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普方丈的書信在清嬪從重華宮回去後便到了,蕭婉聽得這個消息,緊鎖了好幾日的眉頭終於舒張了開來。
待惠普大師到達盛京已經是三日後,而惠普大師的到來,在盛京裏也掀起了一股熱潮。
“娘娘,五台山的惠普大師來了京城,這會不會和這次的事情有關?”環兒微微斟酌的開了口道。
皇貴妃連日心情並不好,怎麼好好的皇上就頭痛病就犯了,結果拖了這麼多天,朝堂上倒是吵得亂糟糟的,宋家也派了人在宮外傳播消息,可是皇上這兒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當下聽了環兒的話,皇貴妃臉上露出一抹不喜道:“惠普大師是得道高僧,應該不會參與這些。”
“娘娘,這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若是這惠普大師開口,說那東西是子虛烏有的,那咱們可就白忙活了。”
環兒的話說的不無道理,想著若是這宋家真的打算從惠普大師這裏入手,那皇上定然會聽惠普大師的,因此,當即就拉下了臉:“讓宋家的人去打探打探,問問惠普大師這次入京所為何事?”
宋家的人也是心急不已,因此惠普一進京,立即就打探到了惠普的住處。隻是惠普大師卻是閉門謝客,同來的小沙尼也知惠普大師會於三日後在天壇講法,並未多言。
宋家沒打探到消息自然不會甘休,為了防止蕭家接觸惠普大師,竟然在惠普大師下榻的客棧全部包下來。
“師傅,那宋家已經將這客棧都包下來。”下樓去打水的小沙尼上來,微微皺眉道。
惠普倒是盤坐與位置上,手中的法珠不緊不慢的轉著,對於小沙尼的話並沒有回答,隻是閉著眼道:“監司交代你的話你可記著了?”
小沙尼恭敬的點了點頭:“監司吩咐,待方丈明日離開後,我便回寺裏去。”
“出去吧。”惠普淡淡一道,隨即又慢慢的誦起經來。
天邊泛出了魚肚白,誦了一夜的惠普終於睜開了眼睛。
“叩叩叩,方丈,我將早膳端進來了。”
小沙尼將東西端進來後,便退了出去。
惠普如往日一般用了早膳,便在屋子裏坐著,好似是在等誰。果不其然,寅時中刻,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小沙尼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師傅,禦林軍江統領來了。”
似早已了然一般,惠普站起身來,拂了拂袈裟上不存在的灰塵,抬腳走出了屋門。小沙尼躬身將惠普送出後,便將收拾好的包袱拿起來,回五台山去。
瞧著皇上派了人來接惠普高僧,蕭宋兩家都已經收到了消息,身在後宮的蕭婉和皇貴妃也是如此。
從知道惠普大師進了宮,蕭婉便有些坐立不安的站在窗前,雖然知道惠普大師的話,皇上必定會聽,隻是蕭婉仍然覺得心中沒底。她在賭,賭惠普大師終究還是放不下那顆棋子還有那個人。
“娘娘,惠普大師來了!”
木芽的一句喚將蕭婉的思緒喚了回來。整理的臉上的表情,蕭婉醞釀出一個得體的笑容,扶著木芽的手出了屋子,正瞧見蔣海領著惠普進來。
“見過婉貴妃娘娘。”蔣海打了個千兒道。
惠普站在蔣海前麵,瞧得蕭婉出來了,雙手合十,微微鞠躬,道了一句法號。
蕭婉也雙手合十,還了惠普大師一禮。隨即笑著對蔣海道:“有勞公公了。”
“那奴才就先回去複命了。”蔣海笑著臉,躬了躬身就帶著人離開了。
蕭婉親自道了一聲“請”,將惠普引到了大殿中,早有宮女奉好茶,恭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惠普道了一聲法號,終究是開口道:“婉貴妃娘娘,許久不見。”
“是呀。”蕭婉端著茶,神色無恙,莞爾一笑:“細算下來倒是有十年了,想不到惠普大師還記得本宮。”
“老衲此次來,是將這東西還給婉貴妃娘娘。”說著,惠普將手中的那杯棋子放在了桌上。
蕭婉眼色一暗,隨即有些不自然,微微扯出一抹笑道:“原來如此。”
似乎是完成了此番來的目的,惠普站起身來,微微一躬,便準備離開。這樣子倒是蕭婉有些看不明白了,瞧得惠普已經走到大殿門口,蕭婉當即就有些著急的站了起來,慌張的抓起剛剛惠普放在桌子上的那枚棋子,喚了一句道:“還請大師留步。”
惠普微微一頓,隨即轉過身來,神態安詳。
“惠普大師難道就不好奇嗎?”蕭婉舉著那顆棋子,神態有些急切。
“阿彌陀佛,此物給貴妃娘娘留個紀念。”
“那大師就不想知道這顆棋子是怎麼到本宮的手裏的?”
“一念清淨絕千古,十界依正無纖塵,識得此念是何物,世間忽然少一人。”說完,惠普便準備離開,瞧見惠普這樣,蕭婉心中有些忐忑,但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惠普走後許久,蕭婉一直怔怔的瞧著手中的那顆棋子,彩夏望著蕭婉沉默不語的樣子,有些擔憂道:“娘娘,您還好嗎?”
蕭婉釋然一笑,將手中的那枚棋子遞給彩夏道:“將這東西還給吳嬤嬤吧。”
彩夏拿著那顆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吳嬤嬤在芷妃進宮後沒多久,就讓娘娘送去了鄉下的別院裏,雖說是養老,卻也是變相的囚禁,畢竟芷妃的事情重大,容不得半點兒的風聲,隻是沒多久吳嬤嬤就得風寒死了,當時消息傳來的時候,娘娘正因為芷妃的事情頭疼,她便沒將這事兒稟報,此時見蕭婉這麼吩咐,便跪下道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蕭婉隻靜靜的盯著那棋子瞧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彩夏望著手裏的那枚棋子,地歎口氣,將它放進自己的荷包中。
有了惠普之言以他給五皇子批命,這石碑的事情終究是與五皇子無關,而惠普三日後的那場佛法講壇,算是對這事兒做了個了解。巫蠱之術本是忌諱之物,惠普並沒有言語那石碑上的字跡是真是假,因此惠普入宮第二日,皇上便在朝堂上下旨,凡是進行巫蠱之術之人,滅十族。
如今五皇子已經到了離盛京不足五十裏的地方,此時就算是皇貴妃想要阻止,也是無法,當即宋家隻能夠眼睜睜的瞧著五皇子安然無恙的進了盛京。
“廢物,都是廢物。”
長春宮的宮女被嚇得一怔,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娘娘,您要保重身子,千萬不要動怒呀。”環兒一麵膽戰心驚的瞧著,一麵小心翼翼的說道。
“本宮怎麼能不生氣,明明是萬全之策,結果居然讓五皇子毫發無損的逃脫了,如今更有惠普那個老和尚替他批命,本宮這口氣如何咽得下。”
環兒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見皇貴妃突然陰狠了臉道:“惠普那個和尚,絕對不能夠讓他再和皇上說什麼。”
“娘娘打算怎麼做?”環兒不由的有些緊張,這惠普大師是得道高僧,五台山更是香火聖地,娘娘這麼做,若是被旁人知曉了,可不是好事,想到這兒,環兒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絲害怕。
皇貴妃突然別過臉,瞧著環兒眼中透出了一絲害怕,狠狠道:“怎麼,你害怕。”
“不是的,娘娘,隻是這惠普大師是得道高僧,若是這事兒被旁人知曉了,怕是。”
“本宮不會讓人知道的。”皇貴妃眼裏狠毒的光讓環兒微微低下頭。
皇貴妃的話傳到了宋家,隻是還未等宋家采取行動,就從醇親王府傳來消息,惠普大師坐化了。
兩日後,便有五台山的僧人來到了醇親王府,將惠普大師的骨灰接了回去。
五皇子回來的那一日天高氣爽,二皇子和四皇子一同去接的,隨即便去便去見了皇上。因為五皇子近年來一直在雍州的封地,因此在盛京並沒有建府,便呆在了宮中的皇子所。晚上,自然是接風宴,封睿瞧著這有十多年沒見的孩子,心中微微勾起了父子之情。
這也是蕭婉第一次時隔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五皇子,與溫順如玉,略顯單薄瘦弱的二皇子和玩世不恭,沒什麼建樹的四皇子相比,五皇子許是在雍州待的時間較久,身上出了與身俱來的貴氣之外,倒是多了一份銳利的感覺,不過瞧得他在諸人麵前將這股子銳氣收斂了起來,蕭婉倒是對她微微抬眼。
五皇子真的很出乎她的意料,雍州之地並不是富裕之處,當初皇上因為巫蠱之事,一個眼瞧著失了寵的皇子,皇後自然不會親自過問要派哪些人跟五皇子過去,因此所有的事情都是內務府在操辦,所有派去的人怕是算不得什麼好的,想來蕭家是在五皇子身上下了大的功夫。
望著一旁微笑的皇上,蕭婉微微沉下眼,如今的形勢,蕭家一門榮辱已經掛在了五皇子身上,既然如此,那蕭家和五皇子就應該要有更重要的聯係紐帶才行。
五皇子從雍州回來倒是帶了不少的東西回來,如今宋家沒能阻止五皇子回宮,蕭婉打定不管五皇子進獻什麼,皇貴妃定然會借機生事。何況雍州並不是什麼富庶之地,若是太過奇珍的異寶,以五皇子如今的身份,呈現上去定會惹來眾人非議,再則考慮到皇上如今迷戀煉丹之術,因此五皇子呈上來的是一份丹方,說是煉丹宗師雲牙子煉就“金液還丹”的方子,當即皇上自然是十分歡喜,另外倒是僅限了一束麥苗,隻言這是雍州的百信特地托他呈給皇上,感念皇上的隆恩。
皇貴妃自然是要計較幾句的,隻是還未開口,就被清嬪給打斷了,笑道:“皇上是明君,五皇子這禮物是雍州百姓對皇上的感恩。”
讚謬皇上的話,自然是不差人接,當即便眾人紛紛而言。皇上被這話誇得自然是極為高興,當下就賞賜了五皇子的諸多物品。瞧著皇上這樣子,對五皇子頗為喜歡,蕭婉並不打算開口再為五皇子求封賞,畢竟東西需要一步一步的來才行。
給皇上呈獻了東西後,便是各宮諸妃。失去了最好的忌諱,皇貴妃自然不會再在這個點兒傷擠兌,不過瞧著下頭俊朗的五皇子,皇貴妃的眼裏展現了一抹算計。