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問話的時候,表情很是淡然,隻眸色深沉的緊,崔文隻看這他,便覺得壓力撲麵而來。
隻是他問出那句話之後,空氣便一下子沉默了下來,靜默了好半晌,崔文才有些艱難的道:“是那些人教的,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方法,隻一個月我便有了現在的身手。”
“雖說沒辦法和江湖上的高手相比,可卻比一般的江湖人厲害一些。”
秦朗聞言眉頭緊緊皺起。
速成功法不是沒有,隻是那種攻打向來都不是什麼正派路數,多為江湖上那些邪門歪道修習。
這種功法前期進步神速,後期便會越來越慢,且走火入魔的幾率也會大大增加,莫不是崔文被人騙著,修習了什麼歪門邪道的功法嗎?
看他久久不說話,崔文有些急了:“秦侯,我所說句句失言,絕不敢欺瞞你半分。”
“我這身武功真的是他們教導的,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進步這麼快。”
秦朗想了想,讓崔文盤膝坐下,一手抵在他後心:“現在運轉你修習的功法我看一看。”
雖然有些不明就裏,崔文卻沒有絲毫遲疑的依言而行。待他
運轉那些人教導自己的功法沿著經脈轉了一圈後,秦朗收回抵在崔文後心的手,冷哼一聲道:“你還真是膽大,什麼功法都敢修習!”
“此話怎講?難道是功法有什麼不妥?”崔文緊皺眉頭的問道。
若說這個世上他還相信一人不會傷害他,大約也就剩下秦朗一人了。
說來也是好笑,當初崔家未倒之時,他們曾做過一段時間的仇人,誰知到了最後,反而是這個曾經的仇人幫他良多,讓他信任!
“你說修習這功法一個多月便有了如今的身手我便覺得有些不妥,看過你行功路線之後更是肯定了這點。”秦朗也沒瞞著他,淡淡的說道。
“如果你繼續修習這功法,不出三個月必死無疑!即便你停下不再修習,也絕對活不過一年。”
他就說,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
一個多月莫說有崔文如今的身手,便是基礎也打不牢靠。
而崔文修習的功法,是激發了他體內的生機,消耗的是他的身體,是他餘下的壽命!
“什麼!”崔文大驚,隻是臉上卻沒有懷疑之色,竟是在秦朗說出口之後,便下意識的相信了他的話。
“之前你說,那些人承諾你,辦成了給衡州刺史下毒的事情,便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現如今看來,你還是好好祈禱,在你還沒完成任務之前,雲廷和熙兒還是安全的吧。”
“為什麼會這樣!他們明明答應過我的,隻要我辦成了這件事,就會給我一大筆錢財,讓我們一家三口活著離開!”崔文愣愣的站著喃喃自語,一臉失魂落魄透著絕望。
他本以為,隻要成功給寧從文下了毒,讓他中毒而死,自己又有了如今的身手,再有那些人那些人給的錢財,不管是東山再起去經商,還是尋一處地方過普通人的日子,都沒問題。
誰知這一切竟隻是個騙局!
他們一家三口的命運,早在自己答應幫那些人做事的時候便已經注定了!
可是,不做是死,做也是死,老天不給他活路,不給他一家三口活路,他能怎麼辦?
自己從來都是被命運拋起的一方,命運從未給過他一絲笑容……他究竟做錯了什麼?雲廷熙兒小小年紀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遭受這些不公平的對待?
“這話你也信?”秦朗嗤笑一聲,對崔文的天真想法有些可笑:“想你崔二爺當初在商界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怎麼如此輕信於人?”
“他們做的事是要掉腦袋的,誰知道你這個參與者會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嗎?”
“可是我煉這功法,並未出現……”
秦朗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道:“若不是初期並無異樣,又豈能取信與你?”
“崔文,你要知道,不是隻有朝堂才會殺人不見血,江湖同樣如此!”
“話已至此,信與不信皆在於你。”秦朗雙手抱胸挑眉看著崔文道:“看在雲廷和熙兒的麵子上,你把解藥交出來,我便當沒見過你,饒你一次。”
“若是你再繼續執迷不悟,同那些人一起與朝廷作對,下次再見,我一定不會手軟!”
崔文慘然一笑,從懷裏摸出一粒藥丸道:“這解藥還是當初我害怕自己不小心中了毒,跟那些人討來的。”
“我可以把解藥給你,但你能不能幫幫我?雲廷和熙兒年紀還小,不應該小小年紀便丟了性命。”
“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把雲廷和熙兒藏在了哪路,孩子是不是又活著……”
崔文說著抹了把臉,紅著眼眶道:“我還可以幫你,幫你把背後之人約出來,隻要你答應我,幫我找到雲廷和熙兒,甚至是待我死後給他們一個棲身之地……”
“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去做!在我死前,我會盡力幫你打探那些人的底細,行嗎?”
他此刻不論是語氣還是態度,都卑微到了塵埃裏。
為了那兩個孩子,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就算那些人當初把他和兩個孩子從絕路上拉出來,可這一切隻不過是一場算計,他也不必心有不忍!
想到崔文的那一雙兒女,秦朗確實心有不忍。
稚子何辜?那些人倒真是心狠,不過兩個不懂事的小娃娃,用得著斬草除根嗎?
這簡直不是人,是畜生!
不管那些人是什麼人,敢在大唐的地界上殺人,搞陰謀,也得看他秦朗答不答應!
“好!我答應你。”秦朗點了點頭,一臉鄭重的道:“我會盡力解除你身體的隱患,看能不能救你一條性命。”
“若真是沒有辦法,我會把幫你好好照顧他們,把他們養大,讓他們成材。”
“多謝秦侯!不管最後我會如何,您為我做的一切,我永記心中!”崔文“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梆梆梆”便開始磕起頭來,直磕的額頭上滿是鮮血。
秦朗心中有些發酸,急忙扶起了崔文道:“隻不過眼下不成,寧從文現在中毒在身危在旦夕,衡州城還有些事情未了,我得先解決完了這些事,才能去幫你找雲廷和熙兒。”
“不急在一時。”崔文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血冷笑一聲:“莫看現在寧從文中毒命懸一線,可隻要一天沒有收到他死亡的消息,那些人便不會動雲廷和熙兒。”
“既然他們是想讓我們父子三人在任務完成之後悄無聲息的死去,在這之前便不會輕舉妄動,如今我知道了他們給的功法有問題,自然不會再接著修煉,剩下的時間也會多一些。”
“隻要衡州城的事情未了,他們便是安全的,自當要先以衡州城為重,你若有事盡管去忙,我幫你打聽幕後之人的底細,有眉目了再通知你。”
滿心想要救回孩子的崔文,又有了一絲當初叱吒商場的風采。
“好。”秦朗頓了頓又問道:“那你可知,他們讓衡州城大亂是想要做什麼?”
“這個我不知道。”崔文搖了搖頭:“他們隻讓我給寧從文下毒,至於其他卻從未說過。不過,我會試著打聽的,但是我和那些人聯係不深,不一定能打探的出來。”
“無妨,你盡力便是,若是不成,在想其他辦法。隻要那些人動手,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一定會查得到。”
崔文點了點頭,把手中的解藥遞給秦朗後,又衝他拱了拱手:“秦侯,那我便告辭了,有什麼消息我會立刻聯係你。”
“保重。”秦朗也向他拱了拱手,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叫道:“等等。”
崔文轉過身,疑惑的看向秦朗:“秦侯還有何吩咐?”
“你把這個帶上。”秦朗從係統空間掏出一瓶藥液和一支小竹筒遞給崔文道:“這是蠱蟲,你待在身上做防身之用。”
“你記得,若是遇到難以對抗的敵人,先把藥液灑在身上一些,然後把竹筒內的蠱蟲扔在那人身上,自然會保你無事。”
崔文拿著東西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感激。
天下人誰不知道蠱蟲的厲害?可天下除了昭玉宮的人還有誰會製作蠱蟲,能夠驅使蠱蟲?
他本就對此行沒有把握,是豁出命去打探消息,可若是能有安全方麵的保障,誰會想死?
隻秦朗看他滿臉喜色的模樣忍不住歎了口氣:“隻可惜,這蠱蟲你驅使不動,也隻能借用一次。”
“已經很好了!”崔文臉上倒是沒什麼可惜之色:“若是沒有他,我還真怕與那些人對上會毫無反抗之力,現在有把握多了。”
“多謝,告辭。”
崔文說著衝秦朗施了一禮道謝,轉身便離開了。
看了看手中的藥丸,秦朗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忍不住暗暗歎了口氣。
今日才看到崔文之時他便嚇了一大跳,想來也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崔文便好似老了十歲一般,就連鬢邊都已有了白發,就連臉上都沒了當初做崔二爺之時的意氣風發。
由此看來,這段時間他過的確實很苦,很不易。
直到崔文的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秦朗這才給自己拍了一道禦空符騰空而起,辨別了一下方向,便朝著衡州城急速飛行而去。
這次跟蹤花如蘭,不得不說還是很幸運的。
有了崔文給他做內應,想要打探幕後之人也容易了許多。
救治好了寧從文,他便能騰出手來全力追查衡州城動亂一事和搞這些陰謀詭計的幕後黑手。
他趕到衡州城刺史府的時候,已是卯時末,進到劉從文的房間,便看到尉遲寶慶麵色警惕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來十分盡責。
瞅見他時還楞了一下:“秦大哥,你怎麼來了?昭玉宮的人不是說你出去查探消息尋找了嗎?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
“解藥已經找到了。”秦朗說著從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從懷中摸出解藥走到床邊:“你把他扶起來,我給他喂藥。”
“好。”尉遲寶慶應了一聲,急忙跑了過去,扶起寧從文。
秦朗把藥丸塞進寧從文口中,又給他灌了些水,用靈力幫他把藥順了下去,和尉遲寶慶兩人目不轉睛的盯著昏迷的寧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