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格聞言,雙眼微眯,眼中的血腥氣越發濃鬱:“我不知道你柳辛的名字是真是假,便暫且如此稱呼你吧。”
“你與你背後之人既已查到少爺未婚妻柳月有弟弟一事,想來對於少爺身邊的人定然不陌生。”
“那你應是聽過我昭玉宮的名號,在下康格,昭玉宮聖女暗衛首領,且曾執掌昭玉宮刑罰。”
康格介紹完自己,唇邊勾起一抹血腥氣十足的變態笑容:“你認為,你能在我手下撐過多長時間?”
“我若是你,便老老實實將一切全部招出來,免得真被用了刑,即便招了也晚了。”
他這話說的暗示意味十足。
畢竟若柳辛真熟悉自家少爺身邊的人,定然不會不知道昭玉宮的名號。
雖說昭玉宮中間有十多年未曾在江湖上出現過,可隻憑以往打下的名聲,便足以讓人聞風喪膽,決計不想嚐試一下昭玉宮的刑罰。
柳辛微微一笑,站起了身走到康格身邊,從袖中抽出一張紙遞給他道:“在下不通武功,自是不敢嚐試昭玉宮暗衛首領的手段。”
“這些是在下昨日寫下的城內據點,你可派人將人抓回,若你昭玉宮內有人通易容之術,讓人裝扮了等在據點替代他們最好。”
“若是沒有,你昭玉宮不是以擅蠱聞名於世嗎?那便粗暴一些,以蠱術控製住這些人。”
“隻是抓人的時候,要選在夜晚,最好是分開抓捕,莫要逃脫一人。”
康格接過柳辛遞來的名單,眼中濃鬱的血腥氣稍稍褪去一些,探究的盯著柳辛瞧。
柳辛也不在意,似是一點都不拿這個看起來變態至極的暗衛頭子當回事,徑自轉身看向小程,眼裏有愧疚。
半晌,他才低聲道:“處默,我很抱歉。”
“雖說我是有目的的接近你們,但是對你,我是真的當做朋友來相處。”
他若非有不得已的理由,也不會騙這般一個對他掏心掏肺,真心實意的人。
隻是他若不接近這些人,便沒辦法完成任務,沒辦法救他兄弟。
其實這些日子,李崇義拚命纏著小程,他早就覺得不對勁了。
就算兄弟感情足夠好,也沒有這樣日日都在一起。
他是因為要與小程一起訓練蹴鞠,兩人這才整日在一處,可李崇義,據小程說,他可對蹴鞠沒有半點興趣。
這樣一個對蹴鞠毫無興趣的人,又怎會有耐心,在他們訓練時,坐在一旁一看便是一天,不等他們結束訓練一起回家決不罷休。
於是他便不動聲色的試探。
故意在中途說自己要方便,讓小程和李崇義且等他一等,在訓練時故意扭傷腳踝,無法訓練隻能呆在住處等……
包括昨日說自己想給那位便宜姐姐送些東西到昭玉宮,說要出去逛逛。
種種結果表明,李崇義要跟的人根本就不是小程,而是自己!
也是由此他猜測,秦朗定是早就發現自己的不對,害怕小程沒有城府,被自己套了話,所以把盯著自己的事情交給了李崇義,卻瞞著小程。
“我不管這些。即便你欺我騙我,即便你接近我另有目的,我都不在意。”小程十分冷靜的看著柳辛道:“但是,你不能對付阿朗!”
“他若是有一點損傷,我會親自動手,把你千刀萬剮,扒皮抽筋,為他報仇!”
“你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派人對阿朗動手?”
柳辛眼神黯淡了下來,搖了搖頭道:“沒有。”
“我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也是別人手中的棋子,自是沒能力調動那些人去對付秦朗,你放心便是。”
小程鬆了口氣,眼中漸漸浮現出一絲紅色。
這柳辛,是他除了長安的那些兄弟之外,唯一一個用了全部信任的人。
他又豈會不傷心!
隻是他知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罷了,阿朗的安危高於一切。
柳辛既然是他引來的,不管造成了什麼後果,自然是要由他來承擔。
“你背後究竟是什麼勢力?你接近阿朗,究竟又為的是什麼?”
康格沒想到柳辛會這般容易的就找出他們在城裏的據點。
隻是這人既然識相,若是他繼續識相下去,自己也不必使用刑罰手段了。
聽了小程的問話,他看向柳辛,想知道他怎麼說。
是接著欺騙小程,還是痛快的招認。
“我隻知道他們是神霄宮的人,隻讓我以秦侯未婚妻弟弟的身份來接近他,至於最終目的,那些人沒說我自然也不會知道。”
“神霄宮?”小程一聽變了臉色:“你說你背後的人是神霄宮的人?”
“沒錯。”柳辛雖然不知道為何小程聽了神霄宮就神色大變,卻依舊很是老實沒有一絲欺瞞的道:“我聽他們說起過好幾次,不會有錯。”
“這麼說來,你不是神霄宮的人了?”小程看向柳辛,麵容隱藏在濃密的絡腮胡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自然不是。”柳辛苦笑:“我早說過,我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好。”小程點了點頭道:“你的事暫且放著,等我回來再說。”
“康格,什麼時候啟程去找阿朗?”
小程意外的冷靜,十分出乎康格的預料。
隻不過他卻也不由感歎,果真是將門世家的嫡子,從小被培養,心性非一般人可比。
“已經讓弟子召集人手了,大概快到了,你現在可以去收拾一下,等人到了我們就出發。”
小程點了點頭,轉身便走。
隻是到了門口又轉頭看了柳辛一眼,對康格道:“你暫且不要讓人對他用刑,隻把他嚴密看守起來便是。”
“他接近阿朗的目的不明,但既然牽扯了阿朗,我們貿然插手不合適,還是把他留給阿朗審訊吧。”
“不管他現在說的是真是假,在阿朗手中,他根本沒有撒謊的機會!”
康格其實也很想告訴小程,這柳辛在他手中,也同樣沒有撒謊的機會!
因為他也會惑心……啊不,催眠術!
隻不過小程說的有道理,誰知道這柳辛有沒有牽扯到自家少爺的隱秘之事?
做為下屬,為主上效勞自是理所應當,可若是要辦的事情牽扯到自家主上的隱私,還是避諱著些的好!
“程少爺放心,屬下明白。”康格對小程欠了欠身,揮手讓昭玉宮弟子帶走了柳辛。
等到人走之後,李崇義才匆匆而來,正好看到小程急匆匆跑回房的背影,還沒等他出聲喊人,便已消失在轉角處。
“他已經知道了?”李崇義問康格。
康格沒有出聲,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那……處默情緒怎麼樣?是不是很傷心?媽的,這該死的柳辛!小爺要活剮了他!”
就是因為他知道,小程其實除了長安的那些兄弟之外,並沒怎麼和外人相交過。
這般在一個人身上放了信任,卻遭到背叛,被牽累的還是自己兄弟……
唉……
說不定這家夥會背著他們偷偷的哭!
豈料康格卻忽然笑了起來,不是皮笑肉不笑的笑,也不是那種血腥變態至極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愉悅的笑容,看得李崇義一愣。
“其實你和少爺,都太過看輕程少爺了,他承受力沒那麼差。”
“方才知道康格接近他,其實是別有用心之後,可是冷靜的很。”
聽了康格的話,李崇義先是一愣,接著搖了搖頭無奈歎氣:“不是看輕他,而是……”
是什麼,他也說不出來了。
保護嗎?
小程做為將門子弟,摔摔打打的成長才不會在將來走彎路。
現在把該吃的虧吃了,將來才會避免在同樣一種問題上摔跤。
最起碼,現在有長安數位叔伯,還有他們這幫兄弟,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的?
難不成,阿朗讓他瞞著小程,就隻是因為小程這家夥心思簡單,沒什麼城府,怕被柳辛套話嗎?
他原來還以為,阿朗還有要保護小程不被柳辛傷害的用意在。
卻原來是他想多了嗎?
想想阿朗一直以來對小程的教導,不由感歎,自己果真是想的太多!
想明白過來的李崇義,挑眉對康格笑笑:“其實康格,你也看輕你家少爺了!”
說完之後,他背著手去找小程,留下康格皺眉苦想——自己究竟哪裏看輕自家少爺了?
明明他已經把少爺擺在最高最重的位置了,哪裏輕了?
等小程收拾完畢,康格召集的人手也已經就位了。
事態緊急,他們也來不及再說什麼,直接各自禦空沒入高空,去救援秦朗。
隻是行了一段路程之後,李崇義忽然對康格問道:“你知道神霄宮怎麼走嗎?”
他這麼一問,康格愣住了,小程愣住了,頓住身形麵麵相覷。
他們都停下了,昭玉宮弟子便也呆呆的跟著停下。
“我不知道啊,少爺沒告訴你嗎?”康格詫異的問完,看李崇義搖頭,又將目光轉向小程。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小程搖了搖頭:“吳子西沒有說過神霄宮在哪裏,怕是阿朗去之前,也不知道路線。”
那還救援個屁啊!
一時間,康格和李崇義雙雙在心裏大叫。
他們召集了人手準備去救援,卻連被救援的人在哪裏都不知道,真是……
李崇義皺著眉努力回想:“我記得,當時阿朗與吳子西離開的時候,我們是在城北送的他們。”
“想來這神霄宮,當是在北方。”說著,他從袖子裏掏出一隻紙鶴,用靈力催動:“這是阿朗給我的傳訊鶴,我們問問他在哪裏。”
“若是阿朗已經被神霄宮控製起來,怕是收不到傳訊鶴吧?”小程看著紙鶴眉頭皺的死緊。
“那也沒辦法。”李崇義無奈的歎了口氣:“阿朗走之前,誰能想到會有這種事,也沒跟他要隻尋蹤鶴來,不然也不必這麼費勁了。”
“我們先往北走,一路上用傳訊鶴給阿朗傳信,若是他能收到最好,若是不能,便派人回長安告知陛下,派大軍出來找人!”
“就是把天下翻個遍,也要把阿朗找到!”
小程聞言翻了個白眼:“哪用這般麻煩,你和康格不是抓了不少神霄宮弟子嗎?”
“用刑!就不信他們能扛得住昭玉宮的蠱蟲不招!”
“沒用。”一旁的康格出聲道:“那些人都是一些最低階弟子,根本就不知道神霄宮在什麼方位!”
“我昨日便已對他們用了極刑,若是知道,隻為了換取不受刑,他們也不敢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