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騙我?”半晌,長孫衝終於施舍般的開口了,聲音冷的像是冰渣子一般,就連眼中都帶著能凍死人的寒意。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林娘子一臉驚愕,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
天地良心,她這輩子,莫說對其他男子,就是對自家爹娘爺爺都沒對長孫衝這般好!
而且不管是身份來曆還是師門家裏的事情都不曾瞞過他,他為什麼會說自己欺騙他?
“一個月前來到府上的那個突厥男子,你與他是什麼關係?”長孫衝雙眼冰冷的看向林娘子,似是若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答案,不會輕易罷休。
隻是他自己心裏卻知道,自己隻是在蠻不講理的胡攪蠻纏罷了。
自從被這個不知羞恥的女子擄劫回來,帶到衡州城之後,便被困在這小小院子裏,一步也不得離開。
他一個堂堂男子,竟然被一個女子似是禁臠一般的看守著,還逼婚,若是說出去,長孫家的臉都要被他丟盡了!
這女子教導自己師門功法,卻偏偏不知在這院子周圍做了什麼,不管他如何尋找,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每每轉上一圈便又會回到原地。
也不知父親有沒有發現自己失蹤的消息!
說起來也全都怪他,本來突厥戰爭結束之後,他應該隨著回長安的隊伍一起回家,隻是隨軍到了戰場一趟,沒有絲毫建樹他豈能甘心!
再加上火尋漪瀾一直不肯見他,心中煩悶,便想著到處去走一走,或許時間長了,離開長安,慢慢的也就把火尋漪瀾放下。
給老爹去了封信,連隨從都沒帶,一個人脫離了大部隊,到處走走停停,看看風景。
結果在一家酒樓吃飯的時候,碰上了神霄宮的人,言談之間說倒與突厥的合作。
他是長孫家的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從小被父親精心培養,對事情有著很敏銳的直覺,雖然他們當時語焉不詳,可他直覺這行人有些不對。
尤其是突厥人已經被秦朗那廝和他爹帶著大軍平定,就連頡利和突厥的那些族長們和其家人,盡皆被押送進長安了,剩下的不過都是一些突厥平民而已。
那麼突厥究竟還有誰要與人合作?又是什麼合作?
若是能打探出這些來,自己這一趟突厥就算沒白跑!
想一想秦朗和程處默那些人立下的功勞,他心中更為不甘,想要弄清楚事情始末的心便越發堅定。
也是自己倒黴,想盡辦法結交那些人,卻好死不死的送上門來,偶然一次見麵被這個瘋女人看中了,結果便成了如今的模樣,簡直讓人羞憤欲死!
林娘子聞言,臉上露出驚喜又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你很在意他?”
她總以為,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得到長孫衝的回應了,隻是她想,隻要把人控製在手中,不管是三年五年還是十年八年,就算他是塊堅冰,也總有融化的一天。
隻是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竟然這麼快!
他這是吃醋了嗎?
長孫衝斂下眼眸,遮擋住眼中的屈辱,聲音憤恨的道:“你與那突厥男子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整整半天,你敢說你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我雖然說家境算不得多好卻也過的去,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絕不會要一個三心二意,與其他男子牽扯不清的女子為妻。”
“你若與那男子有私情,便把我放了吧,如若不然,殺了我也行,若是再羞辱逼迫我,我寧可一死也絕不會跟你妥協!”
這女人調教手下人倒是很有一手,不管他如何旁敲側擊,都不能從服侍的人或者弟子口中打探出那突厥人的身份和目的。
他被這女人擄走之後,本想借著她的身份打聽雙方合作的事情,卻不料白白被關了這麼久,什麼都沒打聽出來!
“怎會!”林娘子聞言大喜,急忙走到長孫衝身邊,想要握住他的手:“我與他什麼事情都沒有,隻不過有些合作要談而已。”
看到他異於往常的表現,心裏頓時甜的像是吃了兩斤蜂蜜一般。
他現在的表現,證明他對自己也不是毫無感覺,怎能讓她不欣喜若狂。
“娘子自重。”長孫衝絲毫不給麵子的往旁邊挪了幾步,錯開林娘子伸過來的手道:“那是什麼合作?就算是要談合作,也不必一男一女關在一間屋子裏大半天吧?”
說著冷笑一聲又道:“還是娘子你看我像是三歲小兒那般好騙?”
本來,前段時間這女人已經開始不耐再和他夾纏,打算以武力脅迫他就範,為了自己的……清白,也為了能夠打探出消息,便假意答應與她成婚。
他本是要把婚期放到三年後,誰知當即便被林娘子駁了,要讓人找一個最近的吉日成婚,差點沒嚇死他。
無奈之下,他隻得一邊與林娘子商議,把婚期延遲,一邊想辦法自救。
他利用林娘子對自己的在意,畫了秦朗幾人的畫像放在靶子上,當做畢生仇敵用箭射之。
隻要那女人看到,必然會猜測畫像上的人與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為了讓自己開心且對她心生好感,一定會派人抓秦朗等人。
經過許久的相處,他已經知道了這神霄宮十分不好招惹,若說還有誰能把他救出去,怕是除了秦朗沒有別人了!
以他對秦朗的了解,那家夥對小程幾個兄弟十分在意,若是知道神霄宮的人抓了他們,定然不會放過那些人。
他也查過許多昭玉宮的資料,等後來聽說秦朗與昭玉宮的關係之後便更知道,那些人落到秦朗手上,定然會被他逼迫吐露幕後指使之人。
以秦朗在昭玉宮學到的手段,那些神霄宮的人定然受不住刑,供出林娘子與他的事情。
天底下姓長孫的多了去了,而叫長孫衝又會對他心生恨意的人就隻有自己一人。
就算秦朗此人不愛看熱鬧,可小程和李崇義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知道自己被一個女子擄劫,定然會跑來看戲。
當然,即便秦朗等人來了,也未必會救他出去,可若是加上這林娘子與突厥合作一事呢?
秦朗此人對異族之人下手向來不手軟,不知在突厥殺了多少人,若是他知道已經被他打壓下去的突厥還敢生出異心,又豈會袖手旁觀不予理睬?
隻要他和林娘子互相爭鬥起來,自己就有逃出去的希望!
隻是臨近婚期,他仍舊沒能逃出去,秦朗等人也沒有出現,他又是害怕又是不甘,若真為了立個功勞打探點消息,便要賠上自己的一生,未免也太過淒慘了些。
再說這個林娘子不知羞恥,毫無女子的矜持,甚至比他這個男子都不要臉,他實在對她升不起任何的好感。
另外,他還是放不下火尋漪瀾。
哪怕她對自己從未有過好臉色,哪怕她連麵都不想和自己見一麵,可自己心裏眼裏,也隻能看到她!
一個月前府上來了一名男子,隻消一瞧便知是突厥人,兩人關在書房大半天,他借機想要去偷聽,還沒走到門口便被攔了下來。
正好,他便拿這個突厥男子為借口,反悔成婚,希望能再拖一些時間。
“這個合作……”林娘子臉上帶著為難的道:“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這件事十分機密,事情未成之前不能泄露出去,等到事情成功之後我保證一點不漏的全部講給你聽好不好?”
長孫衝冷笑一聲:“好啊,那便等著事情成功之後再談成婚的事情吧!”
說完便指了指門口冷聲道:“夜已深,在下要休息了,娘子請回吧。”
“郎君……”
“娘子請回!”長孫衝拂袖轉身,看也不看她一眼,聲音依舊冷冰冰的道:“還有,男女授受不親,以後娘子晚間還是不要再來找在下了,與娘子名聲有礙。”
林娘子看著散發著冷意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那好吧,你先休息吧,我明日再來看你。”
說完,一邊依依不舍的回頭,一邊不情不願的往外走。
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好一陣子,長孫衝這才轉過身來,氣衝衝的插上門閂,臉色鐵青的踹了一腳桌案,怒聲道:“秦朗!你個混蛋!你到底在哪!”
站在窗外的秦朗沒想到長孫衝竟然會想到自己,一臉震驚之色的看向席君買,卻見他也又是疑惑又是震驚的瞅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