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馬周一直給他來信,催問書院事宜,隻是路途遙遠不方便交流,秦朗便知讓他等著。
想來是等急了,不然也不能剛得了消息便急匆匆的上門來。
馬周進了宴客廳,先跟秦朗、孫思邈和馮盎見了禮,這才客客氣氣的問李崇義能否挪個位置。
去年馬周大婚,秦朗是帶著小程和李崇義一起去的,兩人雖說沒多熟悉,卻也是認識的。
再加上秦朗做事基本上未曾瞞過他和小程兩人,是以秦朗對馬周的看重,即便沒說李崇義也是知道幾分的。
見他一臉倦容風塵仆仆的樣子就知,他得了秦朗回來的消息,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便急匆匆的上門了。
當下也沒生氣,在小程嘿嘿嘿的猥瑣笑聲裏,招呼下人加了個位置,將秦朗身旁的位置讓了給馬周。
“怎麼弄成了這樣?”看著馬周的灰頭土臉的樣子,毫無當初初見時的風度翩翩,秦朗不由好笑的問道。
他和小程等人從嶺南千裏迢迢趕路回到長安,也沒搞成他這個模樣。
不過學院工地上事務繁忙,他顧不得注意形象倒也能理解。
馬周歎了口氣,有些無語。
他弄成這樣,還不都是為了這位秦侯?
隻他到底與秦朗不算十分熟悉,再加上身份地位有差別他放不開,不好隨意玩笑。
便笑了笑道:“才從學院工地上回來,來不及梳洗便趕了過來,失禮之處還望秦侯莫怪。”
“無妨無妨。”秦朗執壺給他倒了杯酒笑眯眯的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
“不過你這樣想來難受的緊,不管要說什麼事也不急在一時,你先隨下人前去梳洗一番換身衣裳,再慢慢的聊。”
馬周點了點頭,隨著下人前去梳洗。
他平日裏十分注意形象,也有些潔癖,弄成這樣也確實難受的緊。
這若是在好友家,定然不說別的要先梳洗一番才會說話,隻是到底與秦朗不熟,不好開口。
現在秦朗開了口,他自然沒什麼意見。
等他梳洗完畢回到宴客廳,桌上的菜都已經換過一輪了。
莫說小程和席君買一個個都是大胃王,就連馮盎的飯量也不小,這麼點東西自然是不夠吃的。
不過好在是自己家,廚子食材都是現成的,不管想吃什麼,告訴廚房一聲便成。
馬周在秦朗身邊坐下,剛準備開口,卻看秦朗用公筷給他夾了一個雞腿,笑道:“不忙,先吃點東西再說。”
他忙活了一天,也就隻吃了一頓飯,正是年輕飯量大的時候,早餓得饑腸轆轆,聞言也不客氣,點了點頭吃了起來。
不過饒是他餓得不行,吃飯速度不慢卻沒讓人看出什麼狼狽的地方。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肚裏有貨,吃菜的速度便慢了下來,開始喝著酒閑聊起來。
馬周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了筷子端著一杯酒抿了一口,這才道:“秦侯,自書院開始建造以來,大大小小的事故著實出了不少。”
“不是工匠受了傷,便是提供建材的商家突然出事無法準時交貨。”
“前些日子,工地上還剛起了一場大火,燒毀了不少建材。”
“可有人傷亡?”秦朗眉頭緊皺,不在意損失卻是直接問人員損傷。
馬周搖了搖頭道:“萬幸起火的不是工匠住處,並無人員傷亡。”
“那就好。”秦朗鬆了口氣,神色卻隨即冷了下來。
哪有那般湊巧?
三不五時的便出點事來?
任誰蓋個房子,也不會這般頻繁出事,定是有人在暗處搞鬼!
他長時不在長安,這幫隻會在背地裏搞小動作的小人竟也是按捺不住了!
看了秦朗的臉色,馬周便知他明白了,遂道:“在下覺得奇怪,便托了府上的秦統領秦威大哥暗中調查。”
“原本在下以為,能在長安搞小動作,且敢與藍田侯府為難的定然是朝廷中人,說不得是秦侯哪位政敵所做。”
其實說是政敵,可秦朗自在大唐嶄露頭角以來,雖說不算是人人稱頌交遊廣闊,卻也未曾得罪過多少人。
勳貴之中,唯二的兩家,崔家已是昨日黃花早已覆滅,自然不必多說,所以他話中的政敵,便指的是與秦朗一直以來都不對付的長孫家。
他心思縝密,即便未曾從秦家人口中聽說什麼,卻也憑借一些蛛絲馬跡猜測到了幾分。
隻長孫家現在全家無寧日,整日裏自家事都理不明白亂成了一鍋粥,怎麼還會有空閑來找秦家的麻煩?
這便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但他起了疑心之後,第一個讓秦威調查的人,便也是長孫家!
沒辦法,目標太過明確,自然要先從長孫家入手。
“隻是調查了許久,卻並未發現長孫家有派人出手對付藍田侯府,且在下聽秦統領說,反倒是近日長安忽然多了不少外地的遊俠兒。”
“在下對江湖事不熟悉,幸得秦統領說秦侯馬上便回來了,這才暫將此事壓下,等您回來處理。”
秦朗點了點頭,思忖了片刻道:“此事你不必管了,我自會派人調查。”
“書院建造的事情不急,既然一直都事故頻發,想來定是人心惶惶,如此更容易發生問題。”
“建造的事情暫且擱置,給他們放上半個月的假,一人賞兩個月的月俸,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調劑一下心情,等事情了了再回來做工便是。”
馬周不知長孫家有個林茜茜,他卻是知道的。
雖說大家都會飛,可卻不能在天上布置一堆人,等著抓林茜茜的小辮子。
隻有千日做賊,卻沒千日防賊的道理。
林茜茜想要搞小動作,定能尋到機會,這是看不住的。
更莫說現在林茜茜是長孫家的媳婦兒,以長孫無忌那老狐狸的心思,豈能就這般眼睜睜看著一個大助力與自家反目成仇?
似他那等人,再大的仇恨都能解開,將仇敵變為助力!
“好,明日我便去與他們說。”馬周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若是工匠們得知,定然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
“秦侯心善,我代他們謝過秦侯。”
韓如飛是挨著孫思邈坐的,吃了半天也聽了半天。
雖說兩人現在是合作關係,可到吃了人家這麼多好東西,心裏有些不自在,看他倆說完了,便道:“秦侯若是不嫌棄,不若我派人幫你調查此事可好?”
“若是朝廷官場上的事,我花海閣自然不會插手也無法插手,可若是江湖上的事,在下自覺還沒什麼事能瞞的了我花海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