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如飛帶著秦朗和小程兩人去到住處,將行禮放下來。
才剛收拾完,便聽到有人在敲門。
打開門一瞅,反正秦朗是不認識。
韓如飛給他的資料裏,都是一些比較重要的人物,以倭國上層貴族居多。
畢竟花海閣混入倭國貴族層的弟子也比較多。
而興元寺裏眾人的資料,就比較少了。
甚至有些都隻有名字和年齡身高,連畫像都沒有。
過來敲門的這個,便是沒有畫像的,甚至於連資料中,也沒有類似身患疾病這一類的特征描述,所以一時間秦朗便沒吭聲。
雖說花海閣弟子畫畫的能力不怎麼樣,可好歹能將一些人物特征給畫出來,秦朗也能憑借特征認人。
二十多歲的青年,身材瘦削,麵容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看著秦朗微微一笑,聲音有些虛弱的道:“師兄,我聽說你回來了,所以過來看看,一路上還順利吧?”
韓如飛也知道自己給秦朗的那些資料,所以沒等秦朗開口,便趕忙跑了過去,一瞅眼前這人,猛地瞪大了眼睛。
“哎呀,是大竹君嗎?”
“我聽父親說,你拜入興元寺都三年了,想來混得不錯,還想著一會兒安頓好了去找你,讓你關照一二,沒想到你竟然自己過來了。”
“看起來,你好似與蘇我君關係不錯嘛,竟然這麼關心蘇我君,他一回來你便上門來探望了!”
“咱們兩家關係不錯,你與蘇我君關係這麼好,怎麼也不說一聲,幫兄弟介紹介紹?”
他這番話,秦朗一聽便知是什麼意思了。
表麵上這家夥說這個叫大竹的好似與蘇我原木關係不錯,可其實上若真不錯,那韓如飛給資料之時,定然會有他的。
沒給他的資料,便表明平日裏大竹與蘇我原木來往甚少,甚至於說根本就不熟,隻有一個同為興元寺弟子的關係而已。
既然沒什麼交情,那秦朗裝扮成蘇我原木到了興元寺,這大竹便急匆匆的上門探望,甚至於是在他們進門後不久便上門——
那便是說,這大竹一直在注意著蘇我原木的行蹤。
既無交情,又一直在注意蘇我原木的行蹤,且已經拜入興元寺三年了,那便是說,他此行根本不是為了攀交情而來。
不是為了攀交情,又貿然登門,看來是別有所圖啊!
秦朗雙手環胸,挑眉淡淡的看著大竹,麵上沒什麼表情。
而韓如飛所裝扮的新元,話語還不停歇,仍舊在喋喋不休。
“誒不對啊大竹君,我聽父親說,你不是與竹田皇子門下的尾指將軍關係比較好嗎?”
他說著,戲很多的又小心翼翼瞅了一眼秦朗道:“可是據說尾指將軍與蘇我君的關係……”
話未說完,可其中未盡之意在場之人卻都聽得明明白白。
大竹身體有些微微顫抖,麵色又更蒼白了幾分,黝黑的眼睛泛著森冷的光,掃了韓如飛一眼:“新元君,皇室的事情你也敢多嘴?”
他真是一點麵子都沒給‘新元’留,話說的生硬無比,讓‘新元’臉色猛地一下子變了。
以‘新元’家族的地位,莫說是他,便是他爹也沒資格多嘴多舌。
現在這個時候,正是諸皇子之間鬥的死去活來的時候。
以蘇我家為首的勢力,與以皇室為首的勢力,都在爭奪下一任天皇位置的歸屬權。
所以莫看蘇我原木與竹田皇子是表兄弟,可這關係確實不咋地,僅能維持表麵的和睦而已。
這是所有倭國上層貴族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韓如飛已經達到了目的,又被人嗬斥了一頓,以他的身份,若是再開口,隻能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是以也就不再說話了。
而秦朗雖說未能全部明白,卻也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這位不請自來的大竹君。
他雙手環胸,麵無表情的問道:“何事?”
莫看大竹君敢出言嗬斥韓如飛,可他卻不敢對秦朗不敬。
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對秦朗躬身施禮:“蘇我君,尾指將軍想要宴請您,所以讓我來請您,還請您能看在竹田皇子的份上,能給個麵子出席。”
秦朗挑起眉,忽地笑了:“尾指要請我赴宴,卻讓你來傳話?”
“你覺得,你有資格在我麵前說話嗎?”
“還是尾指覺得,他在我麵前有麵子這一說?”
“滾回去告訴尾指,就憑他,還沒資格讓我給他這個麵子!”
“若是他不知道進退,那我便教教他,什麼叫做進退!”
“滾!”
他掌握的那些資料中,便有這位尾指將軍的資料。
說是一位將軍,可卻不過是竹田皇子身邊的一條狗罷了,整個上層貴族,沒幾個人能看得起他。
能給他留幾分麵子,也不過是看在竹田皇子的份上,不願意得罪了竹田皇子這位未來天皇的繼承人罷了。
可天皇的繼承人,也不止竹田皇子一人,且他蘇我家,原本支持的便不是竹田皇子,原本就處在對立麵,這個麵子,著實沒必要給。
且以蘇我家的家族勢力,去赴尾指的宴席,實實在在是自降身份。
也不知這尾指,究竟在打的什麼主意,竟然如此膽大,敢邀請他出席宴會。
難道他就不怕,自己若真的去了,讓他的宴會變成一場鬧劇,在京都丟盡了臉麵?
大竹咬著牙,隻覺得屈辱的很。
可他的身份,比起尾指都多有不如,更別說與蘇我家的嫡次子相比較了。
若是蘇我原木想對付他,都不用自己出手,隻露出點意思,便有的是人想要摁死他,以此來討好蘇我家。
所以即便是牙根都給咬出了血,大竹仍舊麵帶笑容的朝秦朗躬身施了一禮,什麼話也不敢說的轉身離開。
等他走了之後,秦朗轉臉看著韓如飛:“新元君,路你已經帶到了,可以離開了。”
韓如飛笑眯眯的衝秦朗施禮:“是啊,蘇我君好好休息,我也該去‘方丈室’拜見觀勒大師了。”
“雖說觀勒大師不會見我這等小人物,可這心意必須得盡到了。”
說著他便轉了身,一邊走一邊嘀咕道:“也不知觀勒大師這會兒在不在方丈室。”
“若是不在,便可能是在藏書樓,與長老談論佛法。”
“唉……若真是如此,那可不敢打擾啊!”
“還是得找人打聽打聽才是。”
他這般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卻都被秦朗聽在了耳中,對於新元便是韓如飛的可能,更加肯定了幾分。
秦朗看著韓如飛漸漸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當初他主動找到自己,說要與自己一道來倭國之時,便說過也有事情要辦。
雖說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韓如飛來倭國,來興元寺究竟是想幹什麼,可就目前來看,他才進了興元寺,卻是幫自己解了兩次圍了。
一次是幫自己補足了蘇我原木的人際關係資料,一次便是方才自言自語說出了觀勒的行動軌跡。
或許他的情報不夠全麵,可方丈室與藏書樓,應當是觀勒比較常去的地方。
至於其他,既然已經到了興元寺,慢慢打聽便是。
等人都走完了,小程這才走到秦朗身邊,拐了他一下問道:“你說著韓如飛,究竟想幹什麼?”
“咱們要不要分兩個人出來,專門盯著他?免得他在興元寺做了什麼,再連累了我們。”
秦朗搖了搖頭:“不必了,昭玉宮那些人,還盯不住他。”
“若是讓他發現了,與我們起了嫌隙得不償失。”
“左右我們都在興元寺,平日裏見麵的時候也比較多,多多注意一些也就是了。”
“先把行禮收拾一下,然後我們一起去拜訪一下觀勒,還有與蘇我原木熟識的那些人,盡快掌握蘇我原木在興元寺的人脈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