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友富聞言雖然愣了一下,卻毫不意外。
他不是不知道,僅憑自己和這位少年侯爺隻喝了那麼一次酒,還不能讓這位少年侯爺出手相助。
先前他來這裏求助秦朗打贏之時,他卻是很感激,等回了家之後才想明白過來,怕是這位侯爺也如王家一般,看上了自家的寶船圖紙。
隻不過王家手段低劣狠毒,耍陰招逼迫自己交出,而這位少年侯爺雖說有趁火打劫的嫌疑,卻是正大光明說出來,交於不交全在自己。
嗯……反正目前來看是沒錯,隻以利誘之,卻無強取豪奪。
且原本自己也是打算,若是這位少年侯爺不出手幫忙,到最後無路可走之時也是要把圖紙交給王家的。
現在這少年侯爺親自討要,總比讓王家那群王八蛋得了去強吧?
並且自己交出圖紙,也算是這位侯爺自己人了,能得他庇護,總比依靠自己,與王家拚個你死我活的強。
看孫友富沉默不語,一臉若有所思,秦朗便知他正在思考,倒也不逼迫他。
“你可以先好好想一想,本候不逼迫你,即便你不願意也無礙,本候不會對你孫家做什麼。”秦朗放下手裏的茶盞,一臉鄭重的看著孫友富道。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還是有些別扭。
往常不管是誰家的好東西或者是寶物,他從未看在眼裏過,也不曾這般討要過。
他身懷係統,什麼樣的東西都弄得來,還真沒眼饞過別人什麼東西。
隻不過對於孫家這個寶船圖紙,他也算不得眼饞。
係統商店裏的確有寶船圖紙,可對於現在的大唐來說,技術相隔的太遠不太好製造,是以他才想看一看,孫家的寶船圖紙是什麼樣的。
若是可以,便拿來做個過渡。
隻是怎麼都覺得,自己像是打上山寨解救被擄走良家婦女,人救到了結果自己也看上了,問良家婦女若是嫁給自己,就救她出去……
噫……有些渣啊……
反正話他都已經說出口了,便是想反悔也沒得反悔了,這孫友富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秦侯,在下同意了。”孫友富回過神來,斬釘截鐵的道。
“你知道本候的條件是什麼你就同意?”秦朗看著孫友富挑起了眉。
“知道。”孫友富點了點頭:“秦侯開辦天外天,手中財富不知多少,且拜師仙人子弟,什麼東西沒見過,什麼東西弄不來。”
“我孫家雖說在延州城還能排的上名號,可在長安什麼都算不上。”
“孫家除了一堆錢之外,也就隻有家傳圖紙能被秦侯看在眼裏了。”
“這東西在普通人眼裏,或可稱得上寶物,但以秦侯仙人子弟的身份,恐怕隨隨便便弄來一個都比孫家的好。”
“是以這樣東西,還不夠資格讓秦侯覬覦,秦侯出言討要,無非是想幫孫家一把而已,秦侯一片好心,在下若是拒絕,豈非不識抬舉?”
他態度極為誠懇,姿態放的也是極低。
反正他已經打算好了,就用秦侯感興趣的圖紙,抱上他的大腿!
有了這位少年侯爺的庇護,誰還敢輕易動他孫家!
即便是那些陳年舊怨,也未必沒有清算的機會!
且經過孫王兩家這一場爭鬥,孫家有寶圖的事情怕是瞞不住了,說不得會引起什麼樣的人覬覦。
自己率先抱好大腿,將圖紙交出去,不管誰想要,怎麼也找不上自家。
隻是去找秦侯……秦侯是那般好欺負的人?怕是不管是誰敢伸爪子,都會被秦侯給剁碎了!
聽他這番話說的這般漂亮,秦朗忍不住低笑。
這孫友富能在延州把生意做的這般好,不是沒有理由的。
原本趁火打劫之舉,竟然叫他說成了雪中送炭,心懷仁善之舉,這般不著痕跡的馬屁,不管是誰聽起來心裏怕都是爽快的緊。
如此人才,若是到了官場,怕是就衝著他會拍馬屁,也會有他一席之地!
“行吧,既然你明白本候說的是什麼,也同意把東西交給本候,王家的事情本候管了,你不必再操心,隻管等消息就是。”
“多謝秦侯,在下知道了,這些日子便在家中,等秦侯的好消息。”孫友富一臉感激涕零的拱手道謝。
“康格,尋幾個昭玉宮弟子保護孫友富一家。”
“是。”
康格從犄角旮旯閃身出來,應了一聲便去尋人,秦朗一行人早習慣了他神出鬼沒,倒隻有孫友富一家被嚇了一跳。
“行了,你們一家吃飯了沒?若是沒吃,不若一起坐下吃一些,我記得孫寶好似很喜歡本候家廚子的手藝。”秦朗指了指一旁的桌子,對孫友富笑道。
他識趣,願意交出圖紙尋求自己的庇護,秦朗自然把他看做自己人。
雖說他對敵人手狠的緊,可對自己人,一向大方,頗為照顧,隻要請求合理,他都會盡量滿足。
孫寶因秦家廚子的手藝與他結識,又讓他得了孫家的圖紙,倒算是間接幫了他的忙,再加上已經知道這家夥腦子不好使,秦朗覺得把他當做孩子看待總沒錯。
“爹……”孫寶可憐兮兮的看向孫友富,一雙眼睛裏麵滿是對美食的渴望,讓人好生不忍心拒絕。
他被擄走這幾日吃的差睡得也差,方才進門看到桌上的飯菜便已饞的口水直流,隻是早已知道這些人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是以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現在聽了邀請,哪裏還能忍得住。
秦朗態度有變化,孫友富哪裏能沒感覺的出來。
隻是自家既然已經上了秦侯這條船,成了秦侯的自己人,便不必再向以前那般客套,笑眯眯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道:“先謝過秦侯再吃。”
“謝謝秦侯。”孫寶很是乖巧的衝秦朗道了聲謝,衝到桌邊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一邊吃一邊熱淚盈眶。
可以說整個延州城都被他吃遍了,還真是從未吃過這般好吃的東西!
孫友富無奈的看了一眼沒出息的兒子,向秦朗道了謝,這才拉著夫人一同坐下,嚐一嚐傳遍了大唐的美味飯菜,究竟有多好吃。
隻不過一片青菜入口,他便覺得天外天能名滿大唐,果真名不虛傳!
若是這延州城裏有天外天,他們全家願意一日三餐都在天外天吃!
隻是可惜,秦侯好似沒在延州開設天外天的意思。
吃完了飯,孫友富帶著媳婦兒和兒子,還有專門保護他們一家的昭玉宮弟子,高興的回了家中。
離開之前,他將隨身攜帶的玉佩留給了秦朗,那裏麵,裝的便是王家想要的寶船圖紙。
這玉佩可以說是孫家家主的標誌也不為過。
拿著它便能調動孫家所有鋪子裏麵的現銀,見玉佩如見家主,隻是卻沒人能想到,這裏麵是空心的,且藏了一方畫了圖的絹。
秦朗取出玉佩裏麵的絹,看到了寶船圖紙,卻有些大失所望。
原本他以為,能被王家覬覦,被孫家珍藏的圖紙,即便比不上前世的那些船,也定然錯不了。
隻是沒想到,這船身也不過百十米長,幾十米寬,這樣的船竟然會被兩家爭搶成這樣,實在讓人費解。
這大唐的造船業,究竟差勁到了什麼程度啊?
他和孫友富聊了一些關於船舶方麵的事情,提出了一些這個時代沒有,在前世卻很普遍的問題。
雖說孫友富是個古人,可腦子卻是轉的挺快,接受力也很強,幾乎是自己說完之後,他便開始想實現的可能性。
若是把人帶走,給他找上一批好工匠,隻要材料足夠,未必不能造出係統商店出品圖紙上的船隻。
往常自己不曾在意過這方麵的事情,以後還真的要多注意一些造船方麵的工匠了。
手裏的圖紙對他再無吸引力,便將圖紙塞到了係統空間裏,一臉無趣的拎著酒壺灌了一大口。
看他這般興趣缺缺的模樣,李崇義有些納悶:“你這又怎麼了?”
“不是看上了孫友富家的寶船圖紙麼?這都弄到手了怎麼還不高興?”
這幾日這兄弟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孫家上,就連陪他出門遊玩都懶得去了,全神貫注盯著孫王兩家的爭鬥。
原本想著這圖紙對兄弟吸引力這麼大,怕是這一路上都沒空閑心情跟自己和小程玩鬧了,卻不料,得到圖紙之後竟是這副模樣。
“你懂個屁!”秦朗嗤笑一聲:“沒拿到這圖紙之前,我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呢,結果不過如此!”
“就這圖紙造出來的船,孫友富也敢稱比水師的船都好,還敢說若是將此船造出,水師定會如虎添翼。”
“現在看來,這樁交易竟是本候吃了虧……”秦朗撇了撇嘴,一臉鬱悶:“罷了,過後檢驗一下孫友富的手藝,若還是吹牛,本候定然要錘他一頓!”
李崇義方才也看過圖紙,覺得孫友富說的確實不錯,他沒驚訝,隻不過是因為這些年跟隨阿朗,見多識廣了而已。
且自家兄弟拿到圖紙之時,一臉失望的樣子瞎子都能感覺的到,他雖然覺得自家兄弟眼光有些高,卻也不會再大驚小怪了。
“大唐水師的戰船,確實不如這張圖紙之中的船。”李崇義搖了搖頭道:“現在水師配備的船隻,長不過幾十米,與這張圖紙上想必,也不是遠遠不如麼?”
“你看不上,是因為你有個仙人師傅,見多識廣,自然不覺得這個好。”
“可若是沒你的話,不管是陛下還是我爹他們,看到這張圖紙定然會奉為至寶。”
“所以這孫友富,還真不是騙你,這交易你也沒吃虧。”
“這張圖紙你看不上,可以交給陛下,能撈回來不少賞賜。”
說起來他就有些鄙視自家兄弟了!
一文錢沒花,不但弄個寶船的圖紙,還籠絡了一個家傳造船大匠,且這大匠家中還家財萬貫,他竟然還不知足,還說吃了虧!
若這人不是阿朗,不是自家兄弟,他指定忍不住打悶棍,將圖紙弄到自己手裏!
“真的?”秦朗半信半疑的看向李崇義。
“我騙你幹嗎?”李崇義朝天翻了個白眼:“再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等到什麼時候我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秦朗點了點頭,心裏總算舒服了一些:“對了,處默呢?剛才還看見他,怎麼這會兒又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