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從快中午一直持續到了晚上,觀看行刑的老百姓都沒有人吃飯,根本吃不下去,早已經吐的昏天昏地的了,隻怕好久緩不過勁來。
錢學義已經挨了七百多刀了,兩條腿都幾乎看見了白骨,但是錢學義卻還在堅持,甚至不想放棄行刑,因為他怕自己堅持不下去,這一夜將是最漫長的一夜,而這一夜對於西山島的老百姓來說,同樣是漫長的一夜,不知道多少人失眠,或者從噩夢中驚醒。
他們很早就不想看了,但是劉楊卻派當兵的驅趕出家門,不看也要看,所有人必須知道當漢奸叛徒的下場,下場是恐怖的,效果很不錯,老百姓是真的被嚇住了,最少看過行刑的人,哪怕是死也絕不當叛徒,不是不怕死,而是害怕當叛徒當漢奸。
最害怕的是那些曾經心中有過當漢奸念頭的人,看到了行刑,心中當漢奸的念頭破滅了,那是恐怖的,死亡在它麵前都是一種奢望。
當劉楊宣布暫停行刑的時候,除了錢學義,任何人都打心眼裏支持劉楊的決定,其實沒有人知道,劉楊沒回到鄭家大院,就已經堅持不住吐了出來。
不管是他,警衛排的弟兄跟在他身後吐得天昏地暗的,一個個站起來的時候都沒有力氣了。
隻是劉楊也沒有想到,本以為回到鄭家大院的時候,能喝上一碗清粥,那是多麼美好的,偏偏有人自作聰明,為了犒勞警衛排的弟兄出生入死的,竟然弄出了火鍋,當火鍋端上桌的時候,金豹第一個捂著嘴衝了出去,然後十幾個弟兄跟著跑了出去,一直吐到苦膽都吐出來了。
幸好劉楊的待遇不錯,畢竟是營座是長官,春梅給他開了小灶,一碗蓮子粥,讓劉楊舒服了許多。
靠在床頭,劉楊感覺自己都沒有力氣了,真的不想去看了,還不如上戰場殺鬼子玩命來的痛快,這實在是太這麼人了,都以為劉楊冷血,誰知道他也沒有那麼堅強,狗屁的冷血,要不是為了震懾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劉楊早就忍不住撤了,去他娘的淩遲,哪個該死的玩意想出來這麼惡心的刑罰。
“劉楊,你還是給錢學義一個痛快吧,畢竟他也從小把我看到大的,還救過我的命——”鄭金鳳雖然不知道場麵又多了恐怖,但是看看金豹那些弟兄就猜得出來,這些鐵血漢子都被折磨的飯都吃不下去,一個雙眼無神四肢無力的,究竟淩遲多麼恐怖?
不是鄭金鳳心腸軟,複仇不共戴天,但是畢竟以前有情分,殺了就殺了,鄭金鳳親自動手都沒有問題,但是現在這種結果,鄭金鳳實在是不忍心。
苦笑了一聲,劉楊現在也是騎虎難下,如果虎頭蛇尾的,隻怕震懾效果就要大打折扣,自己演了一天的冷血魔王也就白受罪了。
“鳳兒,你知道這不但是報仇那麼簡單,小鬼子對西山島的滲透越來越猖狂了,用盡了各種辦法,就好像哪個李百勝一樣,明明是被小鬼子殺了全家,但是卻讓他和一個日本娘們生了孩子,用孩子來要挾他,很多時候我們不可能那麼仔細的,錢學義的事也給我提了個醒,小鬼子越來越陰狠了——”歎了口氣,劉楊是在擔心,擔心小鬼子會在鄭金鳳身上打主意。
鄭金鳳明白劉楊在擔心什麼,輕輕歎了口氣:“我以後會小心的,大院裏有一個連的弟兄放手,又有地下工事,這就是一個小型要塞,以後我不會隨便出去的,如果真的有事會和你提前商量的。”
輕輕地將鄭金鳳拉進了懷裏,劉楊閉上了眼睛,低聲在鄭金鳳耳邊說了一句:“我會宰了武藤章給嶽父報仇的,鳳兒,我希望你能堅持住,相信我,一切都有我呢,我會報仇的——”
心中一震,鄭金鳳抬頭看著劉楊,嘴唇張了張,卻又欲言又止,好一會才抹了抹眼淚:“劉楊,報仇不用著急,相信爹的在天之靈會體諒咱們的,早早晚晚有一天能報仇就行,千萬不要因此而冒險,你不要忘了,你馬上就有孩子了,我希望孩子出來的時候,能第一眼看到他爹——”
一說到哪個小生命,劉楊心中忽然一動,輕輕地愛撫著鄭金鳳的小腹,感受著肚子裏的小生命,其實真的感覺不到什麼,畢竟才幾個月。
“放心吧,我不會冒險的,小鬼子這次想要抓嶽父,無非是為了接下來的戰爭做準備,夏收這場仗將會很激烈的,我會讓你看到武藤章是怎麼償命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劉楊心中的計劃越來越成型。
鄭金鳳嗯了一聲,隻是靠在劉楊懷中沒有在說話,失去了父親的鄭金鳳已經心神俱疲,慢慢地睡了過去。
劉楊卻怎麼也睡不著,心中胡亂琢磨著,想要殺死武藤章,自然不可能萬軍之中去搞什麼斬首行動,武藤章生性多疑,自然防守嚴密,而且因為種族不同,想要混進去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是要完全擊潰日軍更不可能,所以還隻能進行斬首行動,想要完成這一次的斬首行動,就必須現在開始著手情報工作。
斬首行動在劉楊心中慢慢地越來越清晰,而且劉楊有很大的把握完成,至於其他的都要盡人事聽天命了。
劉楊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天早上還是被春梅叫起來的,對錢學義的行刑還要繼續,讓劉楊想想都覺得難受,甚至早飯都沒有吃下去。
再見到錢學義的時候,錢學義精神很萎靡,被人抬到廣場上,從新被綁在石柱上,整個人隻有深深的絕望,但是卻始終咬牙堅持著,為了他的孫子堅持著,看著此時的錢學義,劉楊都有些同情。
今天的人又換了一批,顯然沒見識到昨天的場麵,所以還有不少人交頭接耳的,不過劉楊沒心情去管他們。
行刑繼續,很快錢學義的叫聲就已經弱不可聞了,遭受了一天的刑罰,錢學義早已經油盡燈枯,就連錢家人也已經完全絕望了,甚至隻想著能死的快一點。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已經頻臨死亡的錢學義,忽然高喊了一聲:“一千刀了——”
劉楊知道錢學義的堅持是為什麼,說真的這樣的行刑對於任何人都是一種摧殘,哪怕是對於劉楊他們這些戰場上殺人如麻的家夥,也同樣如此,麵對錢學義,劉楊也不得不佩服他,聽到這話,輕輕地點了點頭:“我說話算話。”
這話音落下,錢學義慘笑了幾聲,好像忽然放下了重擔,猛的就失去了生機,頭一垂,整個人就軟了下來,變在了也沒有生息。
“營座,狗日的錢學義沒氣了。”一名警衛排的弟兄上前探了探呼吸,趕忙彙報給了劉楊,其實也是鬆了口氣,總算是死了,錢學義活著所有人都難受。
終於死了,劉楊也鬆了口氣,說真的,將錢學義執行淩遲,劉楊自己都後悔了,但是卻是騎虎難下,此時錢學義死了,劉楊也放下了心中的哪一點執念,豁的站了起來,然後大步走到錢學義的屍體前麵。
“鄉親們,看到沒有,這就是漢奸的下場,我就是要告訴你,其實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怎麼死,雖然選擇不了生死,但是可以選擇怎麼死,所以你們要記住,死都不能當漢奸。”劉楊吼了一嗓子,上萬人都是那麼安靜,沒有發出一點雜音。
老百姓是真的被嚇住了,沒想到死可以死的如此慘烈,相比之下,要是被小鬼子一槍打死或者是一刀殺死,那絕對是幸運的多了。
看著沉默的老百姓,劉楊深吸了口氣,掏出手槍對著錢學義的屍體的額頭上開了一槍,保證錢學義不會是假死。
做完這一切,劉楊大手一揮:“對錢家人執行死刑,留下那個孩子。”
到了此時,錢家人對死亡已經不在畏懼,被一槍打死反而都鬆了口氣,死亡有時候不是件壞事,最少不用再恐懼了,被一槍打死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劉長官,我錢家人已經為自己的罪責付出了代價,希望劉長官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讓錢鵬好好地長大,我錢家人若是泉下有知,一定會對劉長官感恩戴德的。”這話是錢夫人喊出來的,明知必死,已經部位兒子兒媳求情了,希望完全寄托在孫子身上。
劉楊的確心狠手辣,但是劉楊一樣說話算數,但是孫子如果沒有人照顧,這麼小的孩子還能活得下去,如果鄭金鳳在這裏,錢夫人一定會哀求鄭金鳳的,錢學義的罪孽,錢家人已經還上了,隻希望看在以前的情分上,給孫子一條活路。
“雖然錢學義害死了我嶽父,但是鳳兒從昨天就一直求情,讓我給錢學義一個痛快,我沒答應她,但是卻答應她留錢鵬一命,鳳兒會照顧他的,而且不會隱瞞錢鵬的身世——”劉楊看著錢夫人,輕輕地歎了口氣。
鄭金鳳太聰明,有些事情看的透徹,錢學義死的如此慘,雖然是罪有應得,但是卻害了錢鵬,西山島上絕不狐疑有人在幫助錢鵬這個小孩子的,沒有人會收養他,如果鄭金鳳不管,這麼小的孩子,隻怕沒幾天就要死掉,那比殺了他還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