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同到了偏院,秦朗扭頭看席君買:“就是這裏了,你看看能不能破?”
席君買點了點頭,抬腳進了幻陣。
“行不行啊。”小程抱著膀子小聲嘀咕。
不是他看不起兄弟,而是兄弟給他的一貫印象除了練武就是吃,這奇門遁甲之術可不是誰都會的,沒有一定的天賦可不行。
“死馬當作活馬醫唄。”李崇義搖著折扇,一股冷風竄過來,不由打了個噴嚏,看幾人都瞅著他,尷尬的合上了扇子。
“君買從不說謊,他說會就一定會。”秦朗反而比其他人對席君買信任。
若是席君買會奇門遁甲之術,那曆史上他帶領著一百二十人平定吐穀渾的叛亂便不稀奇了。
崔文聽著哥幾個的話,麵上依舊一派恭謹,心中卻冷笑。
若是這個傻小子會奇門遁甲之術,那自己豈非能飛天遁地?
不過也無妨,若是成,自己搭著光,找一找這偏院究竟是不是囚禁母親的所在,若是不成他也沒什麼損失。
幾人站在不遠處,看著席君買這裏走走哪裏逛逛,有時還蹲下鼓搗幾下,沒多大一會兒就從幻陣裏出來了,圍著幻陣走了一圈。
“阿朗,幻陣破了,現在可以進去了。”席君買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衝秦朗興高采烈的道:“隻是一個最簡單的幻陣,沒什麼難度。”
自從自己被阿朗從萬年縣的監牢救出來,就一直跟著他,好吃好喝自不必說,就連做生意都帶著他,可是自己卻沒什麼能幫他的地方,這次能幫阿朗一把,他心裏高興。
“這就破了?這麼簡單?”小程挑了挑眉,一臉疑惑的問道。
就這麼瞎逛了一圈就能破陣?若是這樣,豈不是說自己也可以?
“簡單?”李崇義嗤笑,雖說也覺得席君買破陣簡單了些,可一聽小程的話就忍不住跟他抬杠:“那是君買懂這個,若是換了你,怕是鼓搗兩年也破不了!”
尉遲雙胞胎不管他們鬥嘴,好奇的走過去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朝著偏院的門走了過去,竟是一直走到了門口。
“真的破了……”崔文一愣,深深的看了一眼席君買。
沒想到這個看著憨厚的傻小子到真是有兩把刷子,竟然還會奇門遁甲之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自己之前太過武斷了。
秦朗翹起唇角:“走,我們進去看看,裏麵究竟有什麼,居然還設了幻陣。”
越是接近門口越是激動。
隻要抓住了那個楊叔叔,拷問出他的身份,若真是前朝欲孽,那崔家再無翻身之理!
崔文心裏“砰砰”直跳。
他盼了這許多年,就想找到自己的母親,眼看答案就要揭曉,反而有了一絲躊躇。
他怕啊。
怕母親並不是被囚禁在這裏,更怕從這裏看到母親的屍骨……
不會的,娘親一定還活著!一定活著的!
給自己打了打氣,深呼吸一下,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跟在秦朗幾人身後進了偏院。
進了院子才發現,這裏竟是別有洞天。
從外麵看起來,也不過是比那些被廢棄的院子齊整一些,沒那麼破敗罷了,可是進入院內才發現,這小院竟然精致的厲害。
不,或許說是奢華更恰當一些。
由此看來,院內住著的人,身份定然不一般,否則不會布置的如此奢靡。
隻是不知為何,院內靜悄悄的,不要說那個楊叔叔了,就連下人也沒見到一個,讓秦朗心裏咯噔一下:壞了!
定是前段時間崔文打草驚了蛇,那楊叔叔說不定已經棄了這裏逃了出去。
隻是,若已經打算放棄這裏逃走,為何又在院外設了幻陣,阻擋別人進來?
不但他臉上不好看,就是崔文這會兒臉色也有些發黑。
他心心念念的想進來,就是想看看娘親是不是被囚禁在這裏,可進來之後才發現,以這裏裝潢的豪華程度,父親定不會這般好心。
娘親,不在這裏!
可這裏住的是誰?現在人又在哪裏?
崔文眯著眼看向秦朗,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張帶著帷帽神秘人的畫像不期而然的出現在腦中。
莫不是,秦朗知道這裏住的是何人,自己隻不過是個棋子,為他打前站來的?
“找!”秦朗鐵青著臉喝了一聲:“把這個院子翻一遍,我就不信人能飛了!”
“注意一下,這個可能有暗道,不然在重重監視之下,這裏的人絕對不會不翼而飛!”
“是。”秦威應了一聲,帶著幾個部曲四下散開。
“秦侯,您是不是有話應該對下官說?”崔文冷著臉看著秦朗問道。
“該你知道的,本候自然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崔二爺還是少打聽為妙。”秦朗幽深的看了他一眼,直接舉步去了書房處,留下崔文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
將書房搜尋了一圈什麼也沒找到,那些掛著的畫,擺著的花瓶他也都動了一遍,沒發現什麼隱秘的暗門或者暗道。
從書房出來,小程幾人已經不見了,應該是在別處搜尋,隻有崔文孤零零的站在院子中,神色怔忡迷茫,臉色灰敗頹廢,不知在想些什麼。
秦朗知道他這般是為了什麼,隻是他猜測崔文的母親應該是不在人世了,也不知應該不應該告訴他自己的這個猜測。
這個男人隱忍了大半輩子,就是為了尋找到他母親的蹤跡,將一腔希望盡數放在這個偏院裏,可這偏院,住著的卻是一個姓楊的男子,跟他母親沒有絲毫的聯係。
滿懷希望陷入絕望,這種心情他明白。
“崔二爺。”秦朗微微歎了口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崔文回過了神,淡淡的道:“秦侯可是找到了您要尋找之人?”
“沒有。”秦朗搖了搖頭:“崔二爺難道就沒想過,以令尊的心性和手段,令堂豈會還活……”
“住口!”還不待秦朗說完,崔文猙獰的打斷了他的話,有些癲狂的吼道:“我母親不會死的!一定還活在世上,一定在等著我去救她!”
“雖然我們是盟友不假,秦侯職位也比下官高,可若是再詛咒下官母親,別怪下官翻臉!”
“既然母親不在這裏,秦侯自便吧,下官告退。”說完,崔文也不待秦朗開口,對他抱了抱拳轉身便走,脊背挺直,隻是腳步略顯踉蹌。
看著他似是失去了支撐,失去了希望一般頹廢絕望的背影,秦朗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崔文雖說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對母親一腔孝心,倒是令人敬佩。
這崔林盛,真不是個好東西!
結發夫妻,嫡親的兒子,竟然要這般算計,如今這個結果,也不知他會不會後悔。
“阿朗,阿朗你快來,君買發現了一個密道。”小程突然跑出來,衝秦朗揮手喊道。
秦朗心裏一凜,疾步走了過去:“在哪裏?”
“在主臥房。”小程一邊拽著秦朗往裏走一邊道:“若不是君買細心,我們還發現不了。”
“秦威領了兩個人進去看了看,說裏麵有兩個岔道,不知通向哪裏,他告訴了我一聲,領著人去探查了。”
秦朗跟著小程進了臥房,看到席君買和尉遲雙胞胎不知何時點了火把,正在等著他們。
從雙胞胎手中接過火把,秦朗跳上床鋪,沿著石階向下走去。
這個密道不是很寬,一次隻能容納一人同行,並且還得彎著腰才行,秦朗小心翼翼的舉著火把照明,小程等人跟在他身後。
走了沒多久就看到兩個岔道,秦朗停住腳步皺了皺眉,剛想開口說幾人分開探查,就聽到一陣隱約的腳步聲。
秦朗將火把朝前舉了舉,暗自戒備,腳步聲越來越近,黑暗的前方出現一點火光,就這火把仔細瞅了瞅,看到是自家的部曲這才鬆了口氣。
雖說小程之前已經告訴他,自家部曲已經去探查了,可他就怕這密道裏還隱藏著人。
這個密道太過狹窄,身體難以伸展,若是有人隱在暗處,放火放毒什麼的,還真是防不勝防。
“侯爺,小人探查的這個岔道,是通往朱雀大街的一家糧油店,隻是已經人去樓空,沒有找到什麼可疑之處。”
“辛苦了。”秦朗點了點頭,看了小程幾人一眼:“我們走這一條。”
“好,你小心一點。”小程幾人點了點頭,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
秦朗應了一聲,本想走在前方,卻被自家部曲擋住:“侯爺,還是小人走在前麵吧。”
說完也不待秦朗開口,徑自鑽了過來,擋在秦朗前頭。
秦朗無奈,也不和他爭,便跟在了他身後。
幾人走了許久,仍舊不見一絲光亮,黑暗的前方視乎沒有盡頭,也不見秦威返回,秦朗心裏不禁有些急躁起來。
“加快速度。”秦朗皺著眉頭道:“秦威他們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部曲也擔心的厲害,應了一聲加快了腳步。
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在眾人耐心快要散盡之前終於看到前方視乎有了微弱的光亮,隱隱還有人聲傳來,幾人不由放慢了腳步,盡量減少自己走動時發出的聲音。
離出口越來越近,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這才聽出是秦威幾個人的聲音。
秦朗等人鬆了口氣,不再小心翼翼的,加快了腳步。
走出密道,才發現這裏竟然是一片小樹林,隻是正值冬日,入眼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身在何處。
“侯爺,您來了。”秦威急忙過來對秦朗行禮:“我們將附近探查了一邊,發現了許多腳印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多虧最近幾天沒下雪,不然這些腳印都會被掩蓋住。”
“走,我們去看看。”秦朗點了點頭,讓秦威幾人帶路。
眾人順著腳印,竟然來到一處斷崖,腳步在斷崖處消失,看來住在偏院的人,定是通過斷崖逃脫的。
隻是,現在不知,這斷崖究竟通往哪裏。
從對方留下的那些腳印來看,對方人數不少,而他們這邊才不到十個人。
若是斷崖通往城鎮還好說,隻要派人拿著秦朗的腰牌去衙門調人即可,可若是斷崖通往山林,沒有足夠的人手搜尋起來都是一大難事。
“派個人回去調派人手,跟義父說一聲,讓他幫忙多借來些人手,若是這斷崖通往山林,人手要是不夠,搜尋起來太困難。”
“是。”秦威應了一聲,隨手叫過一個部曲,讓他拿著自己信物回家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