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夏村長帶領著,給他們找了村子裏一位族老家長子的院子做為落腳處。
這個院子是這位族老早些時候為長子蓋起來做為娶親所用,因為長子婚後常年在外經商,是以這院子便空了下來。
不過雖說常年無人居住,卻被打理的不錯,看起來十分整潔幹淨,秦朗倒是滿意的很,給了那位族老不少謝禮。
他自己的話住在哪裏都是一樣的,秦威他們也都是些糙漢子,征戰沙場什麼環境沒碰到過,對住處並不十分在意。
隻是跟著夏婉,秦朗不想讓他吃苦,自然是盡力讓她感到舒適。
他出手十分大方,族老一家十分高興,很熱情的幫忙收拾屋子,並且送來了不少鋪蓋。
甚至夏村長將給小兒子為了成親所用,才做好的新鋪蓋都送了過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上午,拿著他令牌去縣衙的人回來了,身後還跟著縣令和一幫衙役,壓著一個神色驚懼的婦人。
“您可是秦侯?”縣令走到秦朗身邊恭敬的失禮問道。
據說那位仙人子弟相貌俊雅,氣質出塵,這院中之人不少,鶴立雞群的不過也就這一位而已。
“正是本候。”秦朗雙手負在身後,神色淡淡的看著縣令問道:“你便是此地縣令?”
“正是下官。”縣令麵帶笑容的拱手:“下官高升見過秦侯。”
“免禮吧。”秦朗揮了揮手,示意縣令起身,將目光放在了被衙役們鎖起來的婦人身上:“她便是那個人牙子?”
“回秦侯,正是此婦人當初在夏家村將夏娘子買了去。”縣令額際冒了些細汗。
他做為縣令,對大唐律簡直不要太熟了!
雖說天下哪裏都有良家子被販賣的事情,若要追究起來可是牽連不少人。
隻是,那些人沒有被上官找到頭上,自然無事,偏偏他倒黴的被人找上門來,還是一位國侯!
若是這位秦侯有意追究,雖說不至於丟官罷職,卻也難逃一個失察不作為之罪。
“秦侯,下官也曾全力打擊人口販賣之事,隻是這種事情實在太多了,人販子抓也抓不完,衙門的人手又不足……”
秦朗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此事與你無關。”
他隻是想要幫夏婉將她爹娘的墳遷回長安附近,順便給她出出氣,卻沒想過追究縣令失職之罪。
就連前世律法那般嚴明,都不能將人販子肅清,更何況是在人口買賣合法的封建社會。
“可招了?”秦朗收回視線看著高升淡淡的問道。
“招了招了。”高升急忙點了點頭:“昨日下官收到消息便開始調查,最後查到這劉氏的身上,連夜抓捕連夜審問,她對自己所作所為供認不諱。”
“十一年前正是劉氏在夏家村買的夏娘子,因為花樓給的價錢高,所以當初夏娘子兄嫂是將夏娘子賣入花樓,而非賣與人做童養媳。”
“花樓老鴇三娘的證詞也已拿到了,現在隻剩下夏娘子的兄嫂還未抓捕歸案。”高升抬眼偷偷看了一眼秦朗:“若是秦侯沒有其他要問的,那下官就去抓人了。”
“去吧。”秦朗淡淡的丟下一句,轉身向屋內走去。
剩下的事不用他再出手,相信秦威一定能辦的妥妥當當。
“是,下官告退。”高升目送秦朗的背影消失,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這位秦侯,年紀輕輕氣勢倒是挺足,看人一眼似乎能把人從內到外看穿一般,明明沒什麼疾言厲色,卻依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來人,隨本官前去抓人!”高升直起腰轉身喝了一聲,帶著衙役們朝夏家走去。
……
高升沒有想到,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案子,竟然拔出蘿卜帶出泥,扯出了一個人販子團夥。
他不過習慣使然,調查一下與案件有關的相關人員,就找到了隱藏在縣城內的一個窩點。
涉案人員分散各地,拐騙了人之後便將人悄悄帶到外地,由專門的人聯絡買家,商談好價錢之後再賣出去。
這些人膽大包天,不光明買,還坑蒙拐騙,不但是百姓家的孩子,就連一些富裕人家的孩子也有不少遭了毒手!
因為富貴人家的孩子從小養尊處優,容貌氣質具都上乘,能夠賣出去好價錢。
不過因為富戶家的孩子出門都有奶娘護衛跟隨,所以不易得手,若是運氣來了能夠做上一票,比他們賣上十個百姓家的孩子所獲得的錢財都多。
高升帶著人搗毀了這夥人的臨時窩點,將全部涉案人員全部抓捕歸案,經過嚴加審訊之後,知道了這些人上線的名字,便帶著名單來求秦朗了。
“秦侯,下官是在是沒辦法了。”高升一臉無奈的看著秦朗道:“此案牽涉人員過多,散布地域太廣,若是想將他們抓捕起來,僅憑下官真的做不到。”
“若是不盡快將這夥人抓捕歸案,還不知道多少人家會因為他們家破人亡,所以還請秦侯能夠出手幫忙。”
這位秦侯雖說沒有什麼實權,可怎麼說也是個從三品的國侯,再加上他簡在帝心頗得陛下看重,又與朝中權貴交好,若是他肯出手,相信那幫人販子必然逃脫不得。
秦朗看了看手中的名單,眉頭緊鎖,雙眸噴火。
前世的時候就有不少新聞報道,那些被拐騙販賣的孩童婦女有多淒慘,再加上他軍人的身份,對這些人販子自然是相當敵視。
隻是一個小小縣城被拐騙販賣的幼童女子就足足有上百個之多,他不敢想象,若是將這夥人活動的區域全部加起來,將是一個怎樣恐怖的數字。
“砰”的一聲,秦朗一掌拍在桌案上,一把將桌案拍的四分五裂,嚇了高升一跳。
“真是膽大包天!這些人全都該死!”秦朗滿身怒氣的猛然站起:“這件事本候應了!”
高升鬆了口氣,對秦朗拱了拱:“多謝秦侯援手。”
“不必。”秦朗搖了搖頭:“此事不管是誰都不會坐視不理,本候也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而已。”
說完讓人拿了紙筆過來,滿懷怒氣寫了一道奏折,兩封信,待墨跡晾幹將信封號叫了一聲:“秦威!”
秦威從門外進來拱了拱手:“主子。”
“你立刻派人回長安,將這兩封信送到義父和程叔叔手中,還有這道奏折,讓義父幫我轉交給陛下。”
“跟玄英說一聲,讓他回一趟太清宮,替我下令,命令大唐道門的人,全力追查人販子,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是。”秦威點頭,結果秦朗手中的書信轉身出去。
若說之前高升對這位仙人子弟秦侯隻是因著他的身份客氣敬畏,現在的話便是真心敬服。
他本以為這位秦侯能派出一些人幫忙查一查那些人販子的下落也就是了,他這邊會寫了奏折稟報陛下,卻沒想到這位秦侯竟然插手的這般徹底。
不但上奏折稟報陛下,聯合兩位國公幫忙調查,還讓道門的人也幫忙查探。
道門現在雖說式微,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道門人數不少,分散各地,又是江湖人,查探起來比朝廷要方便不少。
“秦侯此舉,不知能挽救多少家庭破碎,下官代那些被偷盜了孩子的人家謝過秦侯。”高升這句話說得真心實意。
“高明府過獎了,身在其位謀其政,百姓奉養朝廷官員,那朝廷官員便該兢兢業業為百姓謀福。”秦朗搖了搖頭道。
“話雖如此,可卻不是所有人都如秦侯這般為百姓著想。”高升苦笑著搖頭道。
這位秦侯的事跡,哪怕是他距離長安這麼遠也聽說了不少,一樁樁一件件,為百姓做了不少實事。
朝中不是沒有權貴子弟,可那些紈絝子弟們能夠不禍害百姓,都是家教嚴格了,更別說能夠心懷百姓,為百姓謀福了。
甚至更多的依靠家中勢力,欺壓百姓橫行霸道,與這位秦侯一比,可真是雲泥之別了。
“高明府此話有些太過偏激了,朝中還是有許多心懷百姓的官員,隻是大唐初定,百事繁雜,一時顧不過來也是有的。”
“所以,地方上的一些事物,還是需要明府多多上心才是。”
“秦侯放心,下官定會兢兢業業為百姓多做實事。”高升抱拳十分認真的說道。
“那便好,明府事物繁忙,本候就不多留你了。隻要明府心懷百姓,以後若是有本候能幫忙的,盡管來尋我便是。”秦朗點了點頭,含笑的道。
“多謝秦侯。”高升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算是入了這位秦侯的眼,日後隻要自己不犯錯,前途自然不必擔心。
“那下官就告辭了。”
“去吧。”秦朗揮了揮手。
高升才剛出了門,火尋漪瀾便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秦朗,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不是說給你小媳婦的爹娘遷完墳就和我去昭玉宮嗎?如今你又要去追查什麼人販子,什麼時候才能跟我走?”
秦朗不耐的掃了她一眼:“我既然答應了你,便會跟你去昭玉宮,隻是時間早晚而已。,你又何必如此著急?”
夏婉兄嫂的事情好解決,在高升將兩人帶回縣衙的當天便同意了遷墳的事。
他也已經找了村裏的人,給出高額工錢雇傭他們,幫忙開墳起出夏婉爹娘的屍骨。
人多力量大,不過一天時間便將事情都辦完了,之所以沒立刻動身回去,不過是他看夏婉許久未曾回來,便想多住幾日,讓她高興一些罷了。
隻是沒想到這個女人在夏婉爹娘屍骨起出來的那天,就吵嚷著讓自己趕緊跟著她去昭玉宮,他懶得理會,已經纏了他兩天了,讓他不勝其擾。
“追查人販子乃是公事,去昭玉宮不過是我的私事而已,本候自然不能因私廢公。”
“你手底下有那麼多人,朝廷還有那麼多官員,沒了你照樣有別人來管,需要你親力親為嗎?”火尋漪瀾皺了皺眉,鳳眼裏滿是不悅。
“你要記著,本候不是你昭玉宮門人子弟,也不是你火尋漪瀾的奴仆,還輪不到你教本候如何做!”
“本候想去之時,不用你說便會跟你走,不想去之時,誰也無法勉強!”秦朗沉著臉說完,拂袖而去,留下火尋漪瀾雙目噴火的站在原地。
這個混蛋,是不是吃定了她不會拿他怎麼樣?所以才敢如此囂張的對她?
若不是命令不許傷他一根毫毛,就憑他的態度,早讓他嚐一嚐昭玉宮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