好了準備,但是卻還在繼續觀察,一直到發現了飛機上多了一抹紅色,折讓觀察哨猛地瞪大了眼睛。
觀察哨明白,凡是多了一抹紅色的,就是這次任務執行成功的返回者,但是這麼重要的事情,沒有人敢大意,萬一是小鬼子呢,所以他們還有第二道防線,那就是旗語,所以地麵上觀察哨就冒了出來。
對著飛機打了幾個旗語,就算是敵人幹掉他們,但是他們死比飛機場被發現可是要好得多。
任何人都堅信,這一次出任務的弟兄,可以死,可以被抓,可以有很多種可能,但是唯獨不會投降,不會泄露特務營的秘密,每一次空軍行動都有特殊的旗語,觀察哨發出旗語,然後飛機要回複,這樣才能下落。
隨著旗語的揮舞,飛機在天空劃出了一個圖形,這是約定好的,三架飛機都很統一,顯然這應該是自己的弟兄。
即便是這樣,觀察哨還是不敢大意,最終對著飛機打了個旗語,然後按著飛機上換換飄落了一件白布,這就沒錯了,日軍不可能知道這些。
確定了身份,隨即打開了飛機場,整個飛機場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樹林,但是誰也想不到,這樹林之中,卻是有很多移動的樹,樹是真的,不過是用很大的花盆種的樹,然後放在四輪車上,需要的時候就可以推開,然後露出跑道來。
至於飛機都被送到了送好的混凝土的工事中,而這些工事又形成了一個山包,上麵栽種上草皮,哪怕是走到近前都無法發現問題,當然這裏有足足一個營的弟兄防守,而這個飛機場就在太湖邊上,那座山包卻是坐落在浮田上,隨時可以撤進太湖之中,這也是為什麼日軍始終無法發現特務營飛機場的原因。
從一開始,特務營就避免飛機場被發現,然後飛機場上用花盆種樹遮擋,在天空中無法發現端詳,哪怕是飛到了幾十米的低空也無法發現什麼,當然一旦將進入也會發現,不過很多時候,這才樹木都會被人用草皮將底下的花盆掩蓋起來。
草皮有些是假的,但是看上去真的像那麼回事,而且一旦日軍從地麵過來,飛機堡壘就會立刻進入深水域,混雜在一片浮田之中。
至於日軍要空襲要轟炸,其實倒是不用擔心,那些堡壘很難炸的動,所以飛機很安全。
這是因為劉楊知道,每一架飛機來的都不容易,都是弟兄們用命換來的,所以都要保護好了,為了保護這些飛機,可以說用盡了辦法,但是也讓空軍始終沒有暴露在日軍眼界裏,即便是很多特務營的人都不知道空軍的底細。
真正知道空軍的人隻有不多的人,哪怕是唐學智也不是很清楚,這才是空軍得意隱藏的原因。
再說飛機緩緩降落,等停下來,很快就被推進了工事中,然後一切又恢複了原狀,一個營的弟兄每天就是幹這些活,卻讓空軍沒有損失。
從飛機上下來,李寶柱有種二世為人的感覺,望著升起的太陽,李寶柱長長的吐了口氣,終於回來了,昨晚上一度做好了必死的打算,沒想到還能回來,回來真好。
“李長官,營座他們去了宴賓樓——”見到李寶柱,不少人認識他,畢竟警衛排和空軍聯係還是比較密切的。
警衛排作為劉楊的貼身警衛,自然絕對都是劉楊鐵杆的心腹,即便是如此,真正聯係空軍的也隻有李寶柱和聶大頭他們幾個,至於其他人聯係水軍或者其他部隊,空軍必然認識李寶柱。
哦了一聲,李寶柱並沒有在意,隻是朝其他兩個弟兄看去,其中一個是特戰隊的,昨晚上留下來的警衛排的弟兄九個,就回來了他們兩個,可惜了。
“走,咱們也宴賓樓。”李寶柱收斂了心情,吐了口氣,大步迎著太陽走去。
三人有說有笑的,並不會因為有弟兄死去就陰沉著臉,特務營沒這種習慣,活著的人想的是活著的人,不能因為死人而衝動,這是劉楊一貫的論調。
等李寶柱他們到了宴賓樓的時候,樓上劉楊和趙來福等人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劉楊喝的醉醺醺的,這喝多了酒就有些控製不住了,嘴裏絮絮叨叨的說著李寶柱的一些往事,盡管不願意承認,但是李寶柱沒有回來,對於劉楊打擊其實不小。
三年了,李寶柱一直在劉楊身邊,兩人出生入死,隻是李寶柱為劉楊擋槍就幾次了,如果說這種感情劉楊還能不在乎,那麼他真就是薄情絕性了。
劉楊隻是不想痛哭流涕,畢竟是老爺們,哭起來讓人笑話,更何況他還是營座是長官,很多人都看著他呢。
其實說多了,眼睛已經開始濕潤了,隻不過趙來福他們也喝多了,也就注意不到他,但是劉楊喝的越多,嘴裏的話也就越多,李寶柱的名字也就被頻頻提及,倒是一旁的春梅看得清楚。
“營座——”李寶柱上了樓,就聽見劉楊絮叨著,跟在劉楊身邊久了,李寶柱知道這種時候都是劉楊真情流露的時候。
扭頭看了李寶柱一眼,劉楊閉上了眼睛,使勁的搖了搖頭:“春梅,扶我回去休息,我已經喝多了,開始出現幻覺了——”
李寶柱聞言一呆,一時間真是哭笑不得,無奈的聳了聳肩,隨手端起一杯酒,徑自走到劉楊身邊:“營座,是我回來了,您沒喝多,是我——”
“我喝多了——”劉楊卻執拗的不肯承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春梅,扶我回去——”
盡管一再強行忍著,但是還是有些淚珠掉了下來,說不上喜極而泣,但是這心裏一喜一悲,喝多了的劉楊也有些控製不住了,隻是劉楊不想人前掉淚,害怕露出怯樣。
看見劉楊眼中掉落的哪滴淚珠,李寶柱就明白了,沒有什麼委屈,哪怕是劉楊沒有和他說話,但是千言萬語也比不過那一滴,戰場上死了多少弟兄了,劉楊可曾流過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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