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是別人早就繳槍投降了,誰能像我這樣扛得住考驗的呢?我真的好舍不得大家。
——選自郭公主日記
蟈蟈暗自腹誹,當晚又是一陣頭疼,對著橙黃色的台燈好一陣子發怵,燈光下昏暗不明的影子還晃動,影影綽綽的分辨不清。
“總有一點希望留給別人嘛。”日間小林童鞋的話語反反複複在腦子裏繞來繞去,跟唐僧的咒語一樣晃晃悠悠,一直在蟈蟈耳邊爆炸回響,震得她那叫一個清醒,振聾發聵都不止。閉上眼睛,林淩飛與她的所有所有一幕幕回放於眼前,開心的、鬧心的、丟臉的、沒心沒肺的。
蟈蟈的唇邊漸漸地溢出一絲笑意,好似吃了甜甜的糖一樣。
茲……燈光突然一陣暗,繼而又亮堂起來,一時間的變換驚醒了蟈蟈突然睜開眼來,她揉揉眼睛,看了眼手表,居然已經十點了,她居然做了一個小時的夢。抬眼看看燈泡,許是飛蛾觸碰了燈泡,一時間出現短路,隻是一瞬間的昏暗。
她驀然驚醒,伸了個懶腰,覺得腰酸得厲害,屋裏有些憋悶,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站起身來拉開窗戶。撲麵而來的夜風徐徐拂過臉龐,蟈蟈很是享受地閉上眼睛,跟小貓洗澡似的那叫一個舒坦,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向外頭漆黑如慕,唯有昏黃的街燈在獨自站在巷子口,燈光下一個孤零零的身影顯得蕭瑟,估計是在等待什麼人。
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人在外頭等人,還真是一個實心的孩紙,蟈蟈還在暗自腹誹之際,眼睛忽然睜大了許多,不敢置信地一把將窗戶扒開得更大了,連外頭還有一層防護欄都忘了,一張臉直至貼上去,伸長了脖子詫異看過去。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瘦削的身影倚靠在單車旁,夜風掀起校服的衣角,白色的校服上熟悉的校徽顯眼,已然讓蟈蟈大吃一驚了。然後她看著那人徐徐扭過頭來,正好對上蟈蟈那驚訝得長大了嘴巴的臉,微微一笑,推著車子就朝蟈蟈處過來。
蟈蟈一整個人都蒙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個手忙腳亂地從窗邊爬下來,又怎麼個隨手抓了一件衣服往身上一批就出門去,卻在跑的過程中連衣服丟了在地上也不知道。一口氣蹬蹬衝下樓梯去,朝向她走過來的那人大聲問道:“林淩飛,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裏?”
瞧見蟈蟈跑得急,林淩飛微微蹙起了眉,有些擔憂地看著蟈蟈還穿著家常的便服,將自己的風衣脫下立即披上蟈蟈的肩上,又喜又愁地說道:“我補習完了就想著順道過來看看你,但是時間太晚了就沒敢敲門,沒想到這麼巧你居然下來了。天氣冷了怎麼也不多穿一件衣服?先披著我的吧!”
蟈蟈摸摸身上還帶著體溫的風衣,異樣的溫度流動至心底,一直到最深處的柔軟,一發不可收拾地滲進去就不能出來了。喉頭有些堵塞,一向說話不理會後果的她突然變得很小心很羞澀了。
“我沒想到你會在這裏,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急急忙忙跑了下來。”蟈蟈不好意思地燦燦道。
林淩飛看了一眼她腳下還套著拖鞋,連鞋子都忘了換了就出來的,笑得彎彎的眼睛裏綻放出異樣的光彩。他推出自行車,對著蟈蟈笑著道:“到小公園裏溜達,如何?”
蟈蟈猛地一點頭,二話不說就跳上了車後架,看著小林童鞋也是歡喜地踏上車帶他騎車走,夜間沒有什麼人,唯有每個路口昏暗的燈光穿過彼此的身體。看著林淩飛瘦挺的後背,夜風下白色的校服襯衫穿在他的身上比什麼衣服都要好看。記憶中小林童鞋總是穿著白色的校服襯衫,就連秋遊的時候穿著的也是白色的球服,若是別的男生這樣穿可見不得有多好看。可是小林童鞋不一樣,他天生的衣架子仿佛最為適合這樣純粹的顏色。
大股大股的暖流滑過蟈蟈的心田,這一刻,她有多麼多麼地希望告訴小林童鞋自己希望一直就這樣坐著車一直下去,永遠不要停下來,將時間就此停留住在這一分鍾。小林童鞋騎得很慢,悠悠地拐進小區的小公園裏,進去了以後也不停下車來,就著小院一圈一圈地兜著圈子。
蟈蟈知道他有話想跟自己說,她猜得到是什麼,又怕自己猜錯了什麼,雙足在一旁晃悠晃悠著,看著光影在足尖輕快地走過,小聲說道:“你……”
“我……”
幾乎是同時響起的聲音,讓兩人都是一驚,繼而小林童鞋爽朗的笑聲響起,一下子將氣氛變得無比詼諧起來。蟈蟈也覺得蠻有意思的,發覺林淩飛突然止住了話語,不禁問他:“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你先說吧。”
林淩飛的聲音裏幾分歡欣,幾分體貼,倒是讓蟈蟈顯得小家子氣了。她晃著腳丫子,看著光圈遊弋,緩緩說道:“我小時候總是跟人家打架,又是大姐大,從來不怕什麼。在我家裏除了我奶奶,沒人會給我臉色看,要什麼就有什麼。我也很滿足這種生活,也就漸漸養成了現在這個性格。別人都以為我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頭,聽得多了我也以為是這樣。隻有我罩著別人,不會有別人罩著我。可是你就不會做人,每次都罩著我,別提讓我多沒立場了。”
林淩飛偷偷樂的聲音從前麵傳來,似乎格外有興致,蟈蟈懊惱地一敲他後背,故意硬起聲音說道:“你還笑,我丟臉的事情差不多都是在碰到你之後才發生的。”
林淩飛死死忍住笑,忙不送地辯解:“放心,我又不會說出去,你的光輝形象還在那兒擺著呢!沒人敢動。”他忍得難受,話音裏隱隱還帶著笑意,惱得蟈蟈真是想拍他也不是,不理他了還覺得他得瑟了、
“所以,不管我這次的手術這麼樣,我都不能再在你麵前丟臉了。”蟈蟈很是篤定加肯定地一點頭,給予自己一點信心。
車忽然刹住了滾動,蟈蟈一個沒注意,一下子撞上了林淩飛的後背,鼻子一下子嵌入了小林童鞋的背部,熟悉的味道跟身上的風衣一致,淡淡的檸檬香氣的洗衣粉味道。蟈蟈的臉瞬間紅了,她下意識地趕緊捂住鼻子,生怕自己意誌不堅定經不起會流鼻血。
林淩飛發覺她的異樣,匆忙回過頭來,既是興奮又是期待地看著她,瞧見蟈蟈捂著鼻子的窘迫模樣,他擔憂地托著蟈蟈的臉,忙問道:“碰到哪裏了,疼嗎?是我刹車太急了。”
蟈蟈死死捂住鼻子不發話,熱血轟地一下子湧上了大腦,整張臉都紅得通透了。即便是這樣她更是不肯鬆開手了,捂住鼻子直搖頭,正怕林淩飛看到她紅得怪異的臉。因為她明顯看到小林童鞋麵對著她的臉龐不知怎麼地,今天特別地好看,俊朗的外表在昏暗不明的燈光下顯出幾分味道,仿佛許多許多輩子以前曾經有過那麼一個人這樣注視著你,看著你耍賴,看著你丟臉的一刻,看著你耍脾氣還讓著你,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
“你倒是鬆手我看看,看看有沒有碰傷?”蟈蟈越是搖頭,小林童鞋越是不放心,抓著蟈蟈的手直問。唬得蟈蟈連連後退,邊走邊磕磕絆絆地解釋:“沒事沒事,我沒碰到,真的沒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