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朗無奈的點了點頭,又不放心的交代:“別太過了,注意點分寸,現在她身份未明,隻嚇唬嚇唬罷了。”
“而且你這鬼赤練,目標太過強了,怕是江湖上沒有幾人不知道它的,你用了它,豈不是暴露了我們的身份?”
他是沒看到夏婉柳月怎麼被花三娘欺負了,可他卻知道,火尋漪瀾從來不說謊,甚至說是不屑說謊。
她既然如此說,那定然事出有因。
秦朗微微眯了眯眼,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他心裏所有的柔軟都給了家裏的幾個女人,若是花三娘隻是一個普通女子便也罷了,他自然是不屑也不會對她動手。
隻是花海閣的人,殺手出身,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又有誰敢說,這些人命裏頭,沒有無辜之人?
雖說他現在隻是猜測,可花姓之人實在太過稀少,在大唐他也不過隻認識一個花如蘭罷了。
且偏巧,花如蘭便是花海閣的人。
不難讓人想象,花海閣之人都是以花為姓。
所以,讓火尋漪瀾這婆娘出手探探也好。
隻是終究花三娘並未作出什麼過分之事,待確定了她的身份之後再說不遲。
原本聽了這話,火尋漪瀾還有些不大情願,聽到後來又覺得有理,便默不作聲的將秦朗受傷的鬼赤練一把奪了過來,塞進袖子裏。
想了想,自己身上的蠱或者毒物毒性都太強,若是用來嚇唬人,實在有些不太合適。
其他弟子身上也不會有,畢竟他們出手便是為了殺人,不管是蠱還是毒,自然是越猛烈越好,誰會養著沒什麼作用的小玩意兒?
且若是一下子便把人玩死了有什麼意思?難得來一個解悶兒的。
想來想去,恐怕也就隻有秦朗身上那個藥蠱合適了,顏色青翠鮮豔,看起來就不是個好惹的,偏偏又沒什麼毒性。
至於怎麼讓她難受——這還不簡單?
昭玉宮缺什麼都不會缺了毒藥和蠱毒!
且這玩意兒和活物不同,隨意弄些藥物來便能配出一大把。
看著火尋漪瀾伸出來的手,秦朗有些愣神:“做什麼?”
“藥蠱呢?給我用用。”火尋漪瀾不耐煩的道。
藥蠱還真不在秦朗身上。
從突厥回來之後,不知怎的,李崇義竟然和那條小青蛇看對了眼,喜愛的不行,便從他這裏要了過去,一直是他在養著。
聽小程說,即便是睡覺,這家夥都把小青蛇放在他枕邊,虧得那是藥蠱不是妖精,不然還真以為自家兄弟被蠱惑了。
秦朗衝李崇義招了招手,李崇義過來後聽他說火尋漪瀾要用藥蠱,二話不說的便從袖子裏將小青蛇掏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火尋娘子盡管用便是,什麼時候用完了再還給我就好。”
這本就不是他的東西,是火尋漪瀾養大的,現在能在他手裏,也是這兩人都不稀罕而已。
往常他倒是不怎麼喜歡這些冰冰涼涼滑滑膩膩的冷血動物,隻是後來見阿朗用藥蠱給人治過病,這才對這條藥蠱起了些興趣。
火尋漪瀾沒搭理他,徑自拿著小青蛇朝昭玉宮弟子的馬車而去,還時不時的將探出頭來,衝藥蠱嘶嘶示威的鬼赤練拍回袖子裏。
秦朗知道這婆娘是去找昭玉宮弟子拿藥去了,畢竟據他猜測,這婆娘身上,怕是一樣不致死的蠱毒都沒有。
兩人這一番動作,被夏婉柳月看在眼中。
夏婉倒也罷了,平日便是個傻大姐,大大咧咧從不多思多想,有吃有睡日子便能過的滋潤,且她一直也不過是普通女子罷了。
可是柳月卻是不同。
她常在江湖走動,隻看那女子出手間便知,她不是尋常江湖女子,而是出身什麼江湖組織。
畢竟她出手間所用招式,皆是簡練狠辣,步步以奪命為主,且並非隻是被逼到了絕境之時才會如此,而是出手既要人性命已經被她融入了骨子裏。
有這樣身手的人,定然是江湖上以奪取他人性命賺取錢財過活之人。
隻是不知,她是那個殺手組織出來的人。
一身紅衣,且身手不俗的女子殺手,她不曾聽過花三娘這一號人。
雖說不知秦朗邀請那女子一起吃飯是何用意,可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火尋漪瀾的魅力。
兩相對比起來,火尋漪瀾不管是容貌還是氣質亦或是身段,都勝過那花三娘許多。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也不見阿朗對火尋漪瀾動心,那麼阿朗邀請花三娘,定然是另有原因。
是以她也就隻醋了那麼一下,後來花三娘挑釁,她拽住婉兒,也不過是因為這丫頭心性單純,怕她言語之間泄露了什麼,壞了阿朗的事罷了。
至於那些挑釁,柳月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冷笑。
這些年她行走江湖,遇到的挑釁多了,從一開始衝動到後來謀定而動,漸漸到了如今波瀾不興,不過一個挑釁的眼神罷了,又做不了什麼。
隻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火尋漪瀾這個看起來脾氣很壞,目中無人又心狠手辣的女人,往常看到她和婉兒,總是一副嫌棄的樣子,今日竟會為了她們兩人出頭。
如此看來,她倒也算不得一無是處。
看阿朗娘親的意思,將來定是要讓她和阿郎成為一家人的。
自己不像是婉兒那般,與阿朗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又不像是宮主那個,有個當皇帝的爹,更不像是火尋漪瀾這般,有未來婆婆的喜愛,且身手又那般高強。
自己隻是一個無爹娘依靠,無兄弟撐腰之人,家世比不過,情意比不過,實力也比不過,隻有和阿郎那點情分。
往常總想著,即便成為了一家人,也不必有多親熱,隻當對方不存在就是。
她出身豪門,小時見多了父親的後院,左不過是各過個的日子,能不起衝突,不互相爭奪,和平共處便已是好了。
隻是如今看來,也不是沒有和平相處的可能。
她瞅著火尋漪瀾離開的背影,一臉的若有所思,被張紫嫣看在眼裏。
張紫嫣本就聰慧,再加上在昭玉宮這些年與人鬥心機,從那樣一群手辣心辣的地方一路鬥過來,察言觀色自是不必說。
這些日子她也看明白了,自家兒子找的這幾個媳婦兒,婉兒是個心大的,基本沒什麼好說的,瀾瀾心性要強又倔強,宮裏那個……不予置評。
唯獨這個柳月,看起來十分清冷的人卻最是心思敏感,多思多想。
自家兒子看著在情之一事上是個通透的,其實卻最不明白女子的心思,又經常性的不在家,有時總會忽略了小娘子的小心思。
想著不由歎了口氣。
這好婆婆還真是不好當!
不但要給兒子找媳婦兒,還得幫兒子安撫媳婦兒。
罷了罷了,為了將來能順順利利的抱上一堆孫子孫女,自己也隻有辛苦一些了。
想罷便微笑著衝柳月招了招手,柳月微微一愣走了過去。
張紫嫣牽著柳月的手讓她坐下,這才拍了拍她道:“你和瀾瀾相處的時間短不明白,這丫頭雖說看著性子不好,卻最是護短。”
“被她納入自己人的範圍,便不允許別人輕易欺辱一分,但凡有人敢欺辱,必百倍報之。”
“方才若不是有朗兒攔著,我看那花三娘怕是危險了。”
“她一直性子怪異,也沒什麼朋友,我看你們年紀都差不多,也都是除了我和阿郎,沒有其他親人在了,將來都是一家人,以後要多多來往。”
柳月點了點頭:“伯母安心便是,我知道的。”
張紫嫣看得出她說的是真心話,心中頗覺安慰,正要開口,便忽然聽到一聲淒厲的尖叫,嚇了她一大跳。
撫著胸口定了定神,這才朝著傳來尖叫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個方向……是花三娘所在的那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