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是一點都不知道柳辛猜測他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仍舊還用看未來小舅子的眼神瞅他,不住的將桌上的菜夾緊他碗裏。
他是想著,柳月與未來小舅子從小失散,尋了這麼多年都不放棄,定然是極為疼愛這個弟弟的。
愛屋及烏嘛,他喜歡柳月,自然也願意對她的家人好。
更何況這柳辛雖然年紀不大,可做事看著卻很是靠譜的樣子。
小程可不是個容易討好的人,這家夥短短幾天的時間,就把小程勾搭的差點都要把子桑忘了,若非人品好,也做不到這一步。
不管從哪一方麵來說,都算是個可交的人。
而他越是熱情,柳辛就越是肯定自己心裏的猜測。
若非懷疑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堂堂仙人子弟,深受陛下看重的侯爺,又豈能紆尊降貴至此?
他看著碗裏的東西,一邊震驚的無以複加,一邊又覺得複雜難言。
要不是對家人有期待,他也不會找了這麼多年。
可有個做仙人子弟的兄弟,有個做國公的爹,卻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過的。
隻是去年秦侯認親的時候,怎的沒聽說過翼國公還有個兒子流落在外?
難不成,是不想認回自己嗎?
他原本是想挑明問的,隻是這般想著,又覺得自己若真問了,答案如他想的那般,豈不是徒增傷心?
一時間,柳辛看著秦朗的目光真是萬分複雜。
“怎麼了?可是有什麼話要說?”被他這般灼灼看了半晌,饒是秦朗也有些頂不住。
現在柳辛的身世不曾查明,他有可能是自己未來小舅子一事倒是不太好說。
不然將來查明不是,豈非尷尬的很。
就因為這個,他甚至就連柳月都想瞞著。
柳月尋了弟弟這麼多年,盼了這麼多年,這般給了希望又失望,多打擊人啊!
“沒。”柳辛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他還是問不出口。
秦侯不說,自有不說的道理。
興許是他猜錯了,也興許是現在沒能確定自己的身世,害怕找錯了人。
但不管是哪個原因,現在問都不合適。
秦朗挑了挑眉,沒再追問。
他已經問了,若是想說自己會說,若是不想說,自己再追問,倒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且方才一激動,對柳辛有些過分熱情了,這會讓才冷靜了下來。
兩人你來我往的互動會小程和李崇義看在眼裏,都有些奇怪。
他們兄弟在一起的時候都沒這樣過,夾菜什麼的,委實有些肉麻了。
且自家兄弟也不是這般肉麻的人啊,今日著實有些詭異。
難不成這柳辛,竟是有什麼獨特之處,是個人才,又讓自家兄弟看上眼了?
亦或者,又聽說柳家有什麼寶貝了?
不然他們實在想不出,兄弟對柳辛這般熱情的原因。
李崇義挑了挑眉一臉若有所思,小程卻是忍不住笑問道:“怎的,阿朗你也看上柳辛蹴鞠踢得好,準備跟他請教一番麼?”
聽他這般說,秦朗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這家夥以為誰都和他一樣,對蹴鞠感興趣的麼?
比起蹴鞠,他更喜歡的,是前世的足球,蹴鞠算什麼!
他沒吭聲,李崇義卻是有些習慣性的回懟道:“你以為阿朗是你,一天天閑著沒事幹,就知道弄這些沒用的玩意兒?”
那日初到朔州城的時候,小程早早的跑上去見義勇為,他卻是一直跟在阿朗身邊。
是以那天柳月與阿朗的對話,他都聽在了耳裏。
現在看秦朗對柳辛這般熱情,便猜測興許這柳辛,便是柳月尋找多年的親弟弟,阿朗未來的小舅子。
若是如此,倒也說得通一向不怎麼熱情的阿朗為何忽然這般反常。
不過他倒是覺得阿朗果真不虧是仙人子弟,這運氣簡直無敵了!
他家那未婚妻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阿朗出一趟門就碰上了。
若這家夥果真是柳月的弟弟,倒是自己人了。
想著,他便端起了酒杯,衝柳辛舉了舉:“來,咱們也喝一杯。”
柳辛端起杯與李崇義互相碰了一下,一飲而盡,還沒待他放下酒杯,就被李崇義拍了拍肩膀:“你人不錯,以後若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多謝。”柳辛點了點頭,心裏這個滋味就別提了。
自從猜測自己是秦朗失散多年的兄弟之後,他看這群人一言一行都覺得大有深意。
這李小郡王看著便是個精明的,先前一直都是淡淡的,忽然對自己來了這麼一句,定是猜到了什麼。
以自己的身份,能攀上這群官家子弟中的一人已是燒了高香,可現在竟然竟然都願意罩著他。
程小公爺便也罷了,他喜歡踢蹴鞠,而自己蹴鞠踢得好,兩人有共同的愛好能說到一起去。
可這位李小郡王和那位疑似親兄弟的秦侯可不是什麼好結交的人啊!
這麼長時間,傳出來的流言中,除了關係相好的幾家子弟互相來往,他還真是沒聽過有誰得過這位秦侯的青眼,願意兄弟相稱的。
他這會兒是惶恐,震驚,喜悅等情緒糅雜在一起,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秦朗。
接下來的酒,喝的柳辛不是個滋味,菜也再沒嚐出什麼味道,整個期間,都不停的在暗中觀察秦朗。
等到一頓飯吃完,與秦朗等人在酒樓門口分別,還瞅著幾人的背影看了很久,讓同伴好生疑惑,這才滿心複雜的告辭回家。
而這廂,秦朗剛回到客棧大廳,就看到了柳月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裏拎著一壺酒,自斟自飲。
那模樣看著就是在借酒澆愁。
平日裏清冷的眉眼帶著一抹輕愁,倒是淡化了不少清冷,看著無端便讓人覺得心生憐意。
“怎麼一人在這兒喝酒?婉兒呢?怎麼沒陪著你?”秦朗走到桌邊坐下,輕聲問道。
“婉兒陪著伯母逛街去了,我今日有些犯懶便沒去,一人又待得無趣,便要了些酒來喝。”
柳月放下酒杯,向小二要了個杯子放在秦朗麵前,給他倒上酒:“一起喝一點?”
在朔州城裏碰到那個叫做柳辛的郎君,她想起了杳無音訊的弟弟,心裏實在難受,這才借酒澆愁。
隻是越喝心裏越是難受,越想找個人陪著。
正好秦朗回來,倒是讓她有了一起喝酒的伴兒。
秦朗暗自歎了口氣,還是沒將柳辛有可能是她弟弟的事情說出來。
隻端起酒杯笑道:“那便一起喝點,今日陪你不醉不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